王芷兒站定了,眼神閃爍地打量她全身上下,哪塊肉好揍點兒。
王如芸半步不退,“大姐姐,我來看您,見您屋子裡有光亮,便想着,給您一個驚喜。”
王芷兒倒是意外了,待看清她身邊那陰沉着臉站着的侍婢,這才明白,王如芸來了這裡,定是有意而爲。
有紅紅在此,她怎麼會如此暢通無阻的來到她的房門前?
定是這侍婢的功勞了。
這侍婢中年半紀,滿臉風霜之色,眼神狠利,哪有半點兒大家侍婢的模樣?
王芷兒往後退了一步,把拳頭收起,看來今兒個,不但打不了這小白花,還可能被她打……
王如芸得意地笑,“大姐姐,你這院子守得如鐵桶一般,一般人還真難以進來,可幸好,您出去的這段日子,嫡母招了些人進來,都有些本事,這王府,可容不得某些人不敬長輩,胡作非爲了!”
王芷兒明白了,在她進府之時,那麼大鬧,陳留長公主都沒把這些人派了出來,就是不想露出實力,讓她豪無防備地進府。
只是她不知道,她招進來的這些,與蟻巢餘匪有莫大的關係!
王芷兒親暱地笑,“四妹妹,您瞧您說的,您要來我這院子,隨便進便是了,哪個人敢攔?”
王如芸冷笑道:“如若不是今兒個我一時心血來潮,想給大姐姐一個驚醒,還真不知道大姐姐這院子的熱鬧!大姐姐,你在房裡藏了什麼男人?你污了王府的名聲還不夠,還要連累你的姐妹們嫁不出去?”
王芷兒輕聲道:“四妹妹,你這是有備而來了?”
王如芸只是冷笑。
王如芸這些日子很不好過,臉上被劃的傷疤未好,躲在院子裡許多時日,閨秀之間的聚會都沒有去,而王芷兒,卻春風得意,步步高昇,居然被賢德太后看中,成了平樂郡主。
原以爲這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卻沒有想到,嫡母還想着她,送了她治臉的藥膏來給她,她臉上的疤痕,便慢慢兒的好了。
從此之後,她便死心塌地的替嫡母辦事。
王芷兒入府,嫡母早已經告訴她了,要她時時刻刻盯着王芷兒,還給她身邊派了位有武功的侍婢。
所以,王芷兒才進院子,她便來了,原以爲會遇到阻礙……王芷兒身邊那位侍婢,也是有武功的,可沒想到,她極順利地到了她的窗子底下,還聽到屋子裡有男人!
這下子被她捉住了!
王芷兒笑了。
再好不過了,剛好她沒辦法把屋子裡的瘟神請走。
也不知李迥被人當成姦夫,還好不好意思賴在屋子裡不離開?
“請,請……四妹妹既是認定了我這屋子裡有男人,就請四妹妹往我屋裡一搜!”
王芷兒大大方方,邀請王如芸進入。
王如芸心底冷笑,她這是死犟鴨子嘴硬,認定她不敢進去,自以爲封了個平樂郡主,便了不起了!
王如芸一揮手,那侍婢一個閃身,來到了王芷兒跟前,擰住了她的胳膊,對她道:“郡主,得罪了,請你在前邊帶路。”
王芷兒胳膊被擰得生疼,眼淚花兒都冒出來的,暗暗吃驚,這個婦人,武功不比紅紅低。
王如芸得意之極,“大姐姐,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爲王府,還是你能橫行霸道的麼?”
王芷兒被那侍婢推着往門內走,屋子裡卻聽不見動靜,李迥定是離開了。
進到屋子,裡面果然空無一人,王如芸陰沉着臉把牀底下,衣櫃裡全都找遍了,卻什麼也沒有。
她一眼看見桌上的茶杯還冒着熱氣,尖聲道:“大姐姐,這是什麼?那人剛剛還在這裡的!”
王芷兒道:“我喝茶喜歡倒兩杯來喝,不成麼?”
王如芸滿心歡喜的來捉姦夫,以爲在陳留長公主面前可以立上一功,更能打掉王芷兒囂張的氣焰,她也是名庶女,爲何她可以被封爲郡主,風光無限?而她卻只能臉上帶了傷疤嫁不出去?
她看着王芷兒光滑潔白的臉,這些日子以來的怒氣一下子全都爆發了,見只有她一個,尖聲道:“把這個賤人抓牢,我替嫡母好好兒教訓她!”
那侍婢應了聲是。
王芷兒被壓得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王如芸長長的尖指甲朝她臉上劃了來。
一進府就出師不利,被毀容?
李迥是指望不上了。
王芷兒忽然間想起摧毀蟻巢之時的那些火箭,他發出放箭的命令之時,全沒有半點兒猶豫。
這個時侯,他也在一邊袖手旁觀吧?
王芷兒忽替自己悲哀,悲哀過後,又有些想笑,笑自己心底裡隱約的期望。
可忽地,那侍婢鬆開了她的胳膊,她的手能動了,眼見那長指甲就要劃到臉上,一擡胳膊就擋了過去,指關節凸起,擊向王如芸的小腹。
王如芸彎了腰痛得大叫,指着那侍婢道:“你幹什麼?我要你把她捉牢,你敢不聽我的話!”
那侍婢冷冷退到了邊,袖手而立。
王芷兒不明白她爲何不聽王如芸命令,不由看了她一眼,她卻眼眸低垂,視而不見。
王如芸被王芷兒打得生疼,處於爆怒的邊緣,揮着手掌便向她扇了過來,王芷兒哪能被她打着,幾個轉身,便將她的手掌捉得牢了,可王如芸卻象瘋了一樣,用腳踢,用牙咬,用指甲撓,與王芷兒糾纏在了一起。
王芷兒忍無可忍,使了一個巧勁,一下子把她摔倒在地。
王如芸倒在了地上,倒是安靜了,躺在那兒半晌不動,王芷兒對那侍婢道:“還不快把你家主子扶了出去!”
那侍婢眼神陰陰地朝她看了一眼,卻沒有動。
王芷兒忽覺不妙,急步上前察看,把王如芸翻過身來,便見她口眼鼻皆流出血來,氣息微弱。
那侍婢這才尖聲利叫,“死人了,死人了,大小姐打死人了……”
王芷兒怔怔地擡眼,死盯着那侍婢,趁她換氣的功夫,冷聲道:“這便是你們蟻后給我的見面禮?”
那侍婢陰冷地笑了,“沒錯,大小姐,我家主子說了,您既是來了王府,咱們便不死不休,這纔是第一個!”
她一邊說着,一邊從桌邊拿了一個茶杯捏碎,將那瓷片邊緣往自己脖子上一劃,頓時血流如注。
她的身子慢慢向屋子中央軟倒,眼睛卻死盯着王芷兒,“平樂郡主,九王爺毀我蟻巢,殺我相公,我作鬼也不會饒了你們!蟻后定會替我們報仇!”
眼睜睜地看着屋子裡瞬間倒下了兩個死人,王芷兒腦子空白一片,連聲叫道:“紅紅,紅紅……”
可紅紅沒到,相反的,外邊傳來人羣嘈雜之聲,一大幫人齊涌進了這院子,帶頭的,便是王啓兒了。
王芷兒一見到她,心底忽起了不祥預感,她忽地想起那日被蟻后劫持之時,她說過的話,王如芸與王啓兒無論是誰對李迥有意,她都不會放過。
王如芸剛剛纔死了,下一個豈不是輪到了王啓兒了?
她的身邊,也有兩個生面孔的嬤嬤,與剛剛死的侍婢有一模一樣的神情。
不好,她們要對她下手?
王芷兒急得聲音都變了,“三妹妹,你別過來!”
看在王啓兒眼裡,只以爲她心底有鬼,更是不管不顧衝入,大聲道:“你們且去看看,四妹妹是不是在大姐姐的屋裡!”
有侍婢便道:“三小姐,我們清清楚楚聽到了剛剛那聲呼救,是從大小姐院子裡傳了來的!”
王芷兒攔不住,心底暗急,見那兩名嬤嬤神色詭異地向王啓兒身邊圍了去,知道她們這是要下手了,急忙上前向王啓兒急奔了去,“三妹妹……”
王啓兒轉頭望向王芷兒,見她衝了來,後退幾步,眼底有些害怕,卻是強撐着,“大姐姐,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
那兩名嬤嬤依舊在王啓兒身邊站着,手卻規規矩矩地放着,其中一位便道:“平樂郡主,你幹什麼?”
王芷兒停了腳步,忽然間明白,他們此舉,不過是試探擾亂她的心神而已。
此時,衝進屋子裡的侍婢驚慌跑了出來,“三小姐,四小姐與她的侍婢被大小姐殺了,死在了屋子裡。”
王芷兒冷笑,忽擡起頭來,望向了屋頂某處,她看見那裡靜靜站着的人,既使隔得那麼遠,她還是認了出來,那人便是李迥了。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看着她被冤枉,看着她被那侍婢扭了胳膊,差點被王如芸劃花面頰,他只是看着,遠遠的。
王芷兒垂了頭去,輕聲嘆氣,“三妹妹,你也是有備而來麼?就象四妹妹一樣?”
紅紅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定是被人引開了。
王芷兒垂了眼眸,心底冰涼。
雖隔得遙遠,李迥也被她冰涼的眼神刺得心底發痛,在王如芸衝進屋子的時侯,他便避了出來,卻聽到顧海傳過來的消息,王府之事,並非那麼簡單,他不能出手助她。
紅紅被人偷襲重傷,花子虛被引走,爲了顧全大局,這一次,他只能在這兒眼睜睜地望着。
可他還是被她的目光刺得生疼。
顧海從他身後閃出,低聲道:“王爺,咱們走吧,屬下會命人看着的,平樂郡主不會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