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洛戊便早早的侯在某王爺的寢宮之外,早已命人將早膳打點好。
“爺兒。”某王爺昨晚似乎睡得不錯,心情大好,見洛戊守在門外,沒有任何反應,依舊一身大紅錦袍。
唯一不同的是,平日裡,那一頭散落的長髮,今日竟破天荒的用一根紅緞子高高紮起,看起來英氣無比,俊美邪魅的五官,更加立體。
“事情都辦妥當了麼?”某王爺語氣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走過長廊和假山,在某亭子裡坐了下來,王府內景色怡人,四周泛着寒露,青霧瀰漫而朦朧,空氣十分清新,宛如仙境。
“回爺兒,已經都依爺兒的意思,昭告天下了。”若是不出意外,此時皇上應該已經宣告退位,新帝登基,皇宮氣氛應該是在最緊繃的狀態。
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已經晉升爲新任帝王的小主子的安全。
只是他不明白,爺兒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那小東西呢?”某王爺聞言,勾脣邪氣一笑,瞥了洛戊一眼。
“正在房內,皇上派了寧容姑姑來,由她在看着。”呃,現在還能叫皇上麼?
“若是醒了,就抱出來吧,小東西估計還不知道他如今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就連本王見了,也得俯首稱臣。”某王爺勾脣,笑意濃濃的開口。
“……”洛戊聞言,只覺頭皮一片發麻,雖然他們爺兒所言半句不假,可爲何,他卻聽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來?
“屬下這就去請……”壓下胸口發毛的情緒,洛戊鎮定的開口道。
不一會兒,寧容便在兩個宮女的指示之下,朝着某王爺的方向走來,懷中抱着剛剛餵食完,此刻正睜着明亮的眼睛,一臉精神的小傢伙。
“奴婢見過王爺。”寧容抱着小傢伙,不便行禮,所以只是對着某王爺點了點頭。
“不必了,本王倒是沒想到會是你。”某王爺擺了擺手,似乎對寧容那故作平靜的面容,相當不以爲然。
“奴婢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寧容聞言微微斂眉,秀氣的臉微微仰起,看了某王爺一眼,心中閃過一絲漣漪。
眼前邪氣的男子,那妖孽般的容顏,跟二十年前,她初識的時候,竟無半點變化,隨即勾脣自嘲一笑。
歲月總是會厚待了一些人。
“本王只是奇怪,竟然有人捨得,到現在還將你留在宮中。”某王爺漫不經心的勾脣,邪氣的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了手。
寧容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斂下眸子,小心翼翼的走向前,將小傢伙交給紅衣男子。
“王爺抱着小殿下,只怕不方便進膳。”寧容退了兩步,離男子半米之處站定,淡淡的轉移話題。
“呵呵,不知這小東西,可知道他如今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帝王了麼?”某王爺舉着小傢伙,邪氣的眸子,與那雙明亮的眼睛對視,似乎在無言的交流。
小傢伙伸出小手,朝某王爺的那張妖孽的容顏揮去,一點都沒有畏懼眼前這個邪氣的男子,相反的,還朝他放送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爺兒,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洛戊見小主子
竟然在太歲臉上動手,不由的心驚肉跳,正好見到不遠處,手下朝他點了點頭,便立即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就進宮吧。”某王爺那揚起的嘴角,並未因爲小傢伙放肆的舉動而有所變化,相反的,他似乎並不介意,親自抱着小傢伙起身。
九尺身高,讓他抱着小東西的舉動,顯得無比的詭異。
然而,認真看,卻又有說不出的和諧。
“是。”洛戊不敢違命,小心觀察了他們爺兒的表情,並未發現有何不對勁之後,這才領路,朝王府大門走去。
雖然他不在皇宮內,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若是不出意外,那人已經被皇上重重包圍,此刻,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難逃了。
王府之外,馬車早已備好,某王爺一路就這麼不避人耳目的,親自抱着小傢伙,上了馬車。
關於這一點,事後,洛戊才明白。
原來,爺兒是想親自保護小主子周全。
“寧容姑姑,只好委屈您坐那輛馬車了。”待某王爺的馬車緩慢走動的時候,洛戊這才安排寧容往後面一輛馬車走去。
“多謝洛大人。”寧容朝洛戊禮貌的躬身,盯着遠處的馬車,心中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她不明白八王爺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什麼,此時皇宮,只怕並不安全。
“姑姑請。”洛戊見寧容晃神,再次開口。
寧容回神,不疑有他的上了馬車。
不論八王爺打算做什麼,她卻不曾懷疑八王爺會對小殿下不利。
…………
皇宮。
被御林軍重重包圍的皇宮,已經恢復秩序,所有官員被重新請回大殿。
現場已經被清理,相關人員都被驅離,其中包括‘受驚’的離公主,還有功成身退的神醫公子,一臉複雜的萱太后。
以及,情緒崩潰的皇后。
不若半個時辰之前的熱烈氣氛,大殿之內,不少東西在打鬥中被毀,甚至大殿柱子上,還留着一柄斷劍。
高位之上,紫衣男子隱去眼中種種情緒,似乎在激烈的鬥爭之後,費勁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斜倚在位子上,閉目養神,面無表情。
罔顧臺下跪了一地的朝臣。
影月安靜的站在一旁,看了大殿之下,已經跪了整整三刻鐘的大臣們一眼,隨即斂起眼瞼,保持沉默。
自從三刻鐘前,百官看着高殿之上,被拖下去的兩具屍體,回想起那心驚膽戰的一幕幕,至今心臟未能安放。
更不敢在一切恢復平靜之後,不怕死的開口。
南宮侯單膝跪地,看着高宇之上,閉目養神的帝王,幾度想要開口,卻生生忍住了衝動。
又過了一刻鐘,南宮侯只覺得自己再也無法繼續保持沉默的時候,跪在他身旁的男人,竟是先他一步開了口。
“皇上,若是無事宣告,那臣斗膽,請求退朝。”樓政從事發至剛剛,一直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從他一味嚴肅的表情中,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
丞相大人的建議,並未及時得到
迴應,等了半刻鐘,在衆人皆爲這朝殿之內壓抑的氣氛,而情緒愈發緊繃不知所措時,臺上的男人,終於鬆了口。
依丞相所言,退朝吧。
御書房外。
夜安雙手交疊置於小腹,沉默着垂首居於紫檀龍椅左側,神情十分小心嚴謹,不敢有所動作。
同其共處一室的,還有丞相樓政,大將軍,事後才現身的司月,以及離國神醫君王風卿塵和他懷中小心翼翼擁着的離公主。
大家皆沉默不語,擡頭看着伏案上雙眸緊閉,雙手放在紫金龍頭上,俊逸的臉上有着明顯的疲憊,至今未置一詞的男子。
夜安命人在室內燃上了龍涎香,緩解了這一室緊繃不安定的氣氛。
皇后娘娘似乎打算親自焚燒蕭奕天的屍首,朝堂之戰後,皇后便命人將蕭奕天的屍首帶走,至今並未現身。
而主子也並未阻止,夜安心中不免爲要眼前的境況感到緊張,皇后娘娘這個舉動,難道不擔心主子會難過麼?
夜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側的男子一眼,心中嘆氣,希望此事就這樣過去,別再節外生枝纔好。
“皇上,臣有話要說。”南宮侯終究是那個沉不住氣的人,皺眉的看了看這一室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握緊拳頭,單膝跪地,沉聲開口。
聞言,伏案之上的男子,睜開眸子,銳利而淡漠的掃了南宮侯一眼,並未開口答應。
“今日發生之事,雖是皇上刻意安排,但畢竟對方是個武藝高強之人,皇上本不該親自涉險。”南宮侯身爲一國將軍,自然以國家爲重,而皇帝,則是一國之體,怎麼可以以身涉嫌?萬一出了什麼事,那祈國江山,豈不是就要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南宮侯爲人正直,夜軒寒更是他的親侄子,自是更加見不得夜軒寒此等魯莽的行爲,雖然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拉下帷幕,但還是希望軒帝能夠有所警戒。
夜軒寒並未及時開口,只是淡淡的看着依次站在他面前的幾個人,半響,才淡淡開口:“將軍所有甚是,朕心中有數。”
一句話,便讓南宮侯欲打算開口說的話,堵在了嘴邊。
南宮侯沒想到夜軒寒會接受他的責備,不由的一怔,愣愣的看着他從小看到大的侄兒。
“皇上,若無其他事,在下想先帶公主回宮,希望皇上准許。”懷中女子明顯受了驚嚇,風卿塵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懷中女子的顫抖,懼意似乎依舊佔據着她的思緒。
風卿塵目光坦然的看着紫衣男子,似乎無意再介入任何事,只希望能夠儘快的讓一切都恢復平靜。
紫衣男子聞言,只是看了風卿塵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但風卿塵卻明白,他這般算是應允了他的請求。
“儷兒,我們走。”風卿塵橫抱起南宮儷,轉身之際,視線與南宮侯先對,互相看了一眼,並未致辭,只是微微頷首點頭,便擁着南宮儷離開。
出了御書房,風卿塵輕車熟路的往路口走去,朝着南宮儷的寢宮走去,擡眸,便迎上了那抹紅的扎眼的身影。
是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