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中湯水收拾出來,燒乾後倒入油。等待油熱的時候,把蒜苗洗淨斜切成菱形。這時,油已經熱了,鳳瑤將切好的肉片倒進鍋裡開始爆炒。一直炒至肉片打了卷,便倒入些許醬油上色,再調入少許白糖增味。
最後加入蒜苗,炒至斷生,調入少許鹽翻炒幾下即出鍋。
“哇,好香!”這時,蘇行宴探頭進來,伸着脖子一副饞貓的樣子。
豆豆抱着渾身溼漉漉的小白跟在後頭,驕傲地道:“我孃親做飯最好吃了。”
“是嗎?那你可真是幸福。”蘇行宴低下頭看着豆豆,笑着說道。
豆豆抿起脣角,有些羞澀,可是眼中的驕傲與得意卻是掩也掩不住。
炒完回鍋肉,鳳瑤又端出另一碗牛肉,留下三分之一做拉麪,另外三分之二則拿來燉土豆。給土豆削皮切塊,又切了蔥薑蒜,等到鍋裡的油一熱便開始揮動鍋鏟。
“豆豆,你孃親真厲害!”蘇行宴看着鳳瑤利落有力的手法,真誠地讚道。
豆豆此時滿臉的得意,小臉仰得更高了。
鳳瑤扭頭看了兩人一眼,笑着搖了搖頭,往鍋底下塞了一把柴火,開始燒大火燉起來。因爲牛肉本來就是炒熟的,所以此時只需要等土豆熟透即可。沒過多久,便將香噴噴的牛肉土豆盛了出來。
做完這兩個菜,也差不多過去兩刻鐘了,正好可以做拉麪了。鳳瑤洗了手,從盆子裡把麪糰揪出來,丟到案板上,開始反覆搗、揉、抻、摔。
這一個步驟,叫做溜條。鳳瑤將麪糰放在面板上,用兩手握住條的兩端,擡起在案板上用力摔打。拉長後,兩端對摺,繼續握住兩端摔打。最後搓成長條,揪成拇指粗、筷子長的圓條。
將溜好的麪條放在案板上,撒上清油。手握住麪條兩端,兩臂均勻用力加速向外抻拉,然後兩頭對摺,兩頭同時放在一隻手的指縫內,另一隻手的中指朝下勾住另一端,手心上翻,使麪條形成絞索狀,同時兩手往兩邊抻拉。
麪條拉長後,再把右手勾住的一端套在左手指上,右手繼續勾住另一端抻拉。這一番利落帥氣的動作,直看得站在門口的蘇行宴,愕然得長大嘴巴。
原來,麪條還能這樣吃?
在這個時代,人們擀麪條吃的方法,就是揉了麪糰,用擀麪杖壓成薄餅,再用刀切成一條條的細條。放進水裡煮熟了,撈出來吃了就完了。何曾見過鳳瑤這般,複雜得彷彿做大菜似的步驟?
蘇行宴直是驚得合不攏嘴,想起就連螺螄都能被鳳瑤做得那樣好吃,也不知這步驟複雜的麪條該有多好吃?想到這裡,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麪條拉完之後,便是煮湯汁了。鳳瑤將碗裡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牛肉塊切成片,往鍋裡倒入幾瓢清水,放入八角、姜皮、鹽等,生起大火煮。撇去浮在最上面的油沫之後,將麪條放進去,煮到半熟時撒入蘿蔔片。
然後切了蔥末、香菜放在碗裡,先將清亮亮的湯汁澆進來,然後往碗裡撈入麪條。步驟跟現代的蘭州拉麪有些出入,然而條件所限,鳳瑤所能想到的法子只能如此。不過,即便這樣,仍然讓蘇行宴驚豔不已。“你們兩個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鳳瑤站在竈臺前,背對着蘇行宴和豆豆,一邊往碗裡撈着麪條,一邊說道。
“孃親,我已經洗過了。”豆豆舉起白生生的兩隻小手,軟糯糯的聲音說道。
鳳瑤轉過頭一看,只見果然如此,兩人不知何時已經洗過手,此時坐在桌邊,擡着臉朝這邊看過來,一副等吃的模樣。
“那咱們就開飯了。”鳳瑤依次將回鍋肉、牛肉燉土豆與三碗牛肉拉麪端上桌,然後取了三雙洗淨的筷子,看了外面一眼,說道:“外頭的兩個小哥,不讓他們過來吃嗎?”
蘇行宴本來想說“不用了”,可是看見竈臺上還有兩隻碗,碗裡面也盛着滿滿的麪條,不由道:“這回可便宜他們了。”起身朝外面喊道:“過來吃飯了!”
“謝謝主子!”兩個下人受寵若驚,端起浮着許多肉片的香極了的麪條,歡喜地朝鳳瑤也行了一禮:“多謝夫人。”
“唔,這麪條筋道!”蘇行宴挑起一縷麪條送進嘴裡,豎起拇指讚道。
“只可惜,還缺一味料。”鳳瑤一邊教豆豆如何吃麪條,一邊搖頭說道。一碗成功的牛肉麪應該是一清(湯清)、二白(蘿蔔白)、三紅(辣椒油紅)、四綠(香菜、蒜苗綠)、五黃(麪條黃亮)。
沒有辣椒油,卻是可惜。鳳瑤心中想道,等送走蘇行宴,明天她一定要進山,看看能不能採到紅辣椒這東西。
蘇行宴不由睜大眼睛,都已經這樣好吃了,還缺佐料?見桌上的兩樣菜也十分誘人,蘇行宴夾了一筷子回鍋肉,送進嘴裡,不由得又是讚道:“香而不膩,既鹹而鮮,好吃!”
旁邊,豆豆一根根吸着麪條,小小的嘴巴湊在碗沿,喝一口香噴噴的湯,快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他的孃親,是最厲害的。
三人直將桌上的面和菜全部掃淨,吃了個肚皮滾圓才罷休。
“撐死我了。”其實,說是三個人,大多數卻是進了蘇行宴的肚子裡。要說他也吃過許多好東西,怎麼就覺着,哪怕沒什麼特別的牛肉燉土豆,到了鳳瑤手裡也這樣好吃?
“撐就歇會兒。”鳳瑤笑着道。
豆豆倒是沒有被撐到,鳳瑤一直控制着他的飯量,此時吃得飽了,還有力氣去玩。抱着小狐狸跑到門口,倚着屋門,看着停在院子外面的華麗的大馬車,與拉車的雪白漂亮的馬兒,眼睛裡浮現出亮晶晶的光芒。
“叔叔,我可以坐馬車嗎?”豆豆扭過頭來,看向蘇行宴問道。
蘇行宴道:“當然可以!”朝外面吩咐兩聲,頓時兩個下人走過來,引着豆豆去馬車那裡玩了。
鳳瑤則收拾了碗筷,拿到竈邊洗刷。蘇行宴捂着撐得不行的肚子,打起了生意經:“妹子,你這麪條的做法賣不賣?我叫我爹給你個好價格!”
“行。”鳳瑤答得痛快。
“真的?”蘇行宴沒料到,鳳瑤回答得這樣痛快,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問一問價格,就直接答應賣給我們啦?”
鳳瑤笑着道:“有你在,價格還能虧了我?”
蘇行宴別提多窩心了,他此刻激動得,只恨不得把心挖出來捧到鳳瑤面前,叫她知道他是一定不會欺她騙她,這輩子都不會。
這時,鳳瑤忽然道:“行宴,我同你打聽一件事。”
“哦?你說?”
“你對無憂樓瞭解多少?”鳳瑤問道。
“無憂樓?”提起這個,蘇行宴皺了皺眉,說道:“實話講來,無憂樓確實比我們知味樓做得好。十年前就像雨後春筍一樣,開遍了大景朝各地。而且特別令人生氣的是,他們哪個分店都開在我們知味樓對面,哪怕開不到對面,也必定是一條街上,彷彿要跟我們作對似的。”
“竟有這回事?”鳳瑤訝道。
“可不是?你說他們,多氣人啊!”蘇行宴拍了拍桌子,說道:“他們的裝潢風格跟我們反着來,菜色價格都更貼近平民百姓,等到籠住一部分客源,又開設了廂房專門招待貴客。最可惡的是,他們的菜譜價格永遠比我們低一文錢!”
所以十年後的今天,百年老字號的知味樓,跟無憂樓比起來幾乎不佔什麼優勢。甚至,在風頭上遠遠被壓了下去。
鳳瑤點了點頭,想着蘇行宴的話,無憂樓是十年前忽然開起來的,而且是全國各地都開設起來,那麼無憂樓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巨大的財團和一個雄厚的靠山。
“除此之外,無憂樓還有其他的產業嗎?”鳳瑤又問道。
“有的。”蘇行宴點了點頭,“有布坊無憂坊,有糕點鋪子無憂記,還有……”他說到這裡忽然壓低聲音,用手掌遮住嘴邊,神神秘秘地道:“聽說,無憂樓還有一個產業,是專門做人頭生意的。”
“什麼?!”鳳瑤刷碗的手一頓。
“你別害怕,這只是傳聞。而且就算是真的,跟咱們小老百姓也沒關係。”蘇行宴連忙安慰道。
“我沒害怕。”鳳瑤停了洗刷碗筷的手,用籠布擦了擦手,從背後掏出一把匕首,帶着木鞘一起遞到蘇行宴面前:“你認得這個嗎?”
只見鳳瑤遞過來的匕首柄上,刻着一朵雲。蘇行宴看清之後,頓時嚇了一跳,險些從凳子上蹦起來。他滿眼的吃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過匕首,把匕首翻了個頭,只見匕首柄上的另一面,與雲朵相對的部位,刻着一隻麻雀。
“這,這——”蘇行宴的手一抖,駭然地道:“你從哪裡來的?”他看向鳳瑤的目光,變得有些驚異,“你,這匕首,是你的?”
“你認得這個?”鳳瑤只見他反應激烈,好奇地問道。
蘇行宴將匕首還了回去,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妹子,我只不過是說了無憂樓的幾句壞話,我不是成心的,你可別……咱們是好朋友,你可別殺人滅口啊。”
“撲哧!”鳳瑤被他的樣子逗笑了,說道:“你想到哪裡去了?這匕首是我撿的。”
“啊?撿的啊?”蘇行宴頓時鬆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是無憂樓的雲雀呢。”
“無憂樓的雲雀?”鳳瑤疑道,“那是什麼?”
“是這樣的,聽說在無憂樓,那些人按照能力和潛力,被分爲四個等級,分別是雲雀、雲燕、雲鷹、雲鵬。不同的等級,攜帶的標識不同,但是正面都是“雲”的圖案,只不過背面按照等級分爲雀、燕、鷹、鵬的圖案。”蘇行宴指了指鳳瑤手中的匕首,“你這個,很像是雲雀丟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