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 欠債還錢
“孫雨生偷錢跑了？”楚一清皺皺眉，這孩子倒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可不是，山丹娘這一說，我也嚇了一跳，你說之前，這孩子多好，腦子也聰明，那孫家的整日的說，要享雨生的福氣，等着雨生當了大官，就跟着雨生一起住，讓雨生孝順他，自從去年出了那事兒之後，孫明發就將雨生關在家裡，不准他去讀書了，孫明發跟孫家的也不來上工，自己種個菜啥的，可是聽說情況不好，好不容易攢個錢，又讓孫雨生一下子拿走了，如今又出了這事兒……算了，咱們也甭猜了，等金玉回來就知道了！”
楚一清點點頭。
此刻，孫家村的孫明發院門外，裡裡外外的圍了一羣的人，全都孫家村的人，對着裡面指指點點的，似乎在議論着什麼。
此刻孫家的院子裡，案板、桌子、椅子丟的滿地都是，有十幾個彪形大漢站着，一個人制着孫雨生，另外兩人正在打孫明發，孫家的嚇得渾身顫抖，跪在一旁不停的求饒。
“你瞧瞧，養兒養兒，若是養了這樣的兒子，可不是連累死老子？”村裡的老人搖搖頭道。
“你說雨生這孩子怎麼成這樣？先前偷家裡的銀子已經很過分了，如今竟然讓人追債上門了，你說說這……”有人也嘆氣道。
“虧孫家嫂子還整日的說說享孫雨生的福氣呢，你瞧瞧，這福沒享着，先招了禍，捱了打了！”
……
就在衆人不停的議論的時候，就見不遠處金玉帶着趙武等人，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過來，村裡人一瞧，趕緊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山丹娘也在其中，還專門上前低聲說道：“金玉，你咋來了？麥香爹沒來？”
“麥香爹去城裡接麥香回門去了，嬸子，沒事，俺就能解決了！”金玉擺擺手道，自然有一分豪氣，帶着人就進入了院子。
“哎呀，這趙家的人出馬了，孫明發這次有救了呢！”
“不是說孫明發跟他婆娘早就不在趙家幹了麼？趙家咋還管呢！”
“人家趙家仁義，別說是在他家幹活的，那十里八村的有個大難處，一去求也是一個準的！”
衆人也就都點點頭。
衆人的議論聲中，金玉帶着人進入了院子，一看眼前這情勢，就使了眼色給趙武，就見趙武上前，一個起落就將正在毆打孫明發的兩人踢飛，一把抓住孫明發，將他救了出來。
“什麼人？竟敢多管閒事？”爲首的一彪形大漢立刻出聲喊道，想要上前搶過孫明發，卻被一個一直坐在木門口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的一箇中年男子制止住。
“這位婦人，我勸你還是別多管閒事，這欠債還錢一向是天經地義的，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咱們也佔着理兒！”那中年男子上前，掬了掬手說道。
金玉望向孫雨生，又望向孫明發，問道：“到底是誰欠你錢？”
那中年男子從袖中摸出一張借據來，一抖索，打開，擡高了給金玉看道：“這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孫雨生欠債二百十五兩，這子債父還，沒有什麼不對的吧？”
二百五十兩？金玉皺眉，看向一直被押着頭抵着的孫雨生。
“夫人，這事兒您別管，就讓俺一家人陪着這畜生一起死吧，出了這種事兒，俺也不想活了，家門不幸，俺不能讓老少爺們笑話，如今死了倒乾淨了！”孫明發大聲喊道，因爲激動，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眼眶發紅，就要向那前面不遠處的彪形大漢身上撞。
“他爹，他爹，你不能死啊，你……夫人啊，夫人，求求您救救雨生跟雨生爹吧，俺知道你心腸好，也有錢，夫人，求求你了！”孫家的一瞧孫明發還要求死，趕緊跪在地上給金玉磕起頭來。
金玉倒不是心疼那二百五十兩銀子，再多的錢，也買不着命啊，可是聽孫家的這麼一說，她心裡還是隱隱的有些不舒服。
“對，你們問她要錢，她有錢！”孫雨生這會兒突地擡起頭來咬牙切齒的喊道，“我家一家人都給她家賣命，她家從我們家人身上盤剝了多少錢！”
“閉嘴，畜生！”孫明發氣的發瘋，掙脫了趙武的手臂就衝到孫雨生的面前，狠狠的給了孫雨生一巴掌，“你這個逆子，你再怎麼作，搭上咱們這一家人，俺不怪你，誰叫俺養了你這個兒子呢，俺自找的，可是管夫人傢什麼事情？”
孫明發衝出去打人，也是金玉始料未及的，那邊的彪形大漢立刻將他抓住，狠狠的將他踹了一腳，一下子將他踹倒在地上。
孫明發哼了一聲，躺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天煞的，俺也不活了，俺跟你拼了！”孫家的也爬起來衝了過去，衝着那彪形大漢就咬了一口，那彪形大漢吃疼，一怒，揮拳就要擊向孫家的。
“住手！”趙武立刻帶着人上前，擋在彪形大漢的面前，高高的擡着彪形大漢的手，不讓他落下來。
那彪形大漢一愣，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是三流，如今卻被趙武鉗制住一動不動，他害怕的望了一眼中年男人，給他示意。
“這位婦人，這孫雨生是咱們的借債人，若是被他爹打死了，咱們的錢咋還？你說是不是？”那中年男人慢慢的將雙手籠在袖子裡抽了抽鼻子說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知不知道俺是什麼人？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整個楚寒都是俺侄子的，你竟然到俺的地盤上來鬧事打人？”金玉掐着腰大聲喊道，氣的臉通紅。
那中年男人一愣，仔細的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抱了拳問道：“這位婦人可是上家村趙夫人？當今皇后娘娘的乾姐姐？”
金玉冷哼了一聲，高高的擡起下巴道：“既然知道，你還敢在這兒混鬧？俺可告訴你，不說別的，俺妹子是皇后，俺閨女是王妃，俺侄子是皇子，隨便擡哪個出來，都能將你壓死！”
金玉一說這一堆的皇親國戚，不光是那中年男子，那些彪形大漢也軟了下來，其中一個，還當場將孫雨生放了，訕訕的站在一旁。
“趙夫人，咱們有眼不識泰山，驚着您了，您大人有打量，別跟咱們一般見識！”那中年男人趕緊上前，一邊作揖一邊說道。
金玉見這中年男人知道害怕了，也就緩和了臉色問道：“孫雨生怎麼欠你的錢？”
那中年男人趕緊說道：“咱們是寇大當家的人，開的是賭坊，做的是正經生意，這孫雨生前些日子到了咱們賭坊，堵了一天一夜，輸了二百五十兩銀子，夫人，您瞧瞧，咱們也是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也需要吃飯呢，這孫雨生沒錢，咱們只好押着他來收錢，不瞞夫人說，從楚寒到這上家村，咱們哥幾個就走了一天呢，這車馬費，伙食費也不少呢！可是這孫雨生，在賭場裡吹自己是那個大家子弟，咱們到了這兒才知道原來就是個鄉巴佬，這翻遍了全屋，也沒有幾個大錢兒，那孫雨生的爹，還拉着咱們要死要活的，咱們實在是沒有法子，才教訓教訓那人的！”
金玉不認識什麼寇大當家，不過如今眼前是怎麼一回事倒是聽明白了，她望向孫雨生，竟然想不到這孫雨生竟然連賭也沾了！
那中年男人說完，見金玉不吭聲，也就回身一腳將孫雨生踹在地上，罵道：“小畜生，騙咱們說你家多有錢多有錢，說是到了家就有錢給咱們，如今錢在哪兒呢？”
孫雨生被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那頭髮擋了臉，早就沒法子看了，可是嘴裡還在喊着，“俺家沒錢，這趙家有錢，你們問趙家要去！”
那中年男人一聽，腳下踢的更狠了，罵道：“趙家是你什麼人？人家憑啥給你還錢，你若是趙家的人，今個兒這錢俺們就不要了，就當認識趙夫人了！”
孫家的正爬着上前去救孫雨生，一聽見那人說話，立即就改了方向，朝着金玉爬了過去，一把抓住金玉的衣襟求道：“夫人，求您行行好，救救咱們吧，就您一句話，就您一句話啊！”
若在以前，金玉聽說就憑着一句話，就能免了這二百五十兩銀子的賭債，她自然二話不說就答應，可是如今她知道趙家可不一樣，這一言一語，一行一動，都牽扯着朝廷呢，這什麼寇大當家，一看就是做的不是正當生意，若是真的承認了與寇大當家的交情，這以後還不定惹出什麼麻煩來！
“死老婆子，你懂什麼，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趙家爲啥要跟他們扯這個關係？”孫明發強忍了痛罵道。
孫家的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那你說咋辦，你說咋辦？難道眼看着一家人去死嗎？”
孫明發咬咬牙，低聲道：“誰欠的錢誰還，今個兒父老鄉親都在，夫人也在，就給俺做個證，今天俺就跟這畜生脫離父子關係，以後這畜生的事情，與俺們無關！”
孫家的一聽，連哭也不會了，只是呆呆的癱坐在地上，早已經嚇傻了。
孫雨生猛地擡起頭來，一張臉鐵青鐵青的，死死的盯着金玉。在他看來，他成這個樣子都是趙家害的，他本想是去楚寒讀書的，誰知道楚寒啥都貴，他這一路上吃吃喝喝，又買了一身新衣裳，那七八兩銀子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最後聽說好的夫子一個月束金就要二兩，還要一交就交一年的，他哪裡來錢，正好看見一個人從賭坊裡出來，逢人就說贏了錢，他就心動，想着拼一把，說不定就能賺夠一年的束金，誰知道第一把就輸了，他瞧着自己身無分文，一想到要回到家再次面對孫明發，他就打怵，這才哄騙賭坊，是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兒子，借了錢再去賭，輸了再借，也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輸了二百五十兩銀子！
如今在父老鄉親的面前，他的底被揭穿，孫明發又說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趙家，因爲楚一清，因爲皇甫金玉！他只覺着所有的臉面都丟光了，從小到大，他讀書聰明，是孫家村所有孩子的楷模，出門的時候，隨便遇見哪家孩子，父母都會說，長大以後要跟雨生哥哥學習呢，雨生哥哥是童生呢！那時候的榮耀，如今的落寞，羞惱，一瞬間讓孫雨生痛不欲生，他睚呲欲裂，大聲喊道：“脫離就脫離，老不死的，等我出頭的那一天，你不要來求我！”
金玉本想幫忙出了那二百五十兩銀子，如今見孫雨生還不知道悔改，也就沉了臉說道，“孫雨生，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你做錯了事情，難道還不知道悔改麼？你若是知錯，俺自然會救你！”
“不用你，誰稀罕你假惺惺的？”孫雨生冷聲道。
孫明發氣的渾身顫抖，再次說道：“鄉親們聽好了，從今之後，俺跟孫雨生一點關係也沒有了，這位爺，如今俺家跟這逆子沒關係了，你願意咋處理就咋處理吧！”
這會兒孫家的已經反應了過來，上前抱着孫明發的大腿喊道：“他爹，你瘋了？雨生是咱的兒呢，咱們辛辛苦苦的將他養這麼大，你咋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呢？你這樣做，不是推着他去死嗎？”
“你聽聽他的話，他根本就死不悔改，他還覺着自己能中秀才，能當官老爺呢，就他！”孫明發指着孫雨生說道，“如今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還不知道厲害呢！”
“雨生，你就別犟了，趕緊給你爹磕頭，給夫人磕頭，不然的話，你的命就沒了呢！”孫家的趕緊大聲喊道，扯着孫雨生就要磕頭。
孫雨生哪裡肯，硬挺挺的挺着身子，其實他心裡篤定孫明發是在說氣話呢，他是這家唯一的希望，他是童生，再過幾年就考秀才，中了秀才就是老爺了，跟土腿子不一樣了，孫家這一家人，就他自己有出息，孫明發不會捨得不要他的！
“這位當家的，如今你也聽到了，俺已經跟這個逆子斷絕了關係，這債你跟他一個人要，你是要活剝他，還是賣了他，你自己看着辦！”孫明發強撐着站起身子，對金玉說道：“夫人，驚擾到您了，您去屋裡坐坐！”
金玉這會兒哪裡還有心思去屋裡坐，正待要說什麼，就聽那中年男人問她道：“夫人，那這人的事情您還管不管？”
孫明發不等金玉回答，就說道：“不管，什麼都不管了，你趕緊帶着這人走，早死了乾淨！”
那人緩緩的笑笑，“那既然如此，咱們就不客氣了，咱們賭場也是有規矩的，欠債不還的，先剁手後跺腳，既然如此，來人，剁手！”
那領頭的彪形大漢二話不說就將刀拿了來，站在孫雨生的身旁，一把將孫雨生壓在地上，舉起刀來就剁。
“他爹，雨生還要讀書呢，沒了手這輩子就毀了，他爹！”孫家的趕緊喊道。
孫明發卻轉過身去，那腰背彎着，人似乎在瞬間老了許多。
眼看着那刀就要砍下來了，可是孫明發還是無動於衷，孫雨生一下子害怕了，大聲喊道：“爹，爹，我知道錯了，你別讓他們砍我手，我……”
那彪形大漢頓住，擡眸望向孫明發。
孫明發照舊背對着衆人，一言不發。
孫明發如此決絕的樣子終於嚇壞了孫雨生，他趕緊衝着金玉又去了，“夫人，夫人，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吧！”
“畜生，到現在了，你還在求夫人救你！”孫明發一聽，立刻再次暴怒，一把搶過那彪形大漢的砍刀來，朝着孫雨生就去了，“別人剁不了你，俺自己剁了你，你這樣的，活着也是給家人拖累！”
趙武趕緊上前攔住孫明發。
金玉嘆口氣道：“孫家大哥，孩子知道錯了就成了，這錢俺來還！”
孫家的見金玉終於鬆了口，趕緊上前磕頭道：“多謝夫人，多謝夫人，雨生，趕緊給夫人磕頭！”
孫雨生看着孫明發手裡的刀，嚇得膽戰心驚，可是還是給金玉磕了頭。
“夫人，不行，俺說了，這逆子俺不認了，俺不能讓他拖累了夫人，俺砍斷這逆子的手，他就永遠不能堵了，倒也利落！”孫明發卻是下定了決心，這一出一出的，他也受夠了！
“孫家大哥，你這是幹啥，好歹也只是個孩子！”金玉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摸出兩張銀票，交給那中年男子說道，“今日的帳俺是替他還了，但是麻煩你回去跟你們當家說一聲，以後這孫雨生若是再去賭，他自己的債就自己還，俺不會替他還第二次！不光是這樣，到時候俺也要跟知府老爺說一聲，讓他查查這楚寒城裡的賭檔，有沒有詐賭的事兒！”
那中年男人一聽，趕緊應着，那銀票卻是不敢接，只是說道：“趙夫人，您瞧，就二百五十兩銀子，咱們買個交情不行嗎？”
趙武取了那錢，放在那人的手裡，冷聲道：“咱們夫人跟你們這些人沒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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