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時,林冉冉總算不像之前那樣淡定了,眼睫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們故意當着她的面說這些是爲了什麼,下意識想回避這個話題,然而又無處可避。
南嵐注意到了林冉冉神色的細小變化,心中更加得意了,滿是報復的快感。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道:“人嘛總是會變的,小時候的事情長大了怎麼會一定算數呢?別的不說,就說那白家的寶貝疙瘩白小姐,小時候不也和三哥特別親密嗎?兩家當時還定下了婚約呢,現在兩人根本沒什麼聯繫。”
盛致遠道:“還別說,能配得上顧家的不多,那邊的白家算是一個。”
莫聞君也同意這個觀點:“所以當年顧家的老頭子纔會同意訂婚,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那種玩笑,動了真格的。怎麼這兩年反而沒了動靜呢?”
南嵐微微冷笑了下:“還不是白家前幾年有些內訌,現在慢慢穩定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舊事重提吧。”
莫聞君恍然大悟:“難怪呢,我還奇怪怎麼前段時間白家那邊給顧家老頭子送了壽禮,還出席了壽宴,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林冉冉的心裡像是被生生插進了一根燙得發紅的鋼針,說不盡的巨大痛楚洶涌襲來,眼前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她慢慢地切着盤子裡的鹿肉,叉了一小塊送入嘴裡,慢慢地咀嚼着。
雖然鹿肉非常鮮嫩美味,她卻食之無味,宛如嚼蠟。
南嵐他們的話不住地迴盪在她的腦海裡,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疼得她說不出話。
雖然從做顧則霖情婦的那一天起,她就設想到了這個結局。
可她怎麼都想不到,當她真正即將面對這件事的時候,她還是無法鎮定自己,腦袋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算什麼東西,再多的寵愛和殊榮,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眼就散。
那位千尊萬貴的白小姐,纔是顧則霖的真命天女,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們會恩愛無比,生兒育女,白頭到老,一舉一動都受到外界的關注和祝福,成爲衆人豔羨的佳侶或童話。
而她,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時刻都要隱藏在不起眼的陰影中,不能拋頭露面,不能丟人現眼,不能搶正頭太太的風光,直到死也和陰溝裡的耗子一樣。
倘若百年之後她去了,顧則霖恐怕連一滴眼淚都不會爲她流吧?
更別提穿喪服或者主持她的葬禮了,那是妻子才配得到的。
南嵐一邊欣賞着林冉冉蒼白的臉色,一邊痛恨着那位從未謀面的白小姐,既痛快又難受,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就在餐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時,南嵐的手機響了,竟然是顧則霖打來的。
這可是稀奇事,顧則霖極少主動打電話給她,怎麼都沒想到今天還能遇到這麼好的事情。
南嵐滿面春風地旋出了餐廳,衝到陽臺上去接顧則霖的電話。
三哥打給她的電話,一定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慢慢聽,要是被那幾個人打擾錯過了他的聲音,她可是要殺人的。
南嵐走後,廳裡頓時只剩下了林冉冉他們三個人,氣氛有些尷尬和僵硬。
莫聞君本來還想刻薄林冉冉幾句,當他看清她面上的表情後,瞬時失聲了。
林冉冉的嘴角微微翹起,帶着點自嘲的苦笑垂視着自己面前的餐盤,雙眸中滿是寂寥的悲哀。
盛致遠和莫聞君都看愣了,他們頭一次看到女人苦惱的時候也會這樣笑着,同時笑得讓人如此揪心,心中不忍。
剛剛他們說的話,應該對她來說是很扎心的事情吧?
按理說,讓一個下作卑鄙的女人扎心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盛致遠和莫聞君不但絲毫沒有成就感,反而有些心虛,歉意。
“林小姐,你……”
盛致遠搜腸刮肚,卻還是想不到合適的該說的話,只說了個開頭就卡住了。
“怎麼了?”林冉冉飛快地擡起頭看了盛致遠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沒,沒什麼。”盛致遠詞窮了。
莫聞君比較心直口快,直接道:“剛剛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有數吧?你不過是個情婦,比不過三哥的正牌老牌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冉冉輕輕道,並沒有多說其他的什麼,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沒多久,南嵐怒氣衝衝地回到了桌旁,狠狠地瞪着林冉冉。
莫聞君發覺了她表情的不對勁,忙問道:“怎麼了五妹?”
“還不是三哥心疼他的小女友,生怕我招待不週,百忙之中還抽工夫問我們玩得怎麼樣了。還能怎麼樣了,我1;148471591054062們還能吃了她不成?!”
南嵐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滿是殺氣。
不能怪她破了功,前面的忍耐幾乎要功虧一簣,顧則霖的做法實在是太讓她心寒了。
難得主動給她打一次電話,居然開口就問林冉冉怎麼樣,有沒有不自在。
她林冉冉是個什麼東西,配被三哥這樣關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