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冉勉強擠出一個笑:“那就謝謝阿姨了。”
她覺得這不過是雙方找個臺階下的託詞罷了,並沒有當真。
沒想到的是,舒大叔的老婆竟然認真地和她商量起了人選:“我有個親戚也是死了老婆的,他今年四十八歲了,家裡有個女兒,是個車間工,人特別老實忠厚,就是一隻腿有點跛,你覺得怎麼樣?他家還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在本地呢,要是可以,我安排你們見個面……”
林冉冉吃驚不已地看着對方。
舒大叔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合適了,咳嗽了幾聲:“你說老秦?那怎麼行,年齡也差太大了。”
舒大叔的老婆不贊成他的說法:“年齡大點兒怎麼了,大點兒才知道疼人呢,不是我說,小沈畢竟是個帶着拖油瓶的,能找老秦這樣的算不錯了,總不可能找個頭婚小夥子吧?”
她對林冉冉並無惡意,只是單純地打心底這麼想。當然她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希望林冉冉能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和她兒子在一起。
可在林冉冉聽來,這些話像是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她的心上,讓她本就脆弱敏感的心血痕數道,幾乎要流血。
她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前不久她還是槍手的香餑餑,一生完孩子就成了不值錢的拖着油瓶的二婚頭,只能配比她大一輪幾乎可以做她父親的跛腿男人。
是了,是她以前太天真了。
曾經她也聽馮芳說過,結婚結婚,女人要錢,男人要娃,不過是搭夥過日子。
什麼愛情,那都是沒有生活壓力的人才會奢求的,現在的她顯然不適合再想這些事情。
本來她也沒有再妄想和誰產生愛情,簡單地陪伴下去就好。
可她忘記了,婚姻並不僅僅是簡單的陪伴,更多的是利益糾纏,互相估價,掂量。如今的她早成了推銷不動的滯銷品,能打折賣出去已經是謝天謝地,只因爲她有了小不似。
林冉冉有些想哭,就在她眼圈微微發紅的時候,懷中的兒子忽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軟嫩的小手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對她露出了一個帶着口水泡泡的奶氣笑容。
那一瞬間,林冉冉的心忽然徹底清明瞭起來。
對啊,她何必糾結這種事情?
本來她也沒有多麼渴望再婚,爲什麼一定要用那個圈子的規則來給自己定價?這個遊戲規則對她不利,大不了她不玩兒了。
她有手有腳,還有存款,難道還不能把孩子給拉扯大嗎?
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未必不精彩。
林冉冉的心中盈滿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她的眼神也亮了起來。
“謝謝你阿姨,不過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林冉冉微笑着對舒大叔的老婆道:“我一個人生活慣了,很難再去習慣別的人。”
舒大叔老婆不贊同地看着林冉冉,似乎很不接受她這個說法:“我知道,你肯定是瞧不上他的條件吧?我勸你還是不要太眼高手低了,你現在年輕還能再生至少還會有人要你,等你帶着孩子年紀大了,再來找你的就比這個更差了!什麼賭博的,酗酒的,打老婆的,出軌的……”
林冉冉忍無可忍,握緊了拳頭,帶着僵硬的微笑打斷了對方的滔滔不絕:“阿姨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殘廢,沒有別人就活不下去了?”
舒大叔老婆愣了:“沒呀……我沒這個意思啊。”
“我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爲什麼非要勉強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沒有嫌那位條件不好,要是有感覺條件好不好我都願意,可是我根本和他不熟,也沒這個意思。而且,我兒子還小,我想專心多陪他幾年。”
舒大叔老婆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可是……你再不結婚就晚了啊……”
“新聞裡說跳廣場舞的阿婆六十多了都能離婚再婚一次,我急什麼,該遇到總會遇到的,將就只會錯過真正註定的那個人。”林冉冉微微笑道。
舒大叔老婆徹底沒了1;148471591054062詞。
林冉冉拿起包,對着他們夫婦點點頭,然後抱着兒子果斷離開了,飯菜一口也沒吃。
舒大叔和他老婆面面相覷,有些驚詫也有些意外。
“現在的年輕人,思想都很獨特啊……”舒大叔老婆喃喃道。
“那可不,畢竟年代不同了,咱們當初結婚的時候,你媽不也跳着腳打了我一巴掌嘛,說我矮,窮,慫。”舒大叔笑嘻嘻道。
舒大叔老婆想起從前的事情,嬌羞着錘了舒大叔一拳頭:“我可後悔沒聽她老人家的話了,偏偏嫁給你這麼個貧嘴的!”
舒大叔被老婆揍慣了,這不痛不癢的一拳頭連撓癢都算不上,涎着臉笑嘻嘻地說:“小沈有句話說的沒錯,可不是不能將就?你要是將就嫁了別人,咱們哪來今天這麼美的日子啊。”
舒大叔老婆吁了一口氣,揮揮手:“算了算了,他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管了,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反正該做的我也做了。”
“對,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