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章
祁白笑着點點頭，道：“你去吧……”
水衣笑了笑，一斂衣裳，走了出去。
紫衫女子看着水衣離去的背影，眯了眯雙眼。
她身旁的大漢豪飲一口酒，方道：“若骷，看你這表情不會是又想要惹麻煩了吧？可是你可曉得近來嚷着誅邪教的人越來越多，還是收斂些好，可別忘了我們的身份。”
若骷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我當然曉得我們是誰……我們是邪教中人，殺幾個人也算不得過錯吧……惡人本當如此……倒是庚寅你只怕是太小題大做了些……”
庚寅挑挑眉頭，道：“我懶得同你辯解……”頓了頓，他又突然道：“只是說起百歲大人……近來朝廷所派的官員就會到達這裡，江湖一惹上朝廷、權利什麼的，便讓人覺得了無生趣了。百歲大人真的不打算躲躲？就算不是爲了官兵，此次的行動也太過草率了。萬一他們識出了我們，來個十面埋伏，我們便難逃一劫了……”
若骷笑道：“官官民民賊賊，各自爲政便好。朝廷本不應當參與到這件事裡來。如果大人不走，我便願留在這裡，護着大人一日便是一日……”
庚寅嘆了口氣，道：“由不得你，三個長老已經在催了，說是讓大人早些回去……”
若骷正想說話，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原來是帶着竹笠身姿翩翩的孑然走了下來。
祁白正打着算盤，不知爲何，她又突然聞見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她一擡頭，這才瞧見孑然走下了樓。指尖一頓，祁白看着他青衫清淺的模樣，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孑然徑直走到若骷對面坐下，聲色朗朗的問道：“你們又在談些什麼？這麼熱鬧？”
若骷道：“庚寅他說大人你是個膽小至極的人，遇到些事情便要退縮……”
庚寅瞪大了雙眼道：“你這瘋婆娘又胡說些什麼？”
孑然笑了笑，道：“用了那麼些年的激將法，你難道還不知道我不吃這一套麼？”
若骷道：“這麼說大人打算當縮頭烏龜了？不過是小小的官兵而已，大人竟然想要收手了？當初大人還豪言壯語道自己要玩弄盡天下美人的，如今變得這麼內斂，大人似乎變了許多啊……我時常想着舒逸那個死書生易容技術那麼高超，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會覺得好玩，然後扮做大人的模樣來嚇我們呢……大人，你說是不是……”
庚寅轉轉酒杯，笑了笑卻不說話。
孑然輕輕嗤笑一聲，道：“不過是覺得從前的做法有些蠢罷了，近來才發現玩弄別人的心遠比我想象的有趣的多。你知曉那人要什麼，就好似把人的心抓在手裡一樣，要她的心痛便痛的徹骨，要她溺死在溫和裡也非不可……”他突然站起身來，把嘴巴湊近若骷的耳朵輕笑一聲。若骷瞥見他嘴角那抹邪魅的笑容，她突然有些肯定了。他就是她的大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他一樣，邪氣到讓人不知不覺的沉醉……
他說：“就好像我從來不遠碰若骷你一樣，我們是同道中人，一樣都是鐵石心腸到幾乎不會憐憫的人……和同樣一個行屍走肉談情說愛真是無趣到令人生厭……”孑然的口氣輕輕的像是在溫和的訴說着一個動人的故事。
話罷，他便轉身而去了。
庚寅嘆道：“你也總是不曉得看看場合，要知道，禍從口出，你在這麼口不擇言或許有一日……一個企圖遺臭萬年的大惡人就這麼蒼涼的死在自己的言論下……總是不太好看的。”
若骷支着下巴，呆呆的不搭話。
或許大人還是大人。一樣的不懂她，一樣的冷漠到無情。他從來沒有試着和她相處過，怎麼會知道她也是沒有心的行屍走肉？也對，從一生下來起，他們之間便隔着千萬層的阻礙了。
他依舊是大人，依舊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