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章
聽水衣說起摺子戲,祁文倒是想起來他已許久不曾去看看他那名義上的徒兒了。
只是自打某個早朝後的清晨,張自白拉着一臉尷尬的祁文衝着衆人滿面笑容的宣佈道:“我張家自詡也是大門大戶,我家青衣雖然頑劣了些,但品性極好,與這英秀的新任太尉也算的登對啊……”
衆人笑着應是,每個人都在猜測張自白的意圖。
誰知,張自白又道:“哦?我竟忘了告訴大家,小女與祁大人已然訂親了麼?”
衆人一詫,隨即七嘴八舌的開始向張自白道謝。
相比張自白的滿心歡喜,祁文雖然也是笑着,卻是強顏歡笑。
他知道,今兒個過後,徒弟便不止是徒弟了。興許他早就料到這麼做她一定會被牽扯進來,但是……
祁文嘆了口氣,他似乎太是心軟了,總是爲了棋子而心煩意亂可不是辦法……
他定下心來,讓嘴角虛僞的笑意越加濃烈……
想起了當初發生的事情,祁文又合了閤眼,沉默的站在原地。他沒有去看她,是因爲他心中還有一份愧疚在,如果他還是那個理智的祁文,就應當去看看羅青衣,而不是讓張自白兀自起疑……
祁文深吸一口氣,調整起一臉虛僞的笑意,步子卻越發沉重了。
京城依舊是那麼熱熱鬧鬧的,一路上有許多賣些小玩意的攤子,祁文走了過去,又走了回去,又遲疑着離開了。只是,最後他還是在胭脂攤前頭駐足了。微紅着臉,假裝咳嗽的“額呵”了一聲,道:“那個,你這裡最好的胭脂拿一個給我……”
賣胭脂的男人見多識廣,遂笑笑,把一盒包裝十分好看的胭脂遞了過去,道:“這位爺,這個就是小人這裡最好的胭脂了,我就是看大人氣質好人也高貴相必也識貨纔拿出來的。”他壓低聲音,“這要是別人叫我賣我還不賣呢……”
祁文從來沒有買過胭脂,也懶得挑三揀四了,直接就問道:“這胭脂多少錢一盒?”
賣胭脂的牙一呲,道:“不貴,不貴,才十兩。”
祁文應是,掏出十兩來一擱就逃也似得離開了。他覺得男人爲女人買東西是很奇怪的,尤其那女人只是他的徒弟罷了……
祁文到了戲館的時候,臺上正咿咿呀呀的唱着。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拎着袖子指點着遠處,摺扇輕揮,興許是離得太遠了,祁文只聽見他唱了聲小姐便聽不清了。他身邊一個畫着戲妝的女子正端坐在位置上,卻是揹着祁文的,祁文只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卻覺得又說不所以然來。
裡頭暗暗的,興許因爲是晚上了,看戲的人不多,但是底下還是點了許多的蠟燭,蠟燭燃着,搖搖晃晃的升起幾縷青煙來……
祁文淡淡一笑,走了進去。
聲音越來越清楚,祁文聽見臺上的書生扯住女子的袖子,道:“小姐,莊玉雖初見小姐,已然被小姐風采折煞。待的莊玉功成,定回來迎娶小姐……”
小姐輕輕扯開自己的袖子,愁眉苦臉的轉過臉來……
祁文一呆。
那小姐瞪圓了雙目盯着祁文,直到身後那人推了她一下,她方一抖袍子,急忙又裝作滿腹愁緒,柔柔弱弱的說道:“琴兒自然等着公子歸來……”
祁文看着羅青衣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挑起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