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章
去百歲宮的路似乎不算陡峭，那馬車行的倒也平穩，雖然這樣，祁白的傷口仍然是不停的往外冒血。祁白迷迷糊糊的已經有些失去知覺了，眼睛半開半閉的隱約瞧見了端坐着的孑然，馬車兩旁的簾子並未掀起，那股令祁白覺得怪異的香氣卻越來越濃了……有那麼一刻，祁白似乎看見了祁文，看見他對她溫和的笑着，說了什麼她卻是聽不清了。打斷她的美夢的是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
孑然撩起簾子的一角，笑道：“知道百歲宮在什麼地方麼？”
祁白自然是沒力氣去回答他了，他卻是自問自答道：“百歲宮在離京城不遠的地方……那裡也同樣的熱鬧，我想你會漸漸習慣的，那空氣裡血腥的味道聞的久了也就變成一種誘人的香氣了……”
他笑：“就同那些外來人一樣，不想死就得學着麻木的生活下去。即便是你也是一樣的……”
祁白微微合了閤眼，然後便漸漸覺得孑然的身影開始模糊了。似乎他又說了什麼，但她真的沒有體力再去聽了。終於，祁白腦袋一沉，昏睡了過去。
孑然看見祁白的模樣，笑了笑放下了簾子。霎時間周圍靜的幾聲馬車轆轆而過的聲響和幾人匆忙的腳步聲了。
這樣的寧靜，真是難得……
相比這頭的寧靜，京城裡可就熱鬧的多了。
祁文帶着水衣去了丞相府，他趕到那裡的時候張無後似乎不在府裡，聽下人說是去了別處還未回來。
祁文本以爲接待他們的會是張無後的親信樑作，誰知道下人說樑作也不在府裡，然後便引了他們去見一個人。
遠遠駐足，只是見到那人的背影，祁文便已然輕笑着迎了上去：“我道張府何來三當家，原來是竟是你啊……”
白輕袖停下襬弄花朵的手，看見來人，笑道：“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看，白輕袖還是白輕袖，不過也還是丞相府的第二個管家罷了。”
白輕袖瞧見祁文身邊的溫柔卻高傲的水衣，道：“這人是你新收的手下麼？”
祁文道：“不是，頂多是個幫手罷了，她有事要辦，便來了京城，我順道留她做了門客。”
白輕袖點點頭，笑而不語。
祁文領悟過來，擺擺手道：“水衣你先下去吧，過會兒我去尋你……”
水衣看了一眼瘦弱的白輕袖，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白輕袖道：“這次第大人你有什要緊事？”
祁文扶袖笑道：“求丞相大人允我用五萬大軍攻克百歲宮……隨後，祁文言簡意賅的訴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白輕袖嗤笑一聲，道：“百歲宮屬江湖，官兵無事何必招惹江湖中人，輕則也罷，若是重了，不是平白惹了一身腥？何況，聽你描述的，你當時本來是可以捉住他們的，爲何又不捉了？”
祁文嘆了口氣，精明一笑：“讓他以爲朝廷不敢與他作對也好，方便我偷襲他們，來個……一網打盡……”
白輕袖睨了他一眼，轉身繼續整理花花草草，道：“我以爲祁文你變了，原來你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情……那個你的青梅竹馬該如何？生死未卜你竟也任由她被人帶走。你到底……是有多狠的心啊……”
祁文沉默許久，方背過身去，道：“我想要做一件事的時候眼裡便只會有那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再者，如果要殺她，他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那可不是百歲宮裡的人的做事風格……還有……”他笑道，“並不是我不說就是不在乎的，有時候我只是不想全都說出來罷了。我這不是要帶人去救她了麼？”
白輕袖淡淡一笑：“我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