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兩日,丁柔雖然住在承鬆園,但也聽說大太太心情不是太好,還因一小錯打了跟在她身邊很久的李媽媽,來給太夫人請安時,面容也顯得凝重些,併發作了一直被她倚重的大兒媳婦,弄的丁府後宅氣氛空前的緊張。
丁敏對發生的一切彷彿看不見一般,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伺候大太太更小心更盡心,丁柔此時絕對不會湊上去,弄不好會被罰的。一日午後,太夫人對丁柔嘆息道:“命運一事,強求不得。”
她語氣裡露出着無奈,眼底劃過傷感,“你大姐姐什麼都好,唯有壽元...哎..”
丁柔放下了書本,爲太夫人按摩肩頭,問道:“大姐姐不好?”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放在她肩頭的手,”六丫兒有一句說準了,沒有好身子再大的富貴有什麼用?怡兒太好強,被蘭陵侯府拖垮了身子,二房太太和姑太太太無恥了...”
“怎麼?是那位表小姐?”丁柔記得在蘭陵侯府見到的表小姐,對上杆子勾引蘭陵侯的表小姐,丁柔沒什麼一丁點好印象,表哥表妹相處更得自重,見太夫人點頭,丁柔眸光一閃,“侯府太夫人如何說?她不是答應過母親嗎?”
“送來了一堆珍貴的禮物做賠禮,說是沒教導好外孫女...”太夫人厲色道:“蘭陵侯府當我們丁家好欺負不成?蕭兒是去了南邊,但怡兒的親兄弟不是隻有蕭兒一個。”
“母親讓二哥去?”
太夫人嘆道:“她心疼怡兒不想將關係鬧僵,不會讓你二哥去的,怡兒也是。這時候該強硬了,她卻偏偏軟了,來信說不怪蘭陵侯,她有打算讓表妹進門做貴妾。”
“貴妾,貴妾。”太夫人最聽不得貴妾一說,“蘭陵侯的四房姨娘還少?還弄出個貴妾來?咱們丁家非吳下阿蒙,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怡兒...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太夫人對丁怡很失望。丁柔想了一會勸道:“是大姐姐身體不好,她才讓表小姐現在進門...也深得...一旦大姐姐...總好過她做了繼室。”
太夫人神色一怔,想到丁怡苦熬的身子骨,重重的嘆了口氣:“怡兒但凡好一些,也不會受此侮辱。”
“表小姐怎麼勾引了大姐夫的?”
“那些齷齪的事兒髒了我的嘴。”太夫人嫌惡神色很重。不想再多談此事,丁柔卻想知道,不瞭解情況她如何幫得上丁怡?輕聲道:“我見過大姐夫幾次,看着挺正派的,對大姐姐也算情深意重,怎麼會中了表小姐的圈套?”
“這事也不能全怪蘭陵侯爺,真若算起來,他也是被設計的一個。你大姐姐生了錚哥兒他們身子就不好,又專心照顧兒女,對蘭陵侯疏忽了些...”
“所以他就..”
太夫人拍了一下丁柔,道:“說什麼呢,侯爺愛重你大姐姐,本身又有四房姨娘伺候着,他也不是貪花好色的人,況且你大姐姐也不是糊塗的。哪能照顧不好侯爺?壞就壞在那位清高的表小姐最聽二房太太的話,上個月侯府太夫人做壽,侯爺高興就多喝了幾杯,二房太太就趁此良機將侯爺同表小姐關在同一屋子裡,並讓人當着賓客的面撞破了此事,在賓客面前,你大姐又不能讓侯府沒臉。只能捏着鼻子認下,說是雙喜臨門。”
“可這麼被二房太太算計,怡兒能甘心嗎?二房太太也不是蠢的,防範着怡兒,怡兒許是着急了。不知怎麼落了個把柄在她手裡,侯府太夫人原先是偏着怡兒的,但有了過錯...她不能眼看着外孫女成了沒人要壞了名節的小姐,前兩天同怡兒說,讓表小姐五日後進門。”
“怡兒這才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你母親最近煩躁不安,大多是因爲她。”
“您的意思是侯府太夫人以大姐的過錯,逼着大姐讓表小姐爲貴妾?讓表小姐進門?”
丁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一點上,不關心大太太爲何傷心,太夫人今日說這些事主要意圖是讓丁柔離着大太太遠些,別撞到槍口上,太夫人嘆息:“貴妾,貴妾,我出嫁的兩個孫女怎麼身邊都有貴妾?”
太夫人覺得是不是丁家的女兒命犯太歲了?丁惠,丁怡都有貴妾摻和,丁柔知道既然丁怡答應下來,已經無法阻止表小姐入門,不...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丁柔眸光閃爍,如果她是丁怡的話,既然侯府不想讓她好過,那別人也休想陰謀得逞,只可惜她不是丁怡,她也不太想去蘭陵侯府。
“大姐夫怎麼說的?他是答應了?”
太夫人帶着嘲諷的道:“他姑姑跪在他面前又是哭有是求,表妹又是要尋思,又是要剪頭髮的,據說那雙含淚的眸子透着無悔的深情,你大姐成了拆散她同侯爺的惡人。”
“他言語了?”
丁柔繼續問道,“祖母,大姐夫到底說了什麼話?是納還是不納?”
太夫人想了一會,皺着眉頭說道:“按說納個美人表妹,他不會反對,但侯爺還真是...還真是一直沒說話,好似納貴妾是旁人,他一句話都沒說。”
所有的慣性思維都是認爲蘭陵侯會樂見其成,就沒人想過好臉面的蘭陵侯被二房太太,也就是二弟妹設計了,被他姑姑逼着納表妹爲妾,如果他對錶小姐是有好感的,一切倒也沒什麼,可是他對錶小姐...那這事就容易辦得多了。
“大姐夫沒說是不是因爲他不不想給大姐姐沒臉?不想納表小姐?”
“嘶。”太夫人倒吸一口涼氣,丁柔再接再厲的說道:“您不是對孫女說過,納妾雖然當家太太可擋着,但關鍵還得看丈夫有沒有這份心,祖父對您情深意重,哪裡捨得讓您傷心?大姐姐拼死生下了錚哥兒,延續了蘭陵侯府的香火,穩固了大姐夫族長的地位,起碼他不用過繼二房的兒子繼承爵位,大姐夫不是個糊塗人,他豈會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大姐姐身子本來就不好,再被這麼一氣,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外面的人會怎麼說大姐夫?薄涼無情是跑不掉的,太祖皇后之所以封趙家祖宗爲蘭陵侯,一是長相俊美,二也是頗有情意的人吧。”
“大姐夫總不會眼看着蘭陵侯府名聲掃地,他自己落一個同表妹私通逼死嫡妻的名聲。”丁柔舔了舔發乾的脣瓣,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侯府太夫人久居後宅,可能不太明白外面的事兒,蘭陵侯是上朝的,自然知道父親如今已經簡在帝心,祖父還很得陛下看重,一旦大姐姐有個好歹,尤其是因爲納貴妾打臉的事兒病逝,蘭陵侯府就不怕丁家的報復?即便看在錚哥兒面子上,不會怎麼樣,但給蘭陵侯一頓排骨吃,父親還是做得的,也可給他個警告,別虧待了錚哥兒,弄得有了後孃就有後爹。”
太夫人揉着額頭,微微頷首表示很贊同丁柔所言,聽丁柔繼續說:“大姐姐活着,丁家同蘭陵侯府就是姻親,蘭陵侯府即便將來續娶,還能找到比咱們丁家更好的小姐?名門望族嫡出的小姐哪個肯做繼室?蘭陵侯府是勳貴,不得掌權的,豈能比得嫁給手握權柄的官員?蘭陵侯府是富庶,但聖寵早已不在,有句話不是說有了權自然有銀子,有銀子可不見得權柄那。”
“照你說得,也難怪去尹府拜會人很多,尹探花如今可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
“祖母。”
丁柔垂下了頭,太夫人瞭然的笑道,“以前我總是怕你應付不來,尹家狀況太複雜了,我知曉六丫兒不是貪幕權貴的人,今日聽你說的條條是道的,嫁過去也不會吃虧。”
“我...我...”
“你什麼?你祖父都接到尹探花的書信了,就在你去信陽王府那日,那天晌午用膳時,他歡喜得很,多喝了兩杯酒,並讓我給你準備嫁妝,等你守孝過去了,咱們那位名滿京城的文采風流的尹探花會來迎娶你。”
丁柔咬着嘴脣,說起丁怡的事兒頭頭是道,可輪到她了,心中頗爲忐忑,想到他送給自己的火石...太夫人握住丁柔的手,輕聲道:“怡兒壞就壞在太注重名聲,因有了賢名就顧忌怕這怕那,怕人議論,其實日子是過出來的,是苦是甜只有自己最清楚。”
太夫人撫摸着丁柔額前的劉海,語重心長的說:“不是說名聲不重要,可善妒怎麼了?只要你丈夫同你一條心,何必在意旁人說的?我年輕時沒少被人說,可這輩子過得舒心,那些賢惠的,不善妒的比我難受。皇上重用於誰,看得是忠誠,看得是治世的才學,不是看是不是妾室成羣。“
丁柔點點頭,將太夫人金玉良言記在心裡,日子不是過給外人看的,不能因旁人的議論,就一退再退,太夫人嘆道:“明日你母親去看望怡兒,你也跟去,你同她是一輩人,能說到一起去,怡兒也看中你。”
“是,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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