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能來，我這個老頭子就不能來了？”姜萬國揹着手站在門口。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匾額。
“這塊匾已經被摘下來過一次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除非要了我老頭子的命！”姜萬國擲地有聲。
“嗨，看您說的。什麼命不命的，都是誤會，誤會嘛。”郭海洋陪着笑臉，“要不您老到我哪兒去，我給您備幾個下酒菜，再來瓶二鍋頭，咱爺倆好好喝點。”
姜萬國輕笑一下，“少來這套，今兒這事不解決，你別想糊弄我老爺子。”
“不，這也沒想怎麼樣嘛。您看啊，這事是這樣的。”郭海洋一手攙着老爺子往屋裡走，一手引路。“您也知道，現在這上面都開始查的的緊了。這開個醫館也得各種證件都齊全不是。您說光有個營業執照也不成啊，這行醫資格……”
“你小子，那麼多偷稅漏稅，違法擺攤的你不去查，好好的來這較真做什麼。”姜萬國皺眉。
郭海洋又來回說了一通，說的趙曉曉都有些心煩了。
“曉曉，你這是真的證件不全嘛？”周天祥把事情聽了個大概，給趙曉曉問。
趙曉曉嘆了口氣，說：“其實租用別人行醫資格的實在不在少數，只是我這……被人抓到小辮子了唄。”
“那就不好辦了啊。雖然現在沒人仔細查，但是制度上有規定，他們非要死磕，這事就得依法辦事啊。。”周天祥揪心的說，這麼多年的書不是白讀的，這點法律常識還都又。
趙曉曉做到一旁，給周天祥說：“其實真的不是我不辦，前一段時間剛參加了考試，但是證件下來總得要一段時間不是。按道理說這幾天就該下來了，我也就省的提心吊膽了。但是誰想到，今天他們給我整這出。”
“照你看，這事是誰幹的？”周天祥問：“你不說，姜老爺子不說，還能有誰知道里面的事呢。”
趙曉曉環顧四周，還是沒有發現金鈴的身影。
“我跟你說，我懷疑是金鈴乾的，她在我這兒一個月，辦事雖然麻利，但是我知道她一直留意着什麼，想抓我的把柄。”
“正好現在她也不在。”周天祥也注意到了，金鈴不在現場。
“不，不一定是她。”趙曉曉分析道：“她只是一個在上高二的孩子，哪裡知道開醫館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程序。說實話我都搞不太懂，基本上都是張大哥和姜老爺子幫我搞定的。我只是負責出面照顧病人而已。”
“那就是金鈴背後還有人給她出主意。”周天祥猜想。“會不會是——”
“顧家！”
兩人異口同聲。
“對。”趙曉曉一拍腦門：“我怎麼就剛想到呢。”
金鈴若是隻想和自己做對，可以從多方面下手，沒必要非盯着醫館不放。更何況她又不懂醫，要搞垮醫館有什麼用。所以與她合作的人，自然是和自己有競爭力的人。
這麼說，就非顧氏醫館不可了。
這個顧三，真是夠陰險的，自己不用出面，就把事情都搞定了。
趙曉曉擡頭看了一眼郭海洋，又看看姜老爺子。
“老爺子，這事真的不好辦，您看……”郭海洋裝作很是爲難的樣子。
“郭叔，您辦事可不能沒有良心吧。”張田喜在一旁一直不說話，這會兒終於憋不住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就經常跟舅舅在一塊。您家裡那時候有個頭疼腦熱，都是舅舅給您看的吧？十年前家家都困難，舅舅看病，都是賠錢的，遇到困難的人家，還自掏腰包。這些事，您不會都忘了吧？”
張田喜說的動情，也就是那時候，他覺得作爲醫生，是那麼偉大，那麼厲害。
“這……”郭海洋好像也被打動了。
“十年前的事，誰還記得……”郭瑤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你是不記得，那是你還小。”張田喜瞪眼看着他。“你五歲那年，去河邊游泳，灌下好幾口髒水，得了痢疾。你爸抱着你跑遍了鎮上，人家一看是痢疾，說會傳染，就都不敢給你治病了。是舅舅不顧你身上又髒又臭，抱着你洗澡，還親自去山上採藥，幫你治病。”
張田喜說着的時候，眼圈都快紅了。
“山上離咱們這兒多遠啊！早上天不亮就出去，晚上天黑了纔回來。你現在看看舅舅的腿，上面還有從山上跌下來受傷的疤痕！”
“舅舅爲什麼自己身爲大夫，還身體不好。還不是因爲病人，還不是因爲他盡職盡責，甘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那一點點的信任嘛！到頭來，這些積德行善的行爲有什麼用，還不是讓狼心狗肺的人給吃了！”
趙曉曉在一旁聽的入神，她竟然不知道，姜老爺子對郭家有恩。而且這些事，姜老爺子從來沒有拿出來炫耀過，更別說提一提了。
“你放眼看過去，咱們鎮上，有幾家沒受過老爺子恩惠的！現在生活好了，都想着回來咬一口了，你們的良心在哪兒！”張田喜指着郭瑤的鼻子罵。罵的那叫一個痛快。
他說完這些話，在場的人都安靜了。
“喜子，不要在外面說這些。”姜萬國淡淡一笑，搖頭道：“現在不行了，老了。”
張田喜扶了扶姜萬國的肩膀，說：“舅舅，這些事不說出來，他們怎麼知道您的好。您看這一個個白眼狼，都咬到您頭上來了。”
“算了算了。”姜萬國有些心寒，步履蹣跚的站起身，走到醫館的門口。
“我老啦，這醫館啊，還是先關門吧。等曉曉的行醫資格證下來，再重新開張也不遲。”他說着，慢慢的把木門關上。
外面的光線照不進來，房間裡有些發暗。
“老爺子，誤會，誤會。”郭海洋臉色微紅，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站起身抖了抖衣角，拱手說：“我家裡還有事，先走了。”
郭瑤也是低頭無語，只能跟着郭局長往外走。
“唉——”姜萬國重重的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