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兒眯着眼睛,“心兒,你到底什麼意思?”
田心兒呵呵一笑,“這還不簡單嗎?既然你讓我去替你送禮物,就說明你心裡還想着雲三哥呀,那你幹嘛不自己去見見人家呢?”
“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嗎?如果我現在見雲景庭,只會給他添麻煩!”米香兒也是急性子的人,直接揮了揮手,“算了!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
話音剛落……
一把從她的手裡搶下了盒子,就要送回炕櫃裡。
田心兒趕忙站起了身,息事寧人攬住了她的肩,“香兒,你先彆着急嘛!聽我慢慢說!”
“……”
“我知道你不想連累三哥,也是用心良苦,爲了他好,不過呢,你心裡一定還是惦記着他吧?要不然也不會特意織條圍巾,又讓我在他生日的時候送過去!既然如此,你就陪着我去吧,一呢,咱們在路上可以多說些話,二呢,你也可以遠遠的見見他,這樣不好嗎?”
遠遠的見見他?
這話一出口,米香兒有些猶豫了。
說實在的,雲老虎這次的生日,她在心裡已經琢磨了好幾個月了,總惦記着要送給對方一點兒東西,畢竟作爲一個妻子來說,丈夫30歲的生日是一件大事。
無論再怎麼說“徹底劃清界限”和“脫離夫妻關係”,這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歸根結底一句話……即便兩個人離婚了,雲老虎也是她孩子的爸爸,更何況在她的心裡,一直就認定了兩個人仍舊是夫妻,雲景庭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只是因爲情況所致,不能在一起罷了。
此刻一聽心心相戀的人,可以遠遠的見一面,兩年的相思之苦,可以一解衷腸,她怎麼能不動心呢?
想見!
真想見!
又怕見。
所謂近鄉情怯,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越是靠近自己想要的東西和人,就會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態去面對了。
田心兒一見她的猶豫,趕忙在旁邊又補充了兩句,“香兒,你到底怕什麼呢?你放心,我只把三哥叫出軍區,你遠遠的站在對面就好!你一定也是想去的吧?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又剛回城……”
是啊!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又剛回城!
米香兒擡起了頭,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別說了!我去!不過,心兒,咱們必須把話說清楚,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和雲景庭好,是想我們倆能幸福的在一起,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做事情要按部就班,我必須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清楚了,才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去見他!”
握着小拳頭,又加重了一句,“這一天也快來了,沒有多久了!”
田心兒笑了,“我懂!我懂!那咱們就走吧!”
“啊?往哪兒走啊?雲景庭是回來了,也住在軍區,可他此刻在不在家呀?也許在工作呢,也許有人給他慶祝生日呢,也許……”
田心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別也許了,你到底什麼意思吧?”
“我的意思是,咱們總該先打個電話過去吧,冰天雪地的,以免白跑一趟!”米香兒又繼續補充了一句,“這巷口就有一個公用電話,我也記着軍區值班室的號碼?要不……”
田心兒性子急,也沒等她說完,邁步就出了屋。
米香兒只能無奈的苦笑,抱着圍巾盒子,跟她的身後,順勢交代馮秀珠,“秀珠姐,你先自己安頓一下吧,你的臥室在那邊,飯菜在廚房的碗架櫃裡,如果餓了就自己熱熱吃,我先出去一趟,有點兒事情要辦,很快就回來!”
馮秀珠點了點頭,“嗯!去吧!別惦記着我!”
米香兒這纔跟着她出了房間,攏了攏身上的大衣,直奔着公用電話去了。
撥通軍區的號碼,響了幾聲,對方就有人接聽,“值班室,請問找哪位?”
米香兒拿着聽筒,“我想找一下163團的雲團長,雲景庭……”
這個名字一出口,心裡忽悠了一下,好像很久也沒有這麼堂堂正正的說這幾個字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幫我轉一下?”
“可以!請你等一下!”
電話裡傳來了靜音,靜得出奇……米香兒覺得自己握着聽筒的手都有些發抖,整顆心猶如鹿撞,心情複雜的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對方“啪”的一聲,顯然是有人接聽了,緊接着,是雲景庭沉穩性感的聲線,“喂,你好,哪位找我?”
米香兒用另一隻手飛快的捂住了聽筒,唯恐自己會發出任何響動,想把電話馬上交給田心兒,卻又有點兒捨不得……有些貪戀那個久而不聞的聲音。
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
雲老虎的聲線稍微提高了些,“喂?我雲景庭?哪位?”
頓了頓……
他彷彿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聲音又壓低了,帶着幾分渴求的試探,“你是……米香兒?”
尾音略有點長……可只有瞭解他的人才聽得出來,那低沉和緩慢的背後,是壓抑着的驚訝和狂喜,“香兒?是你吧?你說話呀!”
米香兒飛快的把聽筒塞進了田心兒的手裡,一句話沒說,側頭看向暗黑的天空……雪花落到她的臉上,緩緩地,化成了冰涼冰涼的水珠。
田心兒也是聰明人,一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兒,趕忙拿起聽筒“喂”了一聲,“三哥?是我!”
雲老虎一聽是她的聲音,心情瞬間由天堂跌到谷底……深吸了一口氣,“哦?田心兒啊,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怎麼把電話打到這兒了?找我有事兒?”
“三哥,我聽二姐說你回來了,今天是你30歲的生日,我哥就說讓我給你送個禮物過去,你在那邊等我好嗎?我半小時之後就能到!”
“別!天都已經晚了,外面又下着雪,你別過來了!生不生日的,對我來說,真沒那麼重要,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也替我謝謝童大哥!”
“那不行!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
“改天送也可以!”
“不行!生日禮物要在當天送……纔有誠意的!”
雲老虎沒話了,知道田心兒雖然單純,爲人卻熱情執着,她認準了的事兒,還真是沒法改了,只能點了點頭,“好吧,我等你!路滑,千萬小心些!”
臨放電話之前又補充了一句,“到門衛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軍區的大門當然不是誰都能進的。
田心兒答應的爽快,“知道了,等我啊!”
放下了電話,笑眯眯的望着米香兒,“成了,咱們走吧!”
頓了一頓,“你……剛纔在電話裡都不敢出聲,你的事情真那麼嚴重嗎?你和三哥見面真的就會影響他的前途嗎?”
米香兒沒說話……不管自己的問題嚴不嚴重,只要有一絲能影響雲老虎的可能性,她就不願意去冒這個險,分開了兩年,再隱忍幾天就可以省卻很多麻煩,又何必急在一時呢?這大概就是幸福的代價吧?
兩個人走出巷口,上了公交車,長久未見,要說的話很多,一路上說說聊聊,倒也排遣了米香兒既期待又情怯的複雜心境。
到了軍區門口……
米香兒熟悉地形,站到了馬路對面一個僻靜的拐角處,這才把盒子交到了田心兒的手裡,“你先去打電話……”
話還沒說完,一擡眼睛,見雲景庭已經緩步從軍區大門出來了……他是個心細體貼的人,寧可自己早到幾分鐘,也不願意田心兒一個女同志在雪地裡等他。
米香兒彷彿一下就被魔法定了身,不但手腳上的動作停了,連眼珠彷彿也不會動了,視線就那麼不受控制的眷戀在了雲老虎的身上。
分別近兩年……
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在此刻,一下子都在心底奔流成河,涓涓不停的涌動着。
昏黃的路燈下……
雲景庭一身軍裝,軍帽壓着眉梢,依舊是一絲不苟的軍容……他好像瘦了,身材顯得越發的筆挺,雖然看不清臉,可卻能感到他身上的沉穩日增,舉止顧盼間也是霸氣十足。
米香兒以一個女人的角度,而不是妻子的目光審視他……不得不承認,雲景庭在而立之年,絕對是一個魅力四射的純爺們,甚至比初見的時候,更增了幾許男人的性感。
田心兒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香兒,說真的,除了我哥,我還真沒見過哪個男人比你家雲團好看!”
側頭瞧着米香兒的表情,乾脆就笑了,用手肘捅了捅她,“哎,傻了?發花癡啦?”
米香兒啐了她一口,“你別胡說八道!”
田心兒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對!對!對!他是你男人,你不用發花癡,他就是你的!”
捂着嘴呵呵的笑了,“日裡,夜裡都是你的!”
擡腿就要跑過去,忽然見到軍區裡娉娉婷婷的走出來個女人,站到了雲老虎的身後輕咳了一聲,“三哥……”
雲景庭回頭一看,是姜婷婷,不禁皺了皺眉頭……乾脆也沒理她!
姜婷婷微紅着臉,偷眼瞧着雲景庭……每次見他都會心潮澎湃,每次見他,都恨不得永遠留在他身邊,“三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給你準備好禮物的,今天也一樣!”
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眼角含春,嘴角帶笑,溫柔柔的遞了過去,“這是我託朋友在國外給你買的派克金筆……”
“……”
田心兒和米香兒都看到了這一幕,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米香兒倒也罷了,什麼也沒說,田心兒氣的一跺腳,“這個女人簡直是太賤了,人家三哥有老婆,她還上去纏着?香兒,你在這裡等着,看我怎麼收拾她!”
米香兒一把沒拉住她,田心兒已經跑過馬路了,到了雲景庭的面前,也沒和他打招呼,直接用眼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姜婷婷,“哎,你是誰呀?大半夜的,在這撩什麼騷?”
啊?
撩騷?
姜婷婷本來看見一個女人跑過來就有點兒發愣,再一瞧對方的態度,更是摸不清頭腦了……也沒敢直接發飆,擡頭瞧瞧雲景庭,“這位是……”
田心兒一下子站到了她和雲老虎的中間,單手掐着腰,“我是誰?用不着跟你說!反正我只有一句話,即便三哥現在身邊沒有女人,可他八輩子也輪不到你那!你就別做夢了!”
這才轉過身,故意親親熱熱的向着雲景庭一笑,“三哥,生日快樂!我也給你準備了份禮物!可比那個什麼金筆更實用,你現在就戴上?”
低頭在大盒子裡取出了圍巾,親親熱熱的一拉雲景庭的胳膊,“來!試試!看合不合適!”
直接就圍在了雲老虎的脖子上,退後了半步,眯着眼瞧着,“好看!真好看!”
雲老虎對待她的態度明顯就和姜婷婷不一樣了,嘴角揚着燦爛的弧度,眉梢帥氣的輕挑,說話的聲音也低柔,“你這丫頭,大雪天的,就是特意跑來給我送這個?”
話雖然是這麼說,卻格外珍惜這份情誼,擡手輕輕的撫摸着圍巾……忽然間頓了一頓,低頭又細細的瞧了瞧,“心兒,這是你自己織的?”
也沒等田心兒回話,飛快的擡起頭,向着對面的拐角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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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老虎還有小婊惦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