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破陣殺了一名男寵,見那名所謂的巫師沒有絲毫的動作,不禁仰天長笑,隨即大開殺戒,隨意屠殺起來——那些男寵如同木魚一般,不避不讓,像順從宰殺的羔羊,很快,喪生在百里破陣手下的男寵就有八九人,這些人死狀悽慘,有的甚至被百里破陣直接生生撕扯而死,一分爲幾份,鮮血飛灑,場面恐怖無比,但是無論是被殺和還是矗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無不閉目靜默,甚至沒有一人呻吟。
這一切,似乎都應了剛纔秋霜說的那句話——他們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對百里破陣的報復。
也不知道那巫師究竟有什麼魔力,竟然使得這幫男寵深信不疑,就如此悽慘地赴死,不躲不避,殺到紅眼的百里破陣越殺心越寒,最終停下手來,轉向那名巫師,用滴血的手指指着他道:“你這個妖道!!竟然敢挑唆這些奴隸反對我!!你去死吧!!”
於是灌注全部內力,一掌擊在巫師的心口。
這一掌的力道足可以將整整一面牆擊得粉碎,但巫師依然屹立不動,整個斗篷把他的面孔包住,不透光只能看到黑漆漆的黑洞,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表情,但百里破陣一拳打在他的身上,好似打在一團棉花之上,萬鈞內力都無從着落,一時都盡數散去。他大爲疑懼,倏地跳開,吃驚的看着這個巫師,心道:也許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黑衣巫師這時才微微擡起頭,從黑窟窿一樣的斗篷裡發出了一種使人毛骨悚然的嘶啞乾澀的聲音:“你……人間的強者……強壯的手臂……殘忍的心……很好……很好……”
“巫師,你還在等什麼,爲什麼不咒殺他!爲了這一天,我們等得太久了!”秋霜則哀慟道,他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道:“讓我在這人世上最後時間裡,看到這個惡魔的慘死!”
百里破陣轉向秋霜,露出森然的牙齒:“秋霜!!可惜你不會如願,我會讓你死得最痛苦!!”
“時候……還未到……”黑衣巫師緩緩道,“給我看……給我看……我要看你的悲慘……要看……給我看的越多……我就給你更多的滿意……”
“好……好……巫師,我答應你……”秋霜如癡如狂,竟然挺身拿着匕首走向百里破陣,他臉上帶着瘋狂和仇恨交織的可怖笑容,面容扭曲道:“百里破陣,來,讓我死的痛苦!!我要你用十倍的痛苦償還!!”
“愚蠢的賤人!!”百里破陣見絲毫不會武功的秋霜竟然主動朝自己走過來,他心中竟然對這個自己一直瞧不上眼的賤人產生出一絲畏懼來!爲了掩飾心中的恐懼,他一把抓住秋霜的手腕,大手用力一捏,秋霜雪白的腕子就扭成了麻花一樣,破碎的骨頭都迸裂出來,刺破肌膚橫亙了出來。
秋霜咬緊牙關,滿頭冷汗地看着百里破陣。硬是一聲不吭。
瘋狂與仇恨的風暴,將賭局包裹了起來,而操縱這一切的,則是那個神秘的黑衣巫師。
霄麒和雪顏趕到銀鉤賭局的時候,賭局已經被一股黑色的風暴包裹住了,那風暴常人是看不見得,但是在雪顏和霄麒眼裡卻看的真切,那既不是魔氣,也不是鬼氣,而是一種被放大了的人類的怨念和仇恨,這股黑色風暴不斷地延伸,使得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了。
“凡人怎麼可能會造成這麼大的怨念?”雪顏擡頭道。
“也許,並不僅僅是凡人的力量。”霄麒擡起頭看着賭局樓頂那幾扇冒着黑氣的窗子,那裡是這些黑色風暴的中心。
“去上去看看吧……”雪顏望着霄麒。
“那麼大的怨念,其中定有蹊蹺,我們僞裝一下再進去吧。”霄麒拉着雪顏,先往街面上的其他店鋪跑過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只有一家雜貨鋪還開着門,霄麒帶着雪顏踏着幽暗的小徑,來到雜貨鋪的門前。
只見雜貨鋪門口掛着兩個殘破的燈籠,微弱的光照亮了不大的店面,從雜貨鋪裡探出一個老頭,這老頭傴僂着腰,恁地面熟。
霄麒一拍腦袋,這不就是在青樓一條街上買扇子的那位老闆麼?
“老闆,你怎麼在這裡做生意了?”霄麒問道。
“別提了,上次那條街地震塌陷之後,我就搬到了這裡。”駝背老頭兒擡頭看着他,“我認得你,你上次買了我的扇子後,那裡就地震了。不過現在我改行賣雜貨了,客官,你看看要買些什麼子?”
霄麒道:“我們要兩套粗布衣裳,兩條面巾。”
駝背老頭兒在貨架上翻了一番,就給了他們兩套灰色的粗布衣裳,和店小二穿的並沒有什麼區別。
霄麒點點頭,正要帶着衣服離開,駝背老頭突然道:“我勸你們大半夜不要在外面晃盪,這晚上不乾淨的東西很多,尤其是前門那座銀鉤賭坊。那裡邪門的很。”
霄麒和雪顏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老頭不簡單,似乎每次他都能準確地預言出什麼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也許只是因爲他的靈感比別人要強一些吧!!
看到霄麒和雪顏錯愕的樣子,老頭兒搖頭晃腦道:“雖然我現在是做生意的,但是看你們和我有緣,我不妨告訴你們,其實我以前是專門給人算卦的。我有個諢號,江湖號稱鐵口仙的,那就是我!喂,看你們面善,我可以爲你們免費算上一卦!”
霄麒於是把手掌給他看,老頭兒藉着燈光看看他的掌紋,接着便道:“你是個天生富貴至極的命,我從來沒見多你這麼福相的人。不妨告訴你,你將來不是皇著就是霸主。但是你最近犯煞星,你要小心了。”
接着他又看雪顏的手相道:“你天生就是坎坷不平的命數,本來是天煞孤星,但你命中該着遇着貴人。只要和這貴人一起,你就能逢凶化吉。只不過你最近註定有一場大劫,度過此劫,便能萬事呈祥,若度不過此劫,只怕要延禍九族,殃及無數啊!”
霄麒和雪顏都暗暗心驚,想不到人間果然有這般奇人,竟然能測算仙人命數,按理說,一般凡人若是隨意測算麒麟著的命數,當下就會暴斃身亡,但是這老頭兒不僅沒事,還能推算不久將來的運數,可見他的祖上一定是靈力深厚的修道者。
但是那劫數究竟爲何?就連這老頭兒也測算不出,他們只好作罷,告別店老闆,回到了銀鉤賭坊的下面。
這時在他們眼中看來,整個銀鉤賭坊已經完全被黑霧包圍了,只有最上面的窗戶裡透出了血紅色的燈光,顯得鬼氣森森。
霄麒和雪顏早已換上了粗布衣衫,用帽子遮住的大半個臉,當下也隱藏自己的氣息,悄然進入賭坊之中。
賭坊內一片狼藉,客人都走的一乾二淨,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賭桌坍塌了大半,各種賭具散落了一地,不少地方都有鬥毆的痕跡,從那印記來看,似乎是一大羣人在這裡激烈地廝打過。也許是受了那黑霧的影響,導致了賭局的混亂,有一些地方甚至殘留一灘灘血跡。
霄麒擡頭看看通往二樓的樓梯,朝雪顏使了個眼色,兩人隨即便躡手躡腳地上了臺階,順着臺階朝二樓走去。
一步步接近那扇半掩的大門,突然,裡面傳來一個筋疲力盡的聲音:“是誰?!是誰在外面?!”這聲音,不正是百里破陣?
霄麒捏着嗓子道:“客官……我們是店小二!”
“過來,給我倒杯水。”百里破陣道。
霄麒和雪顏於是用圍巾矇住半個臉,低着頭走了進去。
進入其中,眼前竟然是一片地獄景象!!
只見斷肢殘臂散落了一地,血肉迸濺得到處都是,甚至一串長長的腸子都被脫出來,被掛在門上,扯扯拉拉的一片,讓霄麒都爲之後腿兩步,結果一腳踩到了一條斷手上,整個貴賓大廳的地上,佈滿了這樣的殘骸,根本就沒有可站的地方。
而那百里破陣,則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滿頭滿臉都是血,通紅的雙目瞪着他們:“你們!快去給我倒些水喝,大爺我口渴得緊。否則就叫你們變成這般!”
他突然把手裡抓着的東西舉起來晃晃——那是一個人的軀幹,確切的說,是一個還沒有死透的人的軀幹,這人四肢都被生生扯掉了,皮膚也被剝掉,只剩下血糊糊的一個軀幹,但一雙眼睛還眨了兩下,絕望地看着霄麒他們——那正是被折磨的還沒死透的秋霜。
而百里破陣顯然已經陷入瘋狂,他狠狠地咬下秋霜肩膀上的一塊肌肉,嗚咽着道:“報復我啊!我叫你報復啊!!”
駭然的霄麒對雪顏道:“這人已經入魔了!!”
“嘿嘿……嘿嘿嘿嘿……真是超乎我預料的完美……”黑衣巫師陰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見他緩緩從帷帳後走了出來,他一邊用手杖捶地,一邊道:“絕望、怨恨、自滿……這一切,都是最好的飼料……嘿嘿嘿……這個人已經成爲我的狼犬!”
“住口!!我不會聽命於任何人!!”百里破陣扔掉秋霜,將秋霜的頭顱踩得粉碎,然後撲向黑衣巫師,卻在半路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下,而他的脖頸上多出一個發光的鐵箍,那鐵箍似乎有一種魔力,很快焦躁的百里破陣就乖乖地趴了下來,趴在地上舔着黑衣巫師的鞋子,活像是一條被馴服的野狗。
霄麒咬咬牙齒,問道:“你是誰?”
黑衣巫師擡起頭,斗篷裡依舊是黑漆漆一片,他似乎是笑着道:“麒麟著,你的好友蒼封,現在也在我這裡,三天後,來月牙山崖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