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慶王府裡怪事咄咄:
其一,令人不敢相信,本來應該嫁給小王爺霄麒的翠風,竟然就成了養父謝銘的新娘子,還在王府裡舉行了婚禮,之後,他們就遠走江南,隱居去了。
其二,小王爺霄麒依舊神叨叨的,對老王爺說自己是麒麟,並要去外出歷練,從出生至今沒出過京城前門大街的小王爺竟然外出歷練,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怪事。
其三,老王爺對於霄麒的要求,一開始堅決反對,但是在一封書信寄到了王府之後,不得不同意小王爺的要求,並且還向朝廷提出了養老在家的辭呈;最不可思議的是,老王爺竟然要和霄麒一同外出一段時間。
其實,這是老王爺一家的最高機密,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老王爺的書房裡,王妃、霄麒都被叫了過來。
而王妃雖然和往常一樣微笑着,卻讓人感到她目光中有一絲鋒利,而老王爺有一絲心虛。
當着兒子的面,老王爺不得不道:“惠娘,這都是年輕時的一時糊塗,你何必在孩子面前……”
王妃微笑道:“年輕人總是難免犯錯,可以原諒,但是如今對方找上門,怎麼不能給個交代?”
老王爺難堪道:“這……我不想面對那個人,惠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告訴過你所有的事情,並沒有任何隱瞞。那個人的個性那般激烈,見了面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端,我看我還是出去躲一陣子好了。”
霄麒站在一邊好奇道:“父王,母后,究竟出了什麼事了?”
老王爺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不好意思開口——難得見到一向強硬剛直的老王爺有這樣吃癟的表情,霄麒越發好奇起來了。
王妃於是補充道:“孩兒,你有所不知,在你父王年輕的時候,曾經遊歷天下,無意中結識了一位知己。但是這位知己和你爹日久生情,甚至對你爹迷戀不已,苦苦相逼,迫不得已,你父王躲了二十年。但是這個人日前竟然找到了你父王的住處,並寄來書信,要來相認,所以你父王纔會如此煩惱。”
“嘿嘿……沒想到父王竟然有如此一段感情債!”霄麒壞笑起來。
老王爺惱怒了,訓斥道:“哼,我是怕你出去闖禍,纔跟你一起監督你!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亂插嘴!快回去睡覺!”
“哎呀,罷了罷了,你如此氣急敗壞作甚?都是一些經年舊事,犯不着爲此訓斥麒兒。”王妃最是寵溺霄麒,見老王爺訓斥一句就開始護子。
老王爺吹着鬍子氣道:“都是你慣壞了孩子!”
“哼,我看麒兒不知道比你年輕時要好多少倍!”王妃和老王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霄麒識趣地退下,看來這次月牙山之行,還要帶上老王爺纔好。
於是第二天,霄麒和雪顏準備妥當,就和換上了平民服裝的老王爺一起,大清早就從後門悄悄地溜了出來,開始朝月牙山進發。事先霄麒已經告訴過老王爺,自己有個朋友被人要挾,要在月牙山碰頭。自詡江湖經驗豐富的老王爺便充當了霄麒的謀士,一起展開了救援——好久沒有像這樣出來歷練,老王爺頓時懷念起了自己那充滿熱血和激情的年輕時代,一路上說個不停,時不時要指點霄麒他們,似乎極爲興奮。
月牙山,裡京城城郊有五十里地,是一處荒山,傳說此地經常有鬼魅猛獸出沒,是以從來沒有人敢靠近這裡。老王爺帶領霄麒和雪顏進了山,還特地叫他們換上蓑衣,作爲僞裝。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爬到月牙山崖的時候,已經是明月高照,月光灑在整個陡峭的山崖上,給萬物披上了一層銀紗。老王爺帶他們找了一塊隱僻在巨石之後的空地坐下休息,三人拿出乾糧來吃,老王爺就開始大談他年輕時的豐功偉績。
而雪顏則在四周設下結界,隱藏他們的氣息,使得他們暫時不被邪魔外道所發現。
夜深了,三人吃飽了乾糧,便在這崖頂露宿,每人都披了一條毯子,席地而臥,耳邊只聽得呼呼地風聲和不知道什麼野獸的吼叫,肅殺而恐怖。而此時離約定見面的時間已經不到幾個時辰了。
沒心沒肺的霄麒,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呼呼睡着了。
確認霄麒已經睡死了之後,老王爺突然問同樣醒着的雪顏:“喂,你不僅僅是我兒子的侍衛吧?”
雪顏有點吃驚,但是沒有立刻回答他。
老王爺自顧自道:“你和我兒子,也不僅僅是朋友關係那麼簡單,從你們的眼神和動作我看得出來,你們彼此都很珍視對方。若我猜得不錯,你們已經是……”
雪顏冷冷道:“是又如何?這世上沒人能拆散我們。”
“唉,想不到我北冥慶老來得子,唯一的兒子竟然只喜歡男子!真是天意!”老王爺哀嘆一聲。不過他隨後自我寬慰道:“不過,我不是不開通的人,我也知道,強迫你們分開只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不僅僅只是靠着一腔熱情,更需要的是理智——你真打算和我兒共度一生,不離不棄麼?”
“沒錯!”雪顏回答得很乾脆。
老王爺嘆道:“唉,那我作爲霄麒的父親,也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好好照顧我兒。你也看出來了,霄麒這孩子性格隨和,但是就是笨拙,平日裡離不了別人的照顧,我就是不放心他這一點——離開父母的羽翼,他會吃虧。這世上我們夫妻倆唯一掛心的,就是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我看得出你是人中龍鳳,將霄麒託給你也許是個正確的選擇,只是希望你將來能一直對他如故,如此將來我和他娘百年之後,黃泉下也安心了。不論你是否真心,我寧願和你交易,傾盡我王府的能力,換來你一個照顧,你看如何?”
雪顏道:“你把我當成利用霄麒的人麼?哼,你放心,我不會貪圖你們王府任何東西。霄麒對我有恩,我自然會全心待他,我對他的關照,甚至比你們更細微。”
說完這句話,一股敵意在老王爺和雪顏之間產生了。
那是一種類似於婆婆和兒媳、父親和女婿之間的敵意。
而無意中聽到這番話、裝睡的霄麒,卻感動得一塌糊塗——這世上竟然有對自己這麼關懷的兩個人,就連一向嘴硬的小雪也……
嗚嗚嗚嗚……霄麒感動地悄悄抹眼淚。
不過那個“笨拙”是什麼意思?
腹黑霄麒露出不屑的神情。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月牙山上終於有了變化——只見一名黑衣人從山崖的另一邊爬了上來,就在麒麟他們不遠的平地上坐下來,那名黑衣人身披斗篷,正是前幾日那名收服百里破陣的神秘巫師。
霄麒等人都躲在岩石後面,靜靜地觀察這個神秘巫師的動作。
只見神秘巫師拿出一個布袋,從布袋裡掏出一些亮閃閃的粉塵,然後唸唸有詞地將粉塵撒向四周,空氣裡頓時充滿了一種膩人的甜香。但這種香塵卻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是萬年前魔族的魔毒師製作的一種珍稀的毒香,就連大神碰着這種毒香,也會全身腐爛。
真難以置信,這看似普通的巫師竟然有這麼歹毒的東西!
好在,霄麒身上的聖光很快將毒香的毒性抵消,從岩石後面綻放出一簇簇淡金色的溫暖光輝,使得周圍的毒香氛紛紛退散。那黑衣巫師這才轉過頭,道:“原來你們早就來了……”
“這種怪力亂神的感覺,又出現了……”老王爺看到霄麒身上發出光芒,好像記起了一些模糊地印象,似乎在不久前大戰的時候,自己也經歷的相同的怪事,但是那時他心力交瘁昏了過去,記不得具體的情況了,以至於後來,他只把那當做是一場夢。
霄麒從岩石後站出來,此刻的他完全與平日的感覺不同,再次顯示出著麒麟特有的威嚴,眉角間蘊含着使人不得不屈服的氣度,彷彿振一振衣袖,便能雷霆迅至。這樣的霄麒,無論對於老王爺還是雪顏,都使他們感到陌生和心寒,連在他面前說話都幾乎沒有勇氣——這也難怪,霄麒平時實在是太肉腳了。只有這種危險的時刻,他纔會挺身而出。
“麒麟著,你終於認真了麼?”黑衣巫師雙手抄在衣袖裡,正面對着霄麒。
霄麒走出來,立刻方圓十里聖光籠罩,他和黑衣巫師面面相對,冷然道:“無論你是魔界還是天界的人,和我作對的下場,只有滅亡。”
“噢——”黑衣人嚐嚐地拖音,“我真怕。哈哈哈哈哈哈……可惜……你也即將只剩下空口說話的本事了……嘿嘿,不要緊張,我只是一個傳達消息的人……麒麟著,女著邀請你前來天宮一會,怎樣?你有膽量就來吧!蒼封和你的族人,此刻都在我們的手上。”
“嗯?”著麒麟揚起眉毛,真是怪事,在他的聖光之下,竟然還有人能保持如此自主和挑釁的意識,這使得他不禁心中起疑——自己的能力難道對於這個人失效了麼?
怎麼可能?除非是……
霄麒眼中閃過一絲光,突然,他大袖一揮,一掌擊向黑衣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