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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志僵硬地躺在那裡,動彈不得。痛,骨頭在痛,頭腦在痛,關節在痛,韌帶在痛,肌肉在痛,胃腸在痛,肝脾在痛,心臟在痛,全身都在痛,甚至毛髮、血液、思想都在痛;熱,骨頭在熱,頭腦在熱,關節在熱,韌帶在熱,肌肉在熱,胃腸在熱,肝脾在熱,心臟在熱,全身都在熱,甚至毛髮、血液、思想都在熱。因爲痛和熱,所以他的意識清醒過來,因爲他清醒過來,所以更加痛和熱。
他睜開了眼睛,眼裡全是霧氣。這是熱氣,綠色的熱氣。他躺在一張石牀上,全身裹着繃帶,就像一具木乃伊似的。這裡像是一個洞,洞內除了這張石塌之外,空無一物。洞的四周有很多小孔,小孔裡噴出綠色的熱氣。洞裡還有光,黃色的光,是由一塊金黃透亮的石頭髮出來的。這塊石頭和天璣石有點相似,但光不是像天璣石那樣耀眼,很微弱,剛好能勉強照亮整個洞。這個洞好像沒有洞口,不知是不是個死洞。但他又是怎麼進來的呢?他的頭更痛。
也許這又是夢境呢,陶小志想,我明明被捲入了那個怪湖的漩渦裡呢。
但誰又肯定被捲入怪湖的情節不是夢呢?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陶小志看了一下胸膛,那顆雪白的獠牙還靜躺在那裡。
那把魔咒的劍呢?陶小志掃視着周圍,它好像不在這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陶小志想,誰能告訴我這一切!
這時,洞頂“隆隆”地響了起來,然後一束柔和的陽光照了進來,洞頂出現了一個三尺長三尺寬的洞口。通過這個洞口,可以看到蔥鬱的參天大樹,鳥兒在歡樂地唱歌,猴子在跳躍的打鬧,新鮮空氣撲面而來,使人心曠神怡。
陶小志正陶醉於美景,一根老藤自洞口垂吊而下,一個人沿着藤慢慢地爬下來。這個人皮膚是藍色的,雪白的毛髮粗而捲曲;花白的下巴鬍子長而粗,並且紮成一條小辮子;眼睛是碧綠色的,就像一塊翡翠似的;鼻子奇大無比,像一個饅頭似的,而且鼻毛叢生,生長到了嘴邊,就像鼻孔裡插着兩支毛筆似的,樣子十分滑稽。他揹着一個竹簍,簍裡裝着數十隻褐色的罐子,形狀如茶壺般大小,還有一個木箱在竹簍裡。
陶小志驚道:“好酷的老頭子哩!”
那個藍色皮膚的老頭兒“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滿臉通藍,皺紋在扭動着,毛筆似的鼻毛卷了起來。
老頭兒擺了擺手道:“哪裡,哪裡,黃種人可真會開玩笑!”
陶小志道:“你的皮膚真有型哩,是怎麼曬成這樣的?還有鬍子也紮成辮子,真是酷斃了!”
“這不是曬的,這是天生的膚色。”老頭兒道,“我是藍種人。”
“藍種人?”陶小志道,“什麼是藍種人?”
老頭兒道:“藍種人就是人類的一種,只不過膚色是藍色的,眼睛、毛髮和你們黃種人有點不同而已。”
陶小志道:“你是誰?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老頭兒道:“別人都叫我‘胡辮子老頭’,我是一名藥師,有時也兼職獸醫,這條村子的人和動物得了病都會來找我的。你是一個牧羊人送過來的,當時你全身多處骨折,血淋淋奄奄一息地躺在河邊,還中了一種奇怪的毒(這是他喝了不少月影湖的水之緣故),幸好被他及時發現,要不然你不早就死掉了。”
陶小志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蒸療洞,不要再說話了,你現在可是一個病人。”胡辮子老頭道,“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現在該治療你的傷了。”
胡辮子老頭放下竹簍,將簍裡的罐子排列在石塌上,然後從懷兜裡取出一塊黑布來,將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矇住,從木箱裡拔出一把尖刀出來。
陶小志驚道:“你想殺人滅口麼?!”
胡辮子老頭笑道:“我是大夫,殺人滅口不是我的本職工作!”
陶小志苦笑道:“只不過是兼職工作罷了。”
胡辮子老頭用尖刀挑開陶小志胸膛的繃帶,一條巨大的傷疤已發炎,起了很多濃泡,開始大面積地潰爛,惡臭難聞。這條傷疤正是拜趙圖剛所賜的。
胡辮子老頭用刀刨掉上面的濃泡,打開一個罐子,這個罐子裡裝着綠色的**。他將罐子裡的綠色**倒在陶小志的胸膛的傷口上,傷口馬上泛起了一陣綠色的泡沫,“嗤嗤”地響着。
陶小志痛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臉漲得通紅,由於全身已動彈不得,只有頭部尚可活動,他將脖子左右亂擺,眼睛幾乎跳了出來
。
陶小志嘶啞地道:“求求你了,大夫,你還是一刀捅死我算了,這樣我會死得比較舒服一些。”
胡辮子老頭從木箱裡取出藥粉,撒在傷口上,然後又拿出新的繃帶來,重新將陶小志的胸膛包紮好。
胡辮子老頭道:“外傷基本上完成了。我們現在開始治療內傷吧。”
陶小志哭喪道:“大夫,麻煩你還是結果了我吧!我會在天國感謝你的大恩大德的。”
胡辮子老頭打開一個罐子,裡面裝着四分之一的褐色**,很刺鼻。
胡辮子老頭道:“這是由天下最毒的蛇毒、蠍子毒和和蜈蚣毒混合而成的。”
陶小志瞪大了眼睛。
胡辮子老頭拿出另一個罐子,裡面裝着四分之一紫色**,罐子飄出惡臭無比的氣味。
胡辮子老頭道:“這是由天下最臭的馬尿、牛尿和豬尿混合而成。
陶小志幾乎被薰得暈了過去,嚥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胡辮子老頭將它倒入第一個罐子裡。
胡辮子老頭打開第三個罐子,裡面裝着四分之一的藍色**,陶小志被裡面的飄出的氣體薰得眼淚直飆。
胡辮子老頭道:“這是由天下最辣的辣椒、最苦的苦瓜和最酸的梅子混合而成。”
陶小志的臉變成了鐵青色,嘴脣不斷地顫抖。
胡辮子老頭將它倒進第一個罐子裡,用根小棍子攪了攪,罐子熱氣騰騰,氣味刺眼刺鼻而惡臭難聞。
胡辮子老頭呵呵笑道:“很快就好了。”
陶小志道:“你拿它幹什麼的?”
“喝的。”胡辮子老頭笑道,“給你喝的。”
陶小志馬上暈了過去,但災難還是在劫難逃,因爲他碰到的是一個醫生,醫生當然懂得把一個昏厥的病人弄醒。
但陶小志還在裝死,兩排牙緊緊地咬在一起。
“不用裝了,我是大夫,這伎倆能瞞得過我麼?”胡辮子老頭道,“無論你是死還是活,醫生的藥你都必須得喝,那都是有益無害的東西。”
胡辮子老頭捏住陶小志的下巴,拔開了陶小志的兩排牙,往嘴裡塞進一個漏斗,然後將那罐刺鼻難聞、惡臭無比的混合液倒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