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承妗看完那封信之後的反應幾乎是在季雲姝的意料之中。
爲何她會知道自己與裴江旭那五年裡發生的事情?
茫然,驚訝,疑惑,激動……各種難言的情緒紛沓而至,更多的卻還是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從哪裡聽來的?”嶽承妗細數着信中的幾件小事,她甚至都確定裴江旭不完全是記得的。
因爲在大婚後,她曾戲謔的說起過,可他只是一臉的茫然。
所以在這個世上,唯一記得最清楚的只有她自己。
只是,眼前這個女子怎麼會了解的這麼清楚?
季雲姝看着嶽承妗的驚訝,微微笑了笑,“不止這些,其他的我也有所瞭解。太子妃,這五年快樂的回憶太多了,我這一張信紙根本就寫不下。”
可嶽承妗想聽到的並不是這,她面上的動容讓她的情緒也有一絲失控,“你回答我的問題!”
“難道公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如今的太子裴江旭,並不是過去的質子裴江旭嗎?”
季雲姝的話問的極有份量,每一個字都重重的落在了嶽承妗的心上。
她臉色一變,美麗的眼眸裡帶着幾分驚懼,“你,你是說……”
“正是!”季雲姝很感嘆這個女子的聰慧和氣魄,所以也更加的心疼她如今的遭遇,“太子妃,你沒有想錯。所有的一切,早就在不經意之間偷樑換柱了。”
“這,這怎麼可能?”嶽承妗捏着信紙後退了幾步,眼中開始掙扎了起來,“這個世上,怎麼會有,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季雲姝做了最簡短的解釋。
她並沒有直接向嶽承妗說明影衛的事情,因爲這是裴國皇室的秘密,還輪不到她來說。
嶽承妗愣了數秒,像是努力的在接受這個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片刻之後,她稍稍鎮靜了一些,才繼續向季雲姝詢問道,“季姑娘,你繼續說。”
季雲姝沉吟,斟字酌句的開口,“太子妃,我也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該從何說起。我只能告訴你,現在的裴江旭並不是過去的裴江旭。那個在嶽國跟你相處了五年的男子,另有其人。我這麼說,你相信嗎?”
“信,信的。”嶽承妗連連點頭,隨即眼淚就落了下來。“從我千里迢迢到了裴國見到裴郎之後,我就感覺他不一樣了。大婚之日,那種感覺更加的清晰。可我確認了無數次,那張臉就是裴郎,就是我的心上人。於是我就只好告訴我自己,也許只是因爲在裴國和在嶽國有所不同,所以人也就變得不一樣了。我,我……”
話說到最後,嶽承妗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哭的梨花帶雨。
季雲姝嘆了口氣,“太子妃切莫要如此傷心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後頭。其實昨日我說要讓你見的那個熟悉卻又不熟悉的人,正是在嶽國陪伴了你五年的裴江旭。不,應該說是裴鬆。”
“裴鬆?”嶽承妗喃喃的唸了這個名字。
季雲姝點點頭,“對,裴江旭卻是太子,但裴鬆纔是在嶽國做了十五年質子的人。”
“什麼?”嶽承妗捂住自己的嘴,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內心的驚訝了,“你的意思,是這偷天換日整整瞞了十五年?”
“可以這麼理解,但這件事情沒有證據,又是裴國皇室密事,還望太子妃能夠保密。”季雲姝的頭腦在此刻極其清醒,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叮囑一番的。
嶽承妗止住自己抽泣的聲音,忙是應下,“我自是知曉這個,季姑娘,你且放心。那……我可否見,見裴鬆一面?”
她努力的抑制着自己心裡的激動和慌張,有些事情,她還是決定要儘早去面對。
季雲姝覺得這個嶽國公主身上的各種品質真的是讓她很喜歡,她伸手握了握嶽承妗微微顫抖的手,“這件事情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但你放心,我一定儘快安排好。”
“多謝,季姑娘,多謝你了。”嶽承妗的心中是難以言喻的情緒,她看着面前的女子,語氣之中是真真切切的感謝。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的話……不,沒有如果。
嶽承妗很清楚,這就是真的,現在她的枕邊人根本就不是過去的那個待她極真極好的男子。她一直在努力的騙自己去用過去的美好維持現狀,她在找各種藉口繼續和裴江旭走下去。
可如今,原來她真的沒有感覺錯。那個讓她動心到心甘情願去做一切事情的男子,是他人。
季雲姝告別了嶽承妗,臨走的時候交代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會親自上太子府來找她。
這畢竟是一件大事,她要回去跟傅鴻吟還有身爲當事人的裴鬆好好商量一番纔可以。
幾日過後,在終於敲定了時間地點,又給裴鬆做好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設後,季雲姝第三次登門了太子府。
只是這次,她竟沒有成功的見到嶽承妗。
“季姑娘,太子妃近日染上了風寒不便見客,還請過幾日再來吧。”
丫鬟客客氣氣的話語讓季雲姝皺了皺眉頭,嶽承妗定是知道她來是所爲何事,就算是生病了,估計也不會不來見她的。
難道,是出事了?
季雲姝的心底立刻就浮現了這個念頭,但面上還是鎮定自若的開口道,“哦?太子妃病了?我記着,前幾日來看太子妃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可找太醫來看過了?”
“自是看過了,正在喝藥呢。”丫鬟輕聲細語的答道。
“那可否讓我去探望探望太子妃?”季雲姝一臉的誠懇,“我是奉國主之命來辦事的,太子妃染上風寒,我自是要看上一看才放心。”
“這……”丫鬟面露難色,顯然這並不是她所能夠決定的。
而此時,忽是傳來了一道渾厚的男聲,“這位,就是季姑娘了吧?”
季雲姝擡眼看了過去,是一位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的墨衣男子正緩步朝這裡走來。
那張臉,和之前見過的裴鬆,當真是十成十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