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飛虎騎着高頭大馬,帶着一隊如長龍的軍隊,向着東面進發。
由始至終,都沒注意到左側草舍旁一羣流民中的一個青年。
沈錢財愣愣的看着,直到最後,也沒有啃一聲。
慈恩一臉平淡,口誦佛號,旋即道:“走吧。”
“哪去?”沈錢財愣愣問道。
“當然是回去了,怎麼,你不想見見你的妻兒了?”
沈錢財知道慈恩的意思,雖然他們無法入關,但這天下間,能攔得住他們二人的人,怕是還真沒有,至於一處關卡,對他們而言也是如同虛設。
當然,二人也沒有硬闖的意思,只是找了一處尋常人根本無法攀爬的地方,當一隊守軍巡邏過後,他們各自施展本事,輕而易舉便翻上了城牆,在快速一躍,便跳下關內。緊接着便與沒事人般,大搖大擺的走關內行走。
這年頭,四處都是兵荒馬亂,雖說鄢國奪回幽州半壁江山,可這關內的情況,和關外其實沒什麼兩樣!
遍地的流民,四處的兵馬,隨處可見,沈錢財看久了,早已麻木了。
一路隨波逐流,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沈錢財和慈恩大師,從遼西郡走到北平郡,又從北平郡,走到漁陽郡。
在漁陽郡時,沈錢財聽說,鄢國兵馬大元帥,此刻就在燕城中,這讓沈錢財回想到很多年以前,顏芷綺便是在這裡,開始了從軍生涯!
而那時候,沈錢財揹着她,和另一個女子成婚了!
或許,當年顏芷綺如果不來,很可能就不會發生後續一系列的事情,沈錢財可以作爲沈玉嘉,在和顏芷綺待在汴梁一段時間,隨後迴天水過小日子吧!
如此,也是沈錢財最嚮往的生活,只可惜,天意弄人,最終還是發生了許多不愉快,但沈錢財沒有後悔。
沈錢財二人繼續上路,從漁陽郡,來到涿郡,但他們沒有去燕城,不是沈錢財不想,而是慈恩告訴他:“時候未到!”
顏芷綺如今身爲兵馬大元帥,其實尋常人能見的,除非沈錢財暴露身份,否則根本連一個背影也休想見到,但他又不能,因爲還是那句話,死去的他,比活着的他更值錢!
“這是不是深藏功與名呢?”沈錢財突然自嘲一笑。
“阿彌陀佛,沈施主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慈恩口誦佛號笑道。
沈錢財沒有理會這傢伙,不是他對這傢伙有怨言,畢竟他也清楚何爲局勢!慈恩雖然說自己不是出家人,也沒有做出家人應該做的事情,可有一點讓沈錢財很佩服,便是這傢伙的通明!
自己這麼說,也是殺了五千人的劊子手,可慈恩沒有在乎,依然選擇出手救他,沈錢財知道,不是因爲自己欠他錢,而是因爲自己活着,能改變很多事情!
說簡單了,就是慈恩想利用他,讓他想方設法的賺錢,等天下有需要時,等百姓有需求時,他可以出現!
但沈錢財不知道,連身份都丟掉的他,還如何賺錢?這點慈恩沒想過?還是他真的信任自己?認爲自己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有辦法聚攏大批財物?
拋棄了這些不知多久,才用得着考慮的事情,沈錢財繼續上路。
二人如苦行者,不理凡塵事,一路風塵僕僕,一步一腳印的向着西天走去!
一百里,一千里,十天,半月,半年,從幽州,到冀州,在從冀州,到豫州,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累了,停下,稍有力氣,繼續行走,這一路,走得很艱辛,很刻苦,這一路上,沈錢財看到了太多太多,有流民中,累死病死的,也有在路上妻離子散的,更有遇到馬賊土匪洗劫的,這些,曾經何時沈錢財都見過,只是此時,他沒有選擇如往昔那般,出手救助了!
不是他心冷了,只是他需要保持一身潔淨。
但他心裡的確很難受,只是他別無選擇!
慈恩似乎知道沈錢財很難受,他就故意挑選難走的路線,讓沈錢財見識更多慘絕人寰的事情,還偏偏不給他插手!
用慈恩的話,便是說:“今日你幫了他們,但明天呢?後天呢?你等保護他們一輩子嗎?連他們的子孫後代也能保護嗎?你不能,所以你更不能插手!”
慈恩的話,讓人很絕望,但沈錢財仔細一想,也就釋然了。
常言道,有道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天底下哪兒有什麼道理可言,道理,只是在拳頭硬的人手中,如你今日他們所見所聞,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要想過着不憋屈,不難受,就要讓自己強大起來,那怕你力氣不如別人,也要在某些方面超過對方,特別是心!內心的強大,比什麼都要強大,我可以不卑不亢,可以不懼權貴,我就是我,我活一世,是我的事,日子怎麼過,別人,管不着!
也就在這一刻,沈錢財想通了太多,曾經的他,不斷的遷就,上輩子遷就朋友,明明捨不得,明明很多朋友讓他不快,他還是露出笑容,說一句沒關係!
這輩子,他最遷就的便是顏芷綺,如當初他硬派一點,告訴顏芷綺,你去可以,但休書你也要帶走!
一個只知道打仗的女人,一年到頭也沒回來幾次,這樣的老婆有和沒有沒什麼區別!只要沈錢財想明白,便有很多理由和她鬧離,又何苦把自己弄的這般累呢?
這讓沈錢財想到上輩子一個朋友,也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對方爲何會如此冷漠了!
看透了,其實就簡單了,別人的事,不是你的事,你插手了,讓他有所依賴,這對嗎?
可沈錢財不是他上輩子的朋友,更不是能如慈恩這樣,看破紅塵,雖然他極力剋制了自己,但是,在他心裡,卻不斷在思考怎麼解決!
這些不平事,多屬犯罪,沈錢財考慮了很久很久,最後發現,這些事情無法避免,但卻可以減少,只是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很恐怖,歸根結底,還是要錢!
慈恩看着沈錢財的表情,突然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走吧!”
“喜訊,喜訊啊……幽州戰事結束了……大元帥奪回幽州啦……!”
一匹快馬突然從沈錢財二人身邊衝過,馬上一人手裡緊緊握着一份戰報,一邊搖晃胳膊,一邊滿臉喜色的興奮大叫。
“阿彌陀佛,老衲所說不錯吧,沒有你,其實也一樣!”慈恩突然眯眼笑道。
沈錢財聞言腳步一頓,旋即淡然一笑道:“是啊,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慈恩聽後,有些意外的看了沈錢財一眼。
慈恩知道,雖然沈錢財一路上,沒有多管閒事,把自己置身事外,但由始至終,都有一份擔子無法放下,無法釋然,這不是他感覺天下不公,而是他自己的事!說白了,就是自以爲是!
的確,換做是誰,做了沈錢財那些事情後,能不自大?能不驕傲?
沈錢財自己內心裡,其實漸漸把自己當成了一回事,認爲這世道上,可隨他心情做變化,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所以他去參加了一場場戰事,雖然因爲有他,勝仗不斷,可如果沒有了他,難道就贏不了?
慈恩要做的是,不僅讓流民,難民,和深陷水火的百姓不要依賴太多,特別是那些好管閒事,打抱不平的傢伙,這些傢伙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讓世人歌頌他,讚美他,但往往,很多情況下,這不僅無法幫助人,反而是在害人!
同時,慈恩也想讓鄢國兵馬,不在依靠皇父這個人,因爲他很清楚,敬仰,崇拜一個人久了,會讓自己的自信心大打折扣,從而導致很多人活在別人的陰影下,難以出頭!
其實人和人都一樣,難道你有兩個腦袋?
“要穩住天下,不是依靠兵強馬壯,而是民心,民心所歸之處,自是天下太平,而若朝廷不仁,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兵馬,武器,這些也只是夢幻空花,南柯一夢罷了!”慈恩再次點醒道。
“老百姓想要天下太平,過着安穩的日子,首要的便是解決溫飽問題,衣食住行一樣不能少了,而這些都缺少不了俗物,那便是錢!”沈錢財淡笑道。
“所以這一次回去,你可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只要在背地裡插插手便行了,至於皇父,他死了。”
“曾經的大齊其實不弱,特別是兵力,如果你當初沒有參與進去,只是一味的在後面發展,或許天下能穩定的更快!”慈恩又道。
“是啊,國富,自是民強!但同時也需要英雄,要英雄,就要有犧牲,這個人可以是皇父,但也可以是其他人不是嗎!”沈錢財釋然的笑道。
兩人相視一眼,旋即都是淡然一笑,再次苦行!
鄢國曆,天玉五年,春。
天下九州,歸於大鄢,蒙古無論是在西北的忽必烈,還是因青州戰事,氣的吐血,從此便待在蒙古首府,哈拉和林的蒙哥,再也沒有動靜。
聽聞,玉門關上,已經有一百門天玉炮,每當西域外的使臣來到玉門關時,都是膽戰心驚的。
大理早在一年前,便徹底向鄢國俯首稱臣。
高麗和鄢國保持友好關係,兩地商貿不斷,讓青州、徐州和揚州成爲商販的聚集地,爲了方便走商,朝廷和富商們共同出資,修橋鋪路,再由天水學府所開發的新式馬車和輪船,大大提升走商效率。
鄢國一直處於欣欣向榮中,沒有停止,只有進步,不斷進步!
鄢國曆,天玉五年,冬末。
這一日,鄢國皇父沈玉嘉逝世的整整三年時間,本來漸漸被忘卻的人,突然浮現在很多人心頭,有人傷感,有人悲嘆,有人借酒消愁,有人望月興嘆,也有人在怒罵,還有人在笑!
寒風,吹過依依楊柳,天水籍河河畔,走來一人,此人容貌俊秀,一襲破舊衣衫,洗的乾乾淨淨,但似乎常年被日頭暴曬的皮膚上,有些黝黑,不在白淨了。
這人路徑籍河河畔的一排鋪子時,突然腳步一頓,看了一眼左邊的麪館。
這個麪館,和天水清晨,冬末人煙稀少的環境完全不同,這裡聚集了很多人,十有八九都是客人,從一張四人坐的八仙桌,硬生生擠到八人來看,這麪館的生意很火爆!
再看,這麪館中,櫃檯後一個半張臉,計劃都被長長劉海給遮蔽的女子,五指飛快的在算盤上敲打着,這一幕讓外面的青年的表情,更顯呆滯。
不過只是一笑,青年便徑直離去。
便在青年離開後,正在敲打算盤的女人,突然仰起頭,目光充滿疑惑的看了一眼店外,只是那裡,除了客人,便再也沒有任何值得關心的地方了。
搖搖頭,女子繼續低頭算賬。
“讓讓,讓讓啊……”
一個壯碩的漢子,推着一輛盛滿石料的木車突然從青年身前穿過,這個漢子雖然很壯碩,不過卻不高,容貌也是長得很端正,當他從青年身邊穿過一霎那,突然一頓,回頭看着青年的背影愣愣發呆。
“怎麼了英員外?”突然,一個路過的中年富人,看到漢子後,突然又笑道:“你這富甲天下之人,居然也要自己幹活啊!”
漢子突然醒悟,晃晃腦袋,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看了一眼漸走漸遠的青年背影,旋即便看着中年富人笑道:“嘿,俺還不是被老婆子逼着嗎,你看俺現在身上的肥膘,都他孃的變成精肉了!”
“哈哈!英夫人真是教夫有方!”中年富人哈哈大笑一聲,突然也疑惑之前英員外的愣神,便好奇道:“剛纔你看什麼呢?”
“哦,沒什麼,只是今天正好是我表哥的……算了,先走了,下次到我店裡喝茶啊!”漢子說到一半時,突然頓了頓,旋即似自嘲的笑了笑,便繼續推車離開了。
人,是會變的,青年怎麼也沒想到,剛纔一個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居然與他擦肩而過了!
“哥倆好了啊,六六六啊……”
一大清早的,便有一羣捕快在一家酒肆吆喝不停。
這幅場景,讓人看了絕對心寒啊!這可是應該爲百姓安危考慮的公僕,此刻卻在這裡喝酒猜拳,簡直……
不過,知道的人很清楚,他們哪兒是什麼大清早就聚在這裡喝酒啊,而是從昨夜開始,就喝到了大清早!
但奇怪的,官府沒有派人來阻止,反而仍有他們,因爲不少人都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而這些捕快的頭頭,又是什麼人!
“哈哈,張捕頭,你又輸了!”
“靠,輸就輸了,怕老子輸不起啊,來,看老子幹了這一碗!”
“別別,頭兒這一碗下去,保證是不醒人事了,如此還怎麼說後續的故事啊,先講講吧,哥們可都聽得心癢呢!”
“後續啊,這後續可經常了啊!知道什麼叫鐵槍鎮魂麼!當初還是皇父手下護衛的趙穆將軍,直接把黃河寨前來挑事的匪人,全挑了,那一槍,快若閃電啊,眨眼間,一個匪人的腦袋就被捅出一個血窟窿,緊接着,趙將軍鐵槍一掃,剎那間啊,那是人仰馬翻,遍地躺屍啊……”
張捕頭說道興奮處,那是雙手連連舞動,不覺間,就給了身邊一個小捕快一巴掌,打得小捕快都要哭了,正要抱怨幾句呢,突然發現張捕頭目光一凝,冷冷的望着店外。
“怎麼了?”小捕快疑惑的問道。
“不可能吧?”
張捕頭卻沒有理會他,只是癡癡的說了一句。
“張捕頭,您是咋了?傻了?犯病了?”
“啪……”
張捕頭突然又給了小捕快一巴掌,緊接着也不理會對方傻了眼,一躍而出,衝到酒肆外,可目光一掃見,卻沒發現之前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難道我真醉了?”
張驥搖搖頭,旋即扭頭看着捂着臉的小捕快道:“你丫的才傻了,你們全家都犯病了!來來來,在劃兩拳。”
便在張驥回到酒肆中後,一個青年從酒肆旁的巷子裡走出,看了一眼酒肆門口,旋即面無表情的繼續向前走去。
一朵雪花,突然落在青年鼻尖上,惹得青年仰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上空已是漫天飛雪了!
雪,讓青年在一年前,感覺是很討厭的東西,因爲這讓他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在一年後,他又釋然了,接受了,如同屈服一般。
漫步在雪中的青年,顯得是那般的單薄,無力,但他的走姿,卻是那邊的沉穩,有力。
一步,一步,堅定而不移,向着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街道,慢步走去。
天水,籍河之西畔,一處小院中,寧滄珺看着三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在院中嬉鬧,調打,不知爲何,眼眶紅了。
“三夫人又觸景傷情了!”一個丫鬟在後方看到這幅場景,搖頭一嘆道。
“唉,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有了孩子,就三夫人沒有啊,自然是……咳……”一個男僕也搖頭嘆道。
“聽說,三夫人還沒過門呢!”
“不是吧,那她爲何還留在這呢?”
“不知道,不過聽說三夫人已經等了老爺很多年了!”
“看來三夫人對老爺的情,已經不是我們能想象的了!”
“是啊,可惜老爺他……”
“噓,不要說了!”
一男一女兩僕看到一個貌美如花的華貴少婦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走入院中後,頓時閉口不言了。
“姐姐,陛……蓮兒,你們來了。”
寧滄珺看到來人,立即起身欠身施禮道。
“二孃……”
頓時,本來在院中調打的三個孩子,紛紛衝到少婦跟前,抱着她的大腿不斷撒嬌。
“纏着娘沒好處,纏着大姐纔有好處,知道嗎!”突然,跟着少婦一同走進來的一個少女眉梢一挑道。
“大姐……”
頓時,三個孩子紛紛就纏上了這位大姐!
“乖,不過可惜啊,朕……哦不,姐我可沒什麼東西給你們啊!”
“姐姐騙人……嗚嗚嗚,再也不理姐姐了……”
三個孩子頓時就鬧起來了。
“嘿,比我還會撒嬌,好啦好啦,拿去吧。”少女沒好氣的從身後一名護衛手裡,接過幾袋東西,直接塞給了三個毛孩子。
這三個孩子,自然就是沈玉嘉和顏芷綺的三胞胎了,現在這三個傢伙,都已經三半歲了,一個比一個調皮搗蛋,比之當初的沈夢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滄珺在這獨院久居,未免太清冷了,不妨去宮裡陪陪我和夢蓮吧!”龐飛燕坐在寧滄珺身旁,握着她的手笑道。
龐飛燕很清楚,她有夢蓮,姐姐顏芷綺有三個孩子,唯獨這位妹妹,和相公之後,連一份牽掛都沒留下,便……
“不了,綺姐姐時常要出門,不能時時刻刻看着孩子,而他們如果也去宮中居住,未免惹得不少老臣說些話了!”寧滄珺搖搖頭,看了一眼院落,又笑道:“清冷點也好,我也喜歡清冷的日子,況且在這裡,有我和相公的回憶!”
“睹物思人,很苦的!”龐飛燕眉頭一皺道。
“再苦,也沒有相公苦!”寧滄珺卻是淡淡一笑,只是眼眶更紅了。
又是這一天,這三年來,這一天是最折磨她的,但她始終無法離開!又不捨,又不願,還有一份期待吧!
這兩年,每到這個日子,非也都會回來,和寧滄珺聚聚,去年連遠在東北的顏芷綺,都回來了,今年聽說也要回來,只是不知,能不能趕得上了。
“下雪了!”
突然,龐飛燕仰頭看着漫天飄雪的天空,呆呆的說道。
“哦……哦……下雪咯!”
三個孩子興奮的揮舞小手叫着。
小雪漫天,飄然而下,此時的小院外,一匹駿馬奔馳而來,可未等駿馬聽到門前,便嘶鳴一聲,四蹄着地,一動不動了!
聞聲在後,一步步走向小院的青年,突然一愣,當他面無表情的轉頭望去時,瞬間,神色一僵。
出現在青年身後的,乃是一個冷豔無雙,英姿颯颯的麥佳人!
與此同時,麥佳人也渾身一震,瞬間,淚流滿面。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