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沈玉嘉更清楚,顏芷綺答應寧滄珺的事請,心情糟糕到什麼程度。
因爲從寧府離開後,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自然平日裡她一直冷言少語,但這一次,沈玉嘉意識到她是傷心了。
這讓沈玉嘉感覺欣慰之後,更有一種責任,既然給不了,就要立即回絕,當斷則斷,否則退到後面,裡外不是人。
“好了,到現在你也不說句話嗎。”
深夜,沈玉嘉抱着顏芷綺苦笑道。
顏芷綺依然沒開口,只是抱着相公的手變得更緊了。
沈玉嘉心裡暗歎一聲,也只好閉目休息。
平靜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冬季來臨,沈玉嘉算算時間,也應該回天水了,順道去長安一趟,看看飛燕和夢蓮。
顏芷綺奉命守護豫州,不能擅自離開,兩人只能分開,這讓沈玉嘉很痛恨這種分別,但他又不得不離開,因爲他不只是顏芷綺的相公,更是因爲天下還沒真正太平!
十月寒風,小雨飄零,碎碎的雨點打在顏芷綺臉上,讓她冷豔的面容顯得更加清冷。
沈玉嘉忍不住伸手撫摸上這張看似冰冷,實則卻是暖意洋洋的小臉。
“還是那句老話,寂夜難耐,若是想爲夫時,可用此物先頂着,絕不能找小白臉啊,要知道這洛陽的小白臉,可是……”
未等沈玉嘉說完,在看到沈玉嘉從衣兜裡掏出一根東西時,顏芷綺已經先手一壓,把沈玉嘉要掏出來的東西給按回去,冷聲道:“相公若是不想下次見面直接跪搓衣板,大可以拿出來亮亮。”
沈玉嘉一聽,卻是不懼,推開顏芷綺的手,還是將東西給拿了出來,不過見到此物後,顏芷綺竟然沒有生氣了,反而是欣喜的快速接過,在手中把玩一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這小火槍倒是精緻得很,你怎麼不早些給我。”
看到這玩意,顏芷綺很是高興,而一旁的妹妹顏芷蕊也是眼熱無比,不過在聽到沈玉嘉接下來的話後,前者是勃然大怒,而這後者,竟是略有所思,眼泛異彩!
“呵呵,本來以爲你身邊小白臉怎麼多,用不着吧,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爲夫已經發現你果然是守身如玉了,而現在嘛,你天天被我犁,突然沒有了定然感覺空虛,你看這槍管,那可是我專程監督他們打造,爲了給你那啥,還特意消了毒,你先用用,如果發現有什麼不舒服的啊……唉吆,別打,別打!滄珺,還愣着幹什麼,快跑……。”
沈玉嘉話還沒說完,已經拉着寧滄珺的小手逃之夭夭了,顏芷綺追出好幾步,最後狠狠一跺腳,這才朝着相公背影嬌喝道:“別忘了給我帶句話給飛燕和夢蓮。”
“知道啦。”
沈玉嘉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回來,顏芷綺神色也流露出一絲不捨後,便恢復到平日裡的冷淡,似乎察覺了什麼,扭頭一掃,頓時,遠處送行的官吏和將士無不扭頭不敢對視,裝成什麼也看不到,聽不着的樣子,甚至連武飛虎也跟着趙穆一樣,都是一臉淡定,至於心中在想什麼,那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不過這些人的想法有一樣是差不多的,那便是皇父不愧是皇父啊,竟然敢和顏元帥開這等玩笑,真不知他們夫妻兩下次見面時,皇父第二天會不會一瘸一拐,甚至乾脆臥牀不起了?
他們哪裡知道,這是沈玉嘉爲了不讓離別時過於傷感,特意爲之的,當然,也算得上調戲一翻老婆大人,可謂是一舉兩得,而顏芷綺一開始是很生氣,爲此,頭一遭時,直接把沈玉嘉的小黃瓜給踢爆了,而現在嘛,習慣之後,或許也說不上習慣,只是見識久了,也漸漸理解,但是真正的離別傷,又豈是一兩句玩笑能彌補的!
“沈相公和姐姐分開,怎麼也不說句好聽的?”上了小樓船,寧滄珺不由埋怨道。
“吆喝,你怎麼想着她啊,再說了,既然叫她姐姐,爲什麼稱呼我時,不把那個沈字給去掉啊。”沈玉嘉調笑道。
“我們……我們還沒成親,稱呼上自然不能……但若沈相公喜歡,我就以相公稱呼你吧!”寧滄珺是小臉通紅道。
沈玉嘉看着寧滄珺一副小可憐的樣子,不由心裡滿懷欣慰啊,顏芷綺是同意了,不過納妾一事,對他而言可是非同小可了,必須還要讓飛燕和家中父母點頭,故此,這一次先回長安,除了與親人聚聚,將寧滄珺介紹給家人也是一個原因。
只有家人都知道了,他纔可以明媒正娶,將寧滄珺娶進沈家大門,雖然事請很繁瑣,但奈何他身份今非昔比呢。
一路逆着小風小雨,小樓船在行出七天後,這纔到達鄢京長安。
半年多不來,此刻的長安半年前還有繁榮昌盛,就算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街上的行人依然是絡繹不絕,車水馬龍的景象完全顯示出如今的大鄢,已經步入盛季了。
破而後立,自古便是如此,雖然大齊算不上因爲腐敗而垮臺,但朝廷裡,奸臣的確不少,而且許多都是皇子黨,故此纔有了奪帝大事,這也是一種亡國的原因。
沈玉嘉不知道,鄢朝什麼時候如同唐武朝一樣,會變回齊朝,也有可能不會再變了,因爲決定權不在龐隆手裡,而是在很多人手中!
想到龐隆,沈玉嘉便想到要去見見他,可等他到了宮裡一打聽,不由哭笑不得的發現,這位太皇太上竟然和太皇太后就帶着許公公和兩個貼身丫鬟,早在兩個月前就出去遊山玩水了,此刻都不知道在何處呢。
這讓沈玉嘉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啊,對他而言,這種生活纔是生活,若讓他坐在龍椅上,天天聽着滿朝文武拍馬吹噓,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唉吆,皇父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早點通知我等啊。”
這沈玉嘉纔剛剛進後宮不久,便看到一行文官從御書房走出來,在發生前面走來的一男一女後,衆人不由都是一喜,上前拱手說道。
沈玉嘉看着說話之人,此人一襲紫袍,三品頂戴,相貌俊朗,赫然便是他的老友羅涇陽。
沈玉嘉先是朝着諸位大人客氣一禮,隨後纔看着羅涇陽笑道:“半年不見,你這官又升了!不知現在是何職責?”
“任職御史中丞。”羅涇陽有些慚愧道。
御史中丞,三品大臣,這說出來還一臉慚愧,真不知道這羅涇陽要多大的官纔回不慚愧啊?
不過沈玉嘉可以理解,因爲羅涇陽現在的頂頭上司,可是和他同階的狀元郎,文天祥啊!
文天祥如今乃戶部尚書,又接任御史大夫,事權不可謂不大,而且從接任御史大夫可以看出,未來若無意外,定是上任丞相一職了!
二十八歲啊,嘖嘖,沈玉嘉都不得不感嘆,人才就是人才,放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而自己,上輩子二十八歲是在幹嘛了?好像也沒活到二十八就嗝屁了,不過這穿越而來,若無一開始的身份,換成變成一個普通人,甚至乞丐什麼的,很可能因爲戰亂,不是餓死,便是被戰火燒死,亦或者被匪寇一刀劈死,總之死因多得很。
“皇父,這位是?”羅涇陽突然把目光看向了寧滄珺笑道。
“哦,這是我未過門的小妻子,洛陽寧府的大小姐。”沈玉嘉說着,便看着寧滄珺又道:“滄珺,這位是我的摯友,羅涇陽羅大人,而這位是唐大人唐擎,還有這位……”
沈玉嘉給衆人一一介紹後,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到了寧滄珺身上,寧滄珺雖然見過市面,可沒見過這等官面,一下子就出現十來個年輕有爲的大臣,如何不讓她緊張啊,這暗地裡的小手那捏紅了。
“唉吆,我說你們啊,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看着我未過門的小妻子幹什麼?”沈玉嘉瞪了一眼羅涇陽等人道。
羅涇陽等人尷尬一笑,雖然聽到這皇父突然要納妾,感覺很是意外,但這年代,三妻四妾實屬正常,衆人也只是好奇片刻,便紛紛說了一些恭喜之詞。
末了,羅涇陽突然說道:“對了,皇父回來正好,陛下發脾氣了,趕快進去逗逗她吧!”
“生氣,怎麼又生氣了?”沈玉嘉聞言好奇道。
“咳,還不是因爲您惹出來的,前段時間,您天水學府的工院學子,又做出一個熱氣球,獻給了陛下,陛下是萬分高興啊,一連好幾天,天天都飛一兩個時辰,弄的洛陽百姓從一開始的震驚,都變成見慣不怪了,但是聽說這熱氣球消耗極大,而且所用的汽油首要先給軍中使用,加之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臣等怕陛下感染風寒,故此紛紛提議不讓她繼續飛了,於是乎,現在就鬧脾氣了!”
“不是吧,難怪我就說,這汽油怎麼越來越少了,一開始還以爲是豫州戰事平定,用不了太多,所以範師傅他們才特意介紹產量,沒想到竟然這丫頭鬧出來的,這屁股還沒坐穩,就想着敗家了!”
沈玉嘉一臉原來如此的說完,便拱手朝衆人道:“諸位大人放心,此事便交給我吧。”
“有勞皇父了!”衆人也立即回禮。
沈玉嘉又客氣一句,這才帶着寧滄珺向着御書房走去。
看着沈玉嘉的背影,羅涇陽突然笑道:“你們說,皇父爲了納個妾,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
“我看啊,不知百萬兩吧!”唐擎嘿嘿一笑道。
“嗯沒錯,從天水學府資助的物質,和從荊州購來的糧草,已經不止百萬兩了,又加上那熱氣球,助顏元帥一路旗開得勝,雖說討了她歡喜,但這代價不可謂不大啊,這寧家小姐這幾年的等待,也算值了!”
“哦,莫非盧大人早知皇父的小妾底細?”羅涇陽有些好奇道,他和沈玉嘉走得最近,但是他卻從未聽說過有寧滄珺這個人。
“咳,我是聽武飛虎那廝說的,這事情還要從當年皇父落難洛陽開始呢!”
顯然,這幾人都把沈玉嘉竭盡全力的幫助顏芷綺,說成了爲了納妾特意討好,不過是否如此,怕也只有沈玉嘉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