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來吶,諸位都來啊!”
在一座府邸的府邸前,有一位衣着打扮如管家般的中年男子正招呼着府門前的人羣。
可能是覺得聚攏的百姓已足夠多,那位管家一振衣袖,走下臺階來,拱手抱拳笑道,“多謝諸位親鄰賞臉,倘若你們之中有哪位猜中了我家主人所設的燈謎,就請取走那盞彩燈……”
說着,這位管家手指府門兩側,只見在該府府門兩側的圍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做工精緻的彩燈,端得是五彩斑斕,賞心悅目。
而每一盞彩燈的右側,都貼有一張紅紙,上面用黑墨寫有一行行小字,不出意外,那便是這家主人所設的燈謎。
“吶吶,你說哪一盞好看?”拉着謝安擠過人羣,長孫湘雨雙眼放光地望着那一盞盞『色』彩鮮豔的彩燈,興致勃勃地問道。
望着她一臉孩子氣的模樣,謝安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說道,“喜歡的話,回頭叫你爺爺替你打製幾盞咯,有必要這樣麼……”說着,他望了一眼二人所處的擁擠地帶。
說實話,上百人擠在一起,這滋味可不好受,更要命的是,謝安還得護着身旁這個孩子氣的女人,免得她被擁擠的人流所傷。
見謝安一副興致缺缺,長孫湘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滿說道,“那多無趣呀……”正說着,她忽然瞥見有人猜中了一則燈謎,領走了一盞盞燈,面『色』大急,搖晃着謝安一臉着急地說道,“快快,快說呀,哪盞彩燈好看,遲了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謝安只被她搖晃地頭昏腦漲,連忙說道,“急什麼?這裡至少有上百盞……”
“我不管!——我纔不要人家挑剩下的!”長孫湘雨跺跺腳說道。
望着她一臉急切之『色』,謝安心中暗自好笑,像哄小孩似的哄她道,“放心,放心!——你看,被取的那幾盞,只是最最不起眼的,依我看來,這家主人多半也是按着燈謎的難易擺置彩燈的,最好看的彩燈,其燈謎自然也最難,而相對的,不起眼的彩燈,燈謎也就越簡單……”
倒不是謝安哄騙她,畢竟事實就是這樣。
在冀京,每當到上元節燈會,城內的大戶人家,都會額外製作一些彩燈,用來分給無力購買、製作這類彩燈的普通百姓,畢竟這些手工製作的彩燈,最次的也要十幾兩銀子,更別說昂貴的,數十兩、數百兩、甚至數千兩,尤其是由禮部官員製作的、懸掛在正陽街皇宮之前的彩燈,亦或是此刻擺放在皇宮之內,準備在今夜放飛的巨型彩燈,那更是價值不菲。
由於禮部尚書阮少舟是謝安的老師,因此謝安自然知道,爲了籌備冀京今日的上元節燈會,禮部幾乎徵集了冀京一帶大半製作彩燈的工匠,花了多達數百萬兩的銀子。
也難怪,畢竟禮部可是要負責張羅、佈置整個冀京的街道,那可是數以萬計的彩燈。
在此不得不承認,當今天子李暨確實是體恤百姓,他知道尋常百姓無力佈置,因此便叫禮部統一規劃、安排。
當然了,那些掛在街頭巷尾的,印着朝廷禮部印章的彩燈是不能動的,畢竟待會當今天子李暨還要與衆百官在正陽門的城樓上登高眺望全城,欣賞萬家燈火的美景,這要是缺了一塊,總歸不完美。
那那些無力製作彩燈的尋常人家孩子怎麼辦麼?
別急,這裡就體現出冀京城內一些世家名門、大戶人家的作用來了,說他們是炫耀家中財富也好,彰顯自身的文采也罷,冀京城內的世家名門,會以猜燈謎的方式向冀京的百姓發放彩燈。
當然了,前提是得猜中相應的燈謎。
也正是因爲這樣,每當到上元節,但凡是家中無力製作彩燈的父母,都會帶着自己的孩子到朝陽街、廣安街、廣渠街這些佈滿世家名門府邸的街道,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去猜那些世家放出的燈謎,藉此贏得彩燈給自己的孩子玩耍。
而對於那些世家而言,他們也樂得這樣,也是,若是無人觀賞,他們佈置地再多、再美,又有什麼用?
這叫各取所需,世家豪門掙到了面子,尋常百姓則替自己的孩子贏地了玩耍的道具,甚至於,有些文人墨客也會出現在這裡,不爲贏得彩燈,只爲猜出某些世家放出的燈謎,藉此顯現自己的才能。
久而久之,這便形成了冀京上元節燈會傳統的活動之一,人人都以猜中某些世家放出的燈謎爲榮,甚至於,還給每一座府邸外發放的彩燈中最精緻、最昂貴、最豔麗的三盞燈,取了狀元燈、榜眼燈、探花燈這些名字。
而這三盞彩燈,也是世家與世家之間關乎面子的較量,畢竟這三盞彩燈的燈謎相當難,因此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掛在該世家府門前。
確實很難……
至少謝安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上面在說什麼。
就在他準備走過去看看仔細時,站在該府牆外的一排家丁中,有一人走了過來,叫謝安退後。
顯然,對方多半是將他當成了想偷盜彩燈的歹人。
或許是見謝安與長孫湘雨二人衣着鮮豔,那管家喝退了那名家丁,走了過來,拱手笑着說道,“兩位公子,實在抱歉,下人不懂規矩,衝撞了兩位,還望兩位莫要介意!”
本來就錯不在對方,而在謝安,因此,謝安亦抱拳歉意說道,“不懂規矩的乃是在下才對,只因那燈謎被遮住少許,不曾看清全貌……抱歉!”
那管家回頭望了一眼,當即吩咐左右家丁將那張寫着燈謎的紅紙擺正,繼而回頭對謝安與長孫湘雨說道,“兩位公子,不知看中了哪一盞?”
“這個……”謝安轉頭望了一眼長孫湘雨,卻見她依然睜大着一雙秀目,比較着牆上懸掛彩燈的優劣。
見此,謝安隨手指了一盞,畢竟耽擱許久,那管家的眼神已漸漸有些不對勁,他可不想被人當成是草包。
“將那盞彩燈的燈謎取來!”管家吩咐了一句,當即便有一名家丁取來一張紅紙,遞給謝安。
說實話,謝安對於猜謎並不怎麼擅長,但是這卻絲毫不妨礙他對猜謎的興致。
就算萬一他答不上來,身旁不還有長孫湘雨麼?
在謝安看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無所不知,彷彿沒有能夠難倒她的事。
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謎呢?
但願別太難……
心中嘀咕着,謝安細細望向紅紙上的字,繼而眼中『露』出幾分喜『色』,不難想象,那多半是他所瞭解的燈謎。
而這時,長孫湘雨似乎也瞧見了謝安手中的紅紙,饒有興致地湊過腦袋來,說道,“什麼謎?讓我瞧瞧……東海有大魚,無頭亦無尾,丟了脊樑骨,一去直到底……謎底乃[日]!”
“……”謝安張了張嘴,呆呆望着她,欲言又止。
說實話,謝安知道這則燈謎,甚至於,他還想顯擺顯擺,用[出東海、入西山、寫時圓、畫時方]這則相同答案的燈謎來解答,畢竟這裡上百個燈謎,能碰到一個他知道的,這可不容易。
可身邊這個女人倒好,才思敏捷的她,不假思索便說出了答案,令謝安想顯擺顯擺的打算胎死腹中。
饒是長孫湘雨再聰明絕頂,也猜不到此刻謝安心中的鬱悶,見他一臉沒好氣地看着自己,她詫異問道,“就是[日]呀……”
這個女人有些時候還真是氣人!
心中暗自埋怨了一句,謝安沒好氣說道,“我說是[曰],行不行啊?”
長孫湘雨愣了愣,彷彿明白了什麼,捉狹似地望了一眼謝安,嬌軀輕輕碰撞着謝安的手臂,低聲說道,“當然行啦,安哥哥說什麼都行……”
她這份親暱的舉動,饒是謝安,也不覺萬分尷尬,偷眼觀瞧那管家,果然,那管家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們倆,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見此,謝安輕聲咳嗽一聲。
總歸那管家也是識大體的人,雖然感覺兩個男人親親我我有些不妥,但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笑着說道,“兩位公子當真是才思敏捷,不假思索便道出答案,再者,這位公子……”說到這裡,他略帶驚訝地望向謝安,顯然,那個燈謎的謎底爲[日],而謝安的答案,卻給了他意外的驚喜。
此時,有一名家丁將那盞彩燈提了過來,遞給謝安與長孫湘雨。
粗粗一看,長孫湘雨便皺起了眉頭,望着那盞彩燈低聲說道,“好醜……”
見那名管家的表情尷尬,謝安連忙將那盞彩燈接了過來,連聲說道,“胡說八道,這不是挺好的麼?”
畢竟,是人家白給的東西,回頭再說三道四,這可不怎麼合適。
見謝安主動替自己解圍,那管家眼中『露』出幾分感激,繼而指着那些彩燈中最顯眼的三盞,笑着對長孫湘雨說道,“有好的,此乃我何府三甲彩燈,只要這位公子猜的出相應的燈謎,但取無妨!”
見這位管家語氣頗爲自負,謝安就知道要壞事,果不其然,只見長孫湘雨輕笑一聲,淡淡說道,“都取來!”
那管家愣了愣,揮揮手喝退家丁,親自將那三盞彩燈的燈謎取來,遞給長孫湘雨。
謝安張望了一眼,他發現,每張紙上僅僅只寫了寥寥一兩字,第一張上面寫着[乖],第二張上面寫着[炅],最後一張寫着[大禹]二字。
這什麼玩意?
謝安一臉莫名其妙。
彷彿是注意到了謝安一頭霧水的表情,那管家自負地笑了笑,對長孫湘雨說道,“公子,請吧!”
話音剛落,就見長孫湘雨眼中『露』出幾分鄙夷之『色』,搖了搖手中的紅紙,淡淡說道,“[乖],打一四字成語,乘人不備;[炅],打古人一詩句,人約黃昏後;[大禹],打一四字成語,實屬空前!——對麼?”
那管家聞言面『色』大變,張大着嘴傻傻地望着長孫湘雨。
“看來猜對了,”長孫湘雨輕笑一聲,帶着幾分譏諷,淡淡說道,“不過拆字謎而已,易如反掌!——這等燈謎也拿得出手?”
那管家面紅耳赤,張張嘴說不出話來,而旁邊圍觀的百姓亦是目瞪口呆,要知道,長孫湘雨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道出了謎底,這是何等的厲害。
望着這個女人淡然的神『色』,謝安倒是明白了,別人是先看燈謎的難度,再選擇彩燈,而這個女人則不同,在她眼裡就只有那些彩燈究竟好不好看這一條標準,因爲,沒有能難得住她的燈謎。
那位管家一臉尷尬地將三盞彩燈親自取來,恭恭敬敬遞給長孫湘雨,長孫湘雨歪着腦袋比較了半天,將較次的兩盞隨手就贈於了旁邊道賀的百姓,繼而與謝安一人提着一盞彩燈,笑嘻嘻地離開了。
望着她一臉興致勃勃地拎着手中的彩燈東晃西晃,謝安心中好笑之餘,由衷稱讚道,“湘雨,你真的很厲害……”
左手牽着謝安的右手,長孫湘雨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聞言轉過頭來,咯咯笑道,“奴家……不對不對,本公子自然是厲害地緊,不過嘛,方纔那三個燈謎,實在也談不上有難度……”
謝安翻了翻白眼,一臉沒好氣地嘀咕道,“胡說,我就答不出來……”
“嘻嘻,”長孫湘雨笑了笑,繼而歪着腦袋說道,“其實燈謎呀,又叫[瘦辭]、[隱語],當朝中當官,不懂這個可不行!——日後本公子慢慢教你!嘻嘻……”
謝安愣了愣,不解問道,“這跟做官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啦,”停下腳步,長孫湘雨正『色』解釋道,“[瘦辭]、[隱語],始於前秦,最初就是先賢們爲了規勸、覲諫帝王而思忖出來的,將一些不方便直說的話,或者是會引起龍顏不悅的話,藏在謎面中……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麼?”
“粗知大概……”
“昔吳王欲伐荊,告其左右,敢有諫者死,舍人有少孺子欲諫不敢,則懷丸『操』彈,遊於後院,『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吳王問其緣由,對曰,園中有樹,其上有蟬,蟬高居悲鳴,飲『露』,不知螳螂在其後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蟬,而不在黃雀在其傍也;黃雀延頸欲啄螳螂,而不知彈丸在其下也。三者皆務欲得起前利,而不顧其後之患也。吳王曰,善,乃罷其兵。——這就叫[瘦辭]、[隱語],需知伴君如伴虎,縱然是我祖父,有些時候也不好直言冒諫,你既入朝爲官,自當掌握這些本事,此於你仕途有利!”
望着長孫湘雨那一副循循教導的表情,謝安又尷尬又好笑,但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畢竟有些時候,話說得太直白,確實容易得罪人,而當對方是當今聖上時,甚至會惹來殺身之禍,因此,當官的人得會隱語,不動聲『色』的諫言,這樣一來,既顧全了天子的顏面,又保全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於,倘若僥倖逗樂了天子,或許還會封賞。
這個女人,真的很厲害……
謝安在心中由衷讚道,這時,他忽然發現長孫湘雨一臉詫異地望着他的身後,轉過頭去,謝安驚愕地發現,他身後不知何時跟着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看起來六七歲大,衣着很普通,多半是冀京城內尋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只見她吮吸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目不轉睛地盯着長孫湘雨手中的彩燈,眼中『露』出濃濃羨慕之『色』,模樣很是可愛。
那個小女孩的心思,縱然是謝安也猜到了,長孫湘雨又如何猜不到。
“唔……”在謝安詫異的目光下,長孫湘雨猶豫地望着手中的彩燈,似乎想將手中的彩燈送給那個小女孩,卻又很是不捨,在遲疑了足足半響後,忽然拉了拉謝安,說道,“我們走吧……”
走?
謝安原以爲她會表示一下作爲成年女『性』的大度,卻沒想到臨末竟是這樣,還沒等他有所表示,他就被長孫湘雨強行拉着走了,而那個小女孩,就一直跟着他們。
足足走了有數十丈,謝安瞥了一眼身後,見那個小女孩還跟着,遂笑着揶揄道,“喂,她還跟着哦……”
“不管……”長孫湘雨咬了咬嘴脣說道。
望着她一臉孩子氣的表情,謝安心中好笑,說道,“拜託,你可是大人了,她不過還是一個孩子,就不能展現一下你身爲大人的器量,將手中的彩燈大大方方地送給她麼?”
“說得輕巧!”長孫湘雨白了一眼謝安,賭氣般說道,“我也挺喜歡這盞彩燈的,爲何要讓給她?——纔不要!”
謝安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很清楚,如果是樑丘舞的話,二話不說就會將手中的彩燈讓給那個孩子,不管她有喜歡這盞彩燈……
不過話說回來,長孫湘雨總歸不是與樑丘舞,又如何能強迫她與樑丘舞一樣?
絕不放手自己喜歡的事物,這纔是長孫湘雨的『性』格。
想到這裡,謝安思忖了一下,輕聲說道,“觀那個孩子的衣着,家境似乎並不富裕……”
“那……那又怎樣……”
“對於你來說,一盞彩燈的錢,無大所謂,但對於家境並不富裕的她而言,在上元節這等喜慶節日,卻因爲手中沒有一盞彩燈,不能與同伴結伴玩耍,這或許會成爲她一生莫大的遺憾也說不定哦……”
“莫大的遺憾……麼?”長孫湘雨眼神中『露』出幾分『迷』茫,在幽幽嘆了口氣後,放開謝安的手,走過去蹲在那個小女孩跟前,提起手中的彩燈,微笑說道,“想要這個麼?”
那個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長孫湘雨,一臉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看麼?”
“好……好看……”小女孩的聲音很清脆,不過有些怕生。
望了眼小女孩,又望了眼自己手中的彩燈,長孫湘雨無奈一笑,將手中的彩燈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驚喜萬分地望着手中彩燈,感激說道,“謝謝大哥哥……”
“是姐姐……”在小女孩不解的目光下,長孫湘雨微微一笑,擡手撫『摸』着小女孩的腦袋,輕聲說道,“拿去玩吧,答應姐姐,今日一定要玩地非常盡興哦!”
“嗯!”
“去吧……”
小女孩歡歡喜喜地沿着來路蹦蹦跳跳地走了,走到遠處,還停下腳步,一臉歡喜笑容地提起手中的彩燈,朝着長孫湘雨使勁地揮了揮手。
長孫湘雨亦微笑着揮了揮手,繼而見謝安走到他身旁,半依在他懷中,表情略微有些失落。
“似那孩子這般年紀時,孃親也沒閒錢給我置買一盞彩燈……有一次,孃親帶着我到街上賞燈,我很是歡喜,只可惜,孃親身子虛弱,擠不進人羣前面,待輪到孃親時,彩燈都被別人領走了……你說的對,那時,我真的好失望……”
謝安很清楚,別看長孫湘雨如今要什麼有什麼,但是九歲前,她在長孫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好,而如今聽她這麼一說,他倍感心酸,不顧周圍來往行人的詫異、驚愕的目光,輕輕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道,“她比你幸運呢,因爲她碰到了一位善良、大度的女人……”
“善良?大度?”長孫湘雨自嘲般搖了搖頭,繼而幽幽嘆了口氣,望着遠處喃喃說道,“安哥哥,你說,那孩子今日能玩得盡興麼?”
“當然能!”謝安點點頭,說道,“那個孩子這回一定會玩地非常盡興的,連帶着你曾經那一份……”
長孫湘雨聞言欣慰一笑,忽然,她狠狠瞪了一眼謝安,嬌嗔道,“說這些有什麼用?——都怪你,人家喜歡的彩燈都沒了……”
“不,還有一盞哦!”謝安笑嘻嘻地提起了自己手中那盞彩燈,在長孫湘雨面前晃了晃。
望着那盞彩燈,長孫湘雨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說道,“這麼醜,我纔不要!——你自己提着吧!”
“好好好……”謝安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忽然,他深深望了一眼長孫湘雨,輕聲說道,“湘雨,你真的很出『色』……”
“……”彷彿是聽懂了謝安話中的深意,長孫湘雨紅脣微啓,驚訝地望着謝安,繼而面龐漸漸泛起幾分羞澀,待深深吸了口氣後,掙脫他的懷抱,一臉輕笑着說道,“說再多的好話也沒用哦,快,趁着天『色』尚早,我們再去別家,遲了那些好看的彩燈可就沒了……”
“好好好……”謝安搖搖頭跟了上去。
忽然,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長孫湘雨轉頭過來,一把摟住謝安的右臂,笑嘻嘻說道,“對了,先讓你猜個謎,[落花滿地不驚心],猜一個奴家最討厭的人,嘻嘻……”
落花滿地不驚心?
落花滿地,花謝了,謝……
不驚心,那就是安……
謝……安?
咦?這不是自己的名字麼?
想到這裡,謝安哭笑不得地說道,“喂喂喂!——太過分了吧?”
“咯咯咯,好了,騙你的……是奴家喜歡的人哦,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你可真是……”
她,其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謝安在心底暗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