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綾覺得渾渾噩噩中, 划龍舟比賽結束,她沒有興趣去關注是哪家的青年才俊拿了彩頭, 只知道不是施家的四公子施佩傾,因爲沒聽到周身的施家女眷有歡呼聲。
看了賽龍舟, 大家就要隨齊雲帝移駕至騎射場看騎射比賽。宗綾以想坐在這裡休息爲由留了下來,她身旁站着老夫人囑託留下來看着她的令香。
她瞭解自己的身體底子,任性下去對她沒有好處, 最後也只是讓關心她的人擔憂罷了, 所以確實是坐在這裡閉着眼睛休息着。
隨着時間的流逝,直到漸漸不再頭暈目眩, 感覺精力恢復了過來,她才喝了口茶,站起身在觀臺的後場慢悠悠的晃着。
縱使知道菸斗怕是找不回來了,她也依舊是有些不甘心啊!
“宗姑娘這是要尋什麼?能尋的這般執着?是寶貝?”陌生中的男聲, 透着絲讓人不適的邪氣, 是在她身後響起的。
宗綾聞言立刻警惕的轉身,只見一位一身華服的公子。他渾身貴氣逼人, 二十幾歲的模樣。
宗綾並沒注意過秦蒙玉,所以並不認識他,當下只覺得他不是好人。
在暗處奉秦洬之命在這裡看着宗綾的驚奕, 見到秦蒙玉過來之後,他便悄無聲的迅速離去。
直覺告訴宗綾,這位公子雖然身份不凡,但和當初在蔓陽長公主府調戲她的徐映定是同一種貨色。
她轉過身就走, 不想理他。
秦蒙玉暫時倒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只是邁着長腿負手跟在她身後,隨手招來一名侍衛,問道:“這位姑娘是在尋什麼?”
這場上所有的人都被陳晗拉着打聽過,是以眼下這名侍衛也知道宗綾在尋什麼,便一五一十的與秦蒙玉說了。
宗綾一直提防着身後人,聽到侍衛稱這位公子爲殿下,才知這人也是一名皇子,還是一名她見過的看起來最品行不端的皇子。
一看便知他不是好人。
“菸斗?”秦蒙玉看着宗綾的背影,眼裡透着絲淫邪,爽朗道,“宗姑娘愛好果然特殊?若是喜歡,本殿下把這整個耀都的菸斗都買來任君挑選,如何?”
宗綾不理他,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也是不安全,便要走,卻被他擋住去路。
宗綾後退了多步,眸含警惕,卻不敢多說話,畢竟對方是皇子。
秦蒙玉緊盯着她這張巴掌大的粉嫩小臉,突然笑道:“若姑娘喜歡先前那隻,那我來與你一道尋着,如何?”
他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宗綾搖了搖頭。
“尋吧!乖……”秦蒙玉這是鐵了心要與她在這裡培養感情,就當是幽會。
宗綾本還想繼續搖頭,卻覺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
她頓覺不妙。
這感覺與她平時體力不支時不一樣,這不是由身體虛弱造成的。
而是……
被下了藥!
漸漸越來越支撐不住自己的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陡的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秦蒙玉那張笑的特別欠揍的臉。
當今聖上是一代明君,卻是會有一個這種無恥的兒子。
秦蒙玉也是個走過這道的精明人,一眼便看出她的狀態不對勁,估計是有人將一切給他準備妥當了。
他從不是一個拒絕享樂的人,現成的美人兒被送到他面前,他豈有拒絕的道理。他邪氣十足的勾了勾脣,便伸手要去扶住她那彷彿隨時要倒下的嬌小身子。
不想她縱使到了如此地步,意志力倒是蠻強,動作也非常利索。
她迅速躲過他伸過來的魔爪,轉身便跌跌撞撞的跑走。
望着眼前倔強的跑動着的如弱柳扶風般的美人兒,秦蒙玉眼裡的色彩更濃,便朝她跨了過來。
當下宗綾的腦袋只如一團漿糊,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跑。
秦蒙玉倒是不慌不忙,只跟在她身後,後來略莫是覺得兩人這麼追趕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便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就要追上她。
不想哪裡突然飛出一把劍,準確的插在他胳膊上,破肉穿骨,劇烈的任誰也無法承受的疼痛感瞬間蔓延開來。他疼的目眥欲裂,低吼與悶哼連連,腦袋上很快便起了一片冷汗。
他抱着胳膊,瞪着腥紅到可怕的眼睛轉身狠狠地看去,就看到負手閒步走來的小皇叔秦洬。
“是你?”秦蒙玉素來就視這個小皇叔秦洬爲眼中釘,如今被對方傷,他更是恨不得撲上去將其挫骨揚飛。
秦洬目光幽邃的看了眼那沒有力氣再跑,不知何時已縮在牆根緊緊的抱住自己,目光迷離通紅的死盯他們這邊瑟瑟發抖的宗綾。
她看到他來了,所以……便沒跑了。
秦洬收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過去就抽出插在秦蒙玉胳膊上的劍,速度不緊不慢,熬人至極。
秦蒙玉疼的立刻張嘴慘叫起來,還不忘惡狠狠的喊了聲:“秦洬……”那聲音就猶如冤魂一般佈滿了陰狠的怨氣。
他胳膊上的傷口得到釋放,鮮血如注的流着,瞬間便在地上留下一大攤鮮紅的血跡。
秦洬隨意的將手中劍扔回身旁驚奕的手裡,淡淡的打量着這個比自己大好幾歲,卻素來都不成氣候的大侄子。
他上前就擡手懶懶的拍了拍秦蒙玉那張臉,趨近對方的臉,淡道:“你該慶幸你沒碰到她。”
這是在告訴秦蒙玉,若其真的碰到了宗綾,後果便不只是這皮肉之苦。
也更是一個警告。
秦蒙玉捂住傷口,因太過疼痛而喘着粗氣,猙獰的臉上盡是不甘心。
可他不甘心有何用?
他暫時鬥不過這個神經病。
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再不處理怕是會一直血流不止的傷口,他一咬牙,狠狠地瞪了秦洬一眼,便懷着滿腔的怨恨離去。
他從沒想到,冷情冷性的秦洬也會有在乎的女人。
他會還回去,他一定會還回去。
縮在牆根的宗綾努力微睜着含淚的眸子看着那一步一步背光朝她走來的絕色男子。
她看着他走近,看着他竟然從她面前蹲下,看着他眸色不明的迎視着她。
她本就瘦弱,如今這副模樣,更是可憐的如只流浪貓兒一般,又軟又小,又受盡委屈。
她看着他,眼淚從眼角滑落,直至沿着下巴滴落到衣襟間。
她突然無力啓脣,微弱的聲音,從她蒼白的脣間溢出。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丟下這句話,她終是再也支撐不住,癱倒了身子,被秦洬順勢接過摟在懷裡。
抱着懷中人兒,秦洬低頭看着她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伸手理了理她額際凌亂又溼潤的細軟髮絲,想着她暈倒前看着他時那含恨的複雜眼神。
明明他是救她的人,她卻在恨他。
此時正有兩個人站在東面偏遠處的迴廊底下,是施明絮與施明雀。
老夫人本來因爲不放心,要過來找宗綾,後來被施二夫人攔下,並打發了她們兩個過來看看。
看着秦洬抱起宗綾邁步離去,施明絮的臉色越來越白,白的如死人一般。她的身子顫抖着,指甲掐入肉中,仿若下一瞬就能因爲這次打擊而吐血身亡。
素來傲慢的施明雀,這回臉上的色彩也是又有疑惑又有震驚。她抓着腦袋,想破頭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待到她回神時,眼前也再也沒有秦洬與宗綾的身影。
她趕緊跑了過去尋,卻是晚了。
回身,她就見到施明絮那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哼了聲,不理對方,她邁步就走了。
雖然她也喜歡凊王爺,但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她不知道凊王爺爲何抱宗綾,她只知道當她看到施明絮那副仿若天塌下來一般的模樣,她覺得神清氣爽。
雖然看到這事,她也幾乎震驚的合不上嘴。
回到騎射場,老夫人就拉着小孫女的手,問道:“綾兒呢?她現在如何呢?”
這事情施明雀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怕是說出來大家也都不相信,反而覺得她胡鬧,在胡言亂語。
她便聳肩道:“去問二姐咯!”
不多時施明絮也收拾好情緒低頭走了過來,當老夫人問她宗綾的情況時,她壓下眼底的暗沉之色,應道:“我們沒看見她。”
聽到施明絮的答案,施明雀眉頭一挑。
她又怎會猜不透這虛僞女人的想法,不就是怕衆人知道宗綾與凊王爺有道不清說不明的關係。
若凊王爺與宗綾沒有更深入的關係還好,若有了更深入的關係,這事若被捅開來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怕是秦洬與宗綾想不被綁在一起也難。
若她猜的沒錯,這虛僞的女人怕是要悄無聲息的在事情鬧大之前做些不爲人知的手腳。
畢竟凊王爺可是這虛僞女人的命。
施明雀巴不得施明絮狠狠地把自己給作進去,所以她便也就沒有拆穿,打算等着看好戲。
騎射比賽結束後,便是自由活動,活動時可以隨意選擇是繼續在七夏莊玩,還是回去。
胥王府的人因爲秦蒙玉手上有傷的緣故,一家子老早就踏上了回耀都的路。
馬車裡頭,任瀟瀟望着丈夫秦蒙玉那纏着白紗的手,只覺得愧疚不已。
關於秦洬救了宗綾,並傷了他的事,他都滿含氣憤的與她說了。
當下的秦蒙玉一張臉黑沉沉的,許久不曾說話,嚇得坐在任瀟瀟懷裡的兒子阿健也不敢發一聲。
後來任瀟瀟試探着喊了聲:“殿下?”
“回去便馬上準備去施府提親。”秦蒙玉突然目光灼灼的陰冷出聲。
“什麼?”任瀟瀟面露不解。
要知道,能用得着提親,那最起碼是要將對方封爲側妃。
莫不是……
任瀟瀟面露震驚之色。
胥王府雖然後宅女人多,卻素來只有她這個正妃,其他盡是一些說不上話的卑賤姬侍。知道威脅不了自己的地位,任瀟瀟方能如此大方。
若宗綾那麼一個狐媚子一般的丫頭成了胥王府的側妃……
後果怕是不敢設想。
扔下這句話,秦蒙玉沒有再說話,一雙陰冷的眸子裡盡是琢磨之色。
任瀟瀟臉上的色彩變了又變,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胥王府的漸漸離遠的七夏莊。
老夫人攜着一干施府的人四處尋人,卻是死活也尋不到宗綾的身影。找周圍的人的問了也是無果,就猶如宗綾那丟失的菸斗一般,消失的不僅沒有痕跡,也沒有半點信息。
就好像被人特地抹去了她的蹤跡一般。
這下老夫人可急壞了,只希望那個任性的外孫女是不打招呼就回去了,於是便就也領着施家一干人早早就離開了七夏莊。
施明絮望着在正廳裡急得團團轉的老夫人,眸色深沉的駭人。
沒再在這多做逗留,她轉身回了自己的寒錦苑。
站在亭中,她伸手撫摸着那把由稀有古木所制的古琴,通紅的眸子突地落下一滴眼淚搭在琴絃上,激起一絲空靈的琴音。
她的記憶不由飄到曾經。
她尤記得六年前,隱州邊境混亂一片,北寇與境內匪賊輪番造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郎秦洬便被聖上派去了隱州協助她的祖父施衷緣鎮守邊境,更多的也是爲了磨礪他。
那時候她也只剛滿十一,從小便喜歡秦洬的她以去祖父祖母身邊過段時間爲藉口也跟着過去了。
當時的她年紀小,做事不如現在這般矜持而顧忌的多。看到漂亮精緻的表妹宗綾喜歡纏着他,便就心慌慌的也會時不時去軍營找他。
尤記得那時他雖然會像現在這樣視他爲無物一般,卻從不會像對宗綾一樣那般惡劣。每每看到他對宗綾那般厭惡的姿態,她便都會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
現在想來,在他心裡不一樣的不是她,而是宗綾。
全天下那麼多人,他獨獨討厭一個宗綾。
在她沉浸於過去的記憶中時,秦子藺正屈膝坐在屋頂上看着她。
今日在七夏莊的那一幕,一直尾隨於她的秦子藺也清清楚楚的看見了,所以才心有擔憂的過來。
他雖心疼她,但也慶幸他的機會終歸是要來了。
若非沒有自信得到她,他又怎會等她這麼年呢?
想到這,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在施家因爲老夫人太過擔心宗綾而急了一晚上時,宗綾在七夏莊中專供秦洬休息的寢殿中漸漸轉醒。
當下已是次日大亮時,一絲黃色夕陽由窗外射進,在寢殿裡映出大片的光暈。
這裡的採光很好。
宗綾只覺得自己睡了非常舒適的一覺,以至於哪怕是在陌生的地方睜開眼,她的眼裡也難得沒有警惕之色,只面露茫然之色的坐起身打量着四周。
當她看到負手站在窗口似是在看夕陽的挺秀男子時,她抿起了嘴。
她並沒有忘記昨日發生的種種,如今清醒了,她也知自己該感激他,而不是遷怒於他。
只是終歸男女有別,他這樣守在這裡真的好麼?
看這周遭精妙又深沉的構建與奢華又低調的陳設,或許這裡還是他住的地兒。
她知道敏銳的他定是發現她醒了。
她低頭細心的理了理自己那身未被換下的衣服,隱約可以聞到一股子流過大汗後的腥味。
她慶幸他沒讓陌生人爲她清理身子換衣服。
她穿了鞋就站起身對着他的後背福了個身,道:“謝謝王爺一而三再而三的搭救之恩。”
說完這句話,她便就朝出口走去。
不想這時秦洬卻懶懶淡淡的開口了:“本王讓你走了?”
話語間,他緩慢的轉過身姿態散漫的斜倚着窗臺打量着她。
他看起來還是那個他,俊美無雙,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幽深難辨,總是讓人無法琢磨。
當下卻又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宗綾想不出他哪裡不一樣,也懶得去想,只微垂着眼簾等待他說出將她喚下的目的。
看着眼前這個雖變得對他很客氣,卻明顯透着疏離的丫頭。
秦洬覺得,還是那個神志不清的她看起來比較順眼。
宗綾不想與他說話,他也沒再開口,只是一直打量着她,眸中微微透着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她穿的仍舊是昨日那身藕色的對襟半臂襦裙,現在的她不如以前那般總是穿的張揚明豔,倒是如他素來一般,喜歡穿沒有任何雜色花式的衣裳。
顯得簡潔清雅,乾乾淨淨的。
她的衣襬上還有些昨日從牆根沾來的紅泥之色,鬢髮凌亂,又顯得她這個人有些邋遢狼狽,像一個從外頭撿來的髒貓兒。
宗綾不知道他一直這樣打量着她究竟是在想什麼,只覺得渾身不舒服,不由擡頭朝他看了過去,眸中透着絲不悅。
秦洬只迎視着她,仍舊不說話,但那雙黑眸看似平靜,卻似乎壓着讓人極不易察覺的瞬息萬變。
宗綾被他那雙似有魔力般的黑眸弄的心頭一咯噔,下意識不想再與他乾耗,邁步就走。
秦洬終於說話了:“你打算又去找那破菸斗?”
聽到這話,宗綾停下腳步,想到什麼,立刻回頭疑惑的看他:“莫不是你看見了我的菸斗?”
他這話說的沒錯,她確實要去再找找那隻菸斗。
秦洬未答,只是一步步緩慢朝她走近,目光始終不曾從她那雙眼睛移開,仿若是想看出些什麼。
他語速緩慢的反問:“那菸斗哪裡來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宗綾總覺得他不喜歡她那隻菸斗。
她打量了他一會兒,別過臉,語中透着不耐道:“你管我那隻菸斗哪裡來的?你就說你有沒有看見。”
他還真是第一次跟她說這麼多話。
秦洬頓了良久後,卻突然漫不經心的淡道:“破菸斗而已。”
宗綾:“……”
雖然從他那張素來高深莫測的俊臉上看不出所以然,但宗綾確定他就是不喜歡她的菸斗。
這麼一來,她莫名有些懷疑菸斗的失蹤與他有關。
她又問了聲:“你究竟有沒有看到我的菸斗。”
但他卻不理她了,只是轉身緩緩去到桌子旁坐下,不緊不慢的分別爲她與自己倒了杯水。
他端起茶杯微微呡了口,眸色不明的看着前方。
宗綾也確實渴了,便過去端起另一杯水一口喝下,再問了聲:“你究竟有沒有看到我的菸斗?”
與他相處,實在是不舒服。
秦洬久久未答,宗綾壓着想立刻轉身離去的衝動繼續等待着他的答案。
後來她又道了聲:“到底有還是沒有?”她語中的焦急之意漸漸消散,而趨於平靜無波。
後來許久又是未有誰出聲。
宗綾只看着仍舊只是慢悠悠品茶的秦洬,後來或許對他失望了,沒再逼問,沉着一張臉轉身就走。
這時秦洬卻倏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斷了她離去的動作。
她手腕很纖細,他的手輕易便能將其包裹的嚴嚴實實。大概是怕這麼細的手腕被他不經意間就捏碎了,他本是用力的手掌瞬間又改爲虛握。
宗綾低頭看了眼落在他大掌間的手腕,下意識厭惡的就要將他甩開。
不想秦洬突然出聲:“我好像……想娶你。”
素來起伏不大的聲音中透着一絲極不易讓人發現的困惑,還有一絲極淡極淡的焦慮。
以他這種性格,在產生這種情感心理後,心境裡能有如此細膩的變化純屬正常。
但這與宗綾又有什麼關係呢?
趁着被他虛握的機會,她壓下心頭的震驚感,陡的縮回自己的手,淡而絕情的道了聲:“你只是好像想娶我,而我卻是確定不想嫁你。”
扔下這句話,她便快步跑了,仿若再與他多處一瞬,都是煎熬。
秦洬緩慢的擡起那隻握過她手腕的手,垂頭眸色不明的看着自己那還殘留她餘溫的手掌間。
久久不曾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