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湛收回了目光, 道:“無興趣。”
“哦!”宗綾沒多言,低頭津津有味的吃着解情做的苦菜。解情的廚房手藝其實是極好的, 與碧紅差不了多少。記得去年吃過解情做的一次苦菜, 宗綾便就惦記上了。
大概每個人都有拿手的菜, 做苦菜這方面,真的誰都比不上解情。解情做的苦菜, 能做出滿滿一桌的花樣, 每一樣的味道都差距甚遠, 且色香味俱全。
秦蒙湛只從一旁坐下,目光將桌子上的菜掃過, 見到是八盤不同的樣式, 他微抿起了嘴, 側頭看向了門外, 看着這個鬱鬱蔥蔥, 湖光水色的悠水榭。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裡多了個女主人,平添了數不盡的生氣。
秦洬在旁邊微垂着頭不緊不慢的吃着宗綾夾到她碗裡的菜, 未管自個坐在一旁的侄子。他擡眸看了看吃起來沒個度的宗綾, 道:“別隻顧吃菜, 多喝點紅豆粥。”苦菜屬寒涼之物,宗綾這身子吃起來自然得顧忌些。
“好。”宗綾也知這個道理,她自己也想給秦洬生許多許多的孩子,便又大口喝起紅豆粥。大概是好日子過多了,也沒有煩惱, 她的食慾越來越好。
秦蒙湛收回落在外頭的目光,看了看夫妻恩愛甜蜜的秦洬與宗綾,又開始有了那種坐不住的感覺。他便起身出去到湖上亭下坐去了,等了一會兒,愷姨走了過來,道:“奴婢已讓人將菜放在了殿下的馬車裡。”
“嗯!”秦蒙湛起身離去。
出了凊王府,上了馬車,他的目光落在擱在坐墊下頭的那一籃子的苦菜上,腦中想起的是曾經紫荊做出的八種口味菜色的苦菜,與解情派人送到凊王府的是一模一樣。
他的眸色陡冷,不願意將解情與紫荊擱在一起想。
相信一切只是巧合。
路過頤明醫館時,他倚着車壁閉上了眼,努力壓下了想透過窗牖看看醫館裡頭的衝動。
解情送一名女患者出醫館時,擡眸正巧就看到路過的脩王府的馬車,馬車裡頭坐的正是闔着眼,臉色冰冷的秦蒙湛。
她心下一咯噔,竟是沒有發現他去了凊王府。
她抿着嘴,回到裡頭從桌子旁坐下,盡全力壓下自己那不由有些六神無主的情緒。正是她在胡思亂想間,沒有發覺脩王府的馬車調轉了方向從醫館門口路過,又朝凊王府回去了。
當下宗綾仍舊坐在屋子裡吃着這些美味的苦菜,速度已由剛纔大口到幾乎狼吞虎嚥,變成如今的不緊不慢。就算已經飽了,她仍舊想盡力將這些菜都給吃了去。如今天氣炎熱,菜是不好留的。何況能留,下次再吃也是隔夜菜了。
再說這玩意是涼性的,誰知道下次秦洬還讓不讓她吃。
秦洬見宗綾似乎想把一桌子的菜都解決了,便握住她拿筷子的手,道:“喜歡吃,過幾天再讓解情給你做點。”
宗綾擡眸問他:“過幾天是什麼時候?”
秦洬抿起嘴,又怎會不知這丫頭的想法,他道:“府醫給你把脈,覺得可以再吃的時候。”
“我不指望下次了,我還是現在吃個夠吧!”宗綾欲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不得,便乾脆過去坐到他腿上,故意蹭了蹭他,撒嬌道,“讓我全吃了吧?”
秦洬哪裡經得住她這誘惑,鼻息間溢出的呼吸陡然變得灼熱,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聲音低啞的喝道:“別鬧!”
宗綾還蹭:“我就要吃。”
突然施用輕功從正屋前着陸的秦蒙湛,踏過門檻就見到吃個飯還要耍耍流氓的夫妻倆,而且還是宗綾給秦洬耍流氓。
他馬上別過頭。
宗綾見到突然回來的秦蒙湛,暗覺尷尬的趕緊從秦洬的腿上下來,那被秦洬握住的手,仍舊抽不開。
秦蒙湛過去從對面坐下,就招呼都不打一聲,拿起秦洬用的筷子就伸向眼前這八個菜色的苦菜,卻是在上空突然頓下。薄脣抿着,仿若下不定決心是否要吃似的。
宗綾疑惑的看着眼前突然不知抽什麼瘋的秦蒙湛,問道:“想吃?”
秦蒙湛:“嗯!”
宗綾挑眉:“剛纔我問你有沒有興趣,你還很冷漠的說無興趣。”
秦蒙湛沒應她。
宗綾見他還沒有落筷子,心下更疑惑了,便側頭看向神色淡淡的秦洬,實在不解這玩的哪一齣。
後來秦蒙湛還是落了筷子,當一根涼拌苦菜入嘴時,他的身子陡的僵住。他極努力的,用盡全身力氣,壓下心頭洶涌的浪潮,一口一口,動作僵硬的,將這苦菜的八種花色都嚐了遍,炒的、涼拌的、熬成粥的、熬成湯的……
後來他擱下筷子握起了骨節泛白的拳頭,又舒展開,面如寒霜的離去。
宗綾不由打了個激靈,問秦洬:“他是怎麼了?受不了苦菜的味?可受不了他幹嘛要特地跑回來吃?”
“別管他。”秦洬強制牽起還想繼續吃的宗綾出去消食。
秦蒙湛負手低着頭走出悠水榭,走出凊王府,所過之處無不吹起一股森冷的涼風。就連與他相遇的王府侍衛,皆都會因爲這詭異的氣場,而齊齊的看向他。
秦蒙湛上了馬車,就擡起了一雙透着腥紅的眸子。
他從來都不認爲解情有是紫荊的可能,所以他去凊王府只是想確定那八種菜色僅僅只是表面相同,他想否認解情與紫荊有關係的任何可能。
可事實的結果……
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那個受盡磨難的女人,怎會與他所認爲的一直在逍遙快活的紫荊有半點關係?
他的拳頭不由又握起,青筋暴起。
當馬車路過醫館時,他陡的沉聲道:“停下。”
解情聽到有馬車從醫館門前停下的聲音,她拿着醫書起身迎去了門前,卻看到再次由南往北的脩王府馬車。
她努力冷靜的透過窗牖看向馬車裡頭那人一動不動的側臉,見他像尊石像一樣,收回了目光轉身走回了醫館。
秦蒙湛終於眸色陰沉的看向那個素來不將自己當一回事的女人轉過身。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他的視線仍舊沒有收回。
明明不像的……
馬車在這裡停了許久,久到入夜時,解情早早就將醫館的門關了起來,他卻仍舊坐在馬車裡,待在這裡。
解情關了門,事實上仍舊一直坐在醫館裡,她一直繃緊的身子等着他離開。她不知道他爲何會突然有這樣異常的舉動,她就是覺得不安。
後來聽到車軲轆轉動的聲音越來越遠,她終於垮下肩頭,鬆了口氣。
還好,她夠了解他,他如她所料,從來都不願意相信曾經的紫荊,會受盡磨難成爲她如今的這副模樣。
他只願相信,紫荊過的很好。
她再從醫館中坐了會,才慢吞吞的起身回到後院自己的房間。準備了一桶水,她脫下所有的衣服,下意識不去看自己那身猙獰可怕的傷疤,跨入浴桶。
那場大火不僅燒了她的臉,也燒了她的身體,薰壞了她的咽喉。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
她不記得自己如何獲救的,不記得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過來就是這副模樣,滿身傷疤,骨瘦如柴,連話都不能說。
她嘆了口氣,隨便洗了洗,就起身穿好衣服上了牀閉上眼。
她從來都是不容易入睡的,躺下後總得清醒個一個時辰,才能進入昏昏沉沉的狀態,漸漸入夢。
今夜她不知爲何會想到曾經的事情,夢裡亦是曾經的事情,她陡的睜開了通紅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帳頂,再沒勇氣閉眼入那可怕的夢。
次日一早,前頭醫館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打砸聲。她馬上起牀匆匆去到前頭,就看到一羣陌生的,凶神惡煞的男人在砸醫館。對於這些個中好手,許悠持雙手難敵四拳,總有漏網之魚繼續砸醫館。
碧紅急的眼睛都紅了:“姑娘,這怎麼辦?”
解情知道,這些人看似是地痞流氓,實則都是練家子的,明顯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特地派過來的。
後來許悠持終於將人都給打傷跑了,但醫館也被砸的七七八八,狼藉凌亂。
碧紅過去在醫館中心轉了一圈,從倒下的藥櫃前哭了起來:“毀了,都毀了。”他們醫館現在不缺錢,自然名貴藥材,名貴物什不少。
可真是把人心疼死了。
許悠持也沉下了臉,只恨自己終究武藝不精,遇到這種情況,無法善全應對。他抿着脣看向了神色還算冷靜,只是打量着醫館四周的解情。
解情將慘狀收入眼底後,便垂下了眼簾。
許悠持想了下,朝着那些人追了去。讓他意外的是,這些人竟是直接出了城,未免醫館裡再有危險,他只得趕緊又回去了。
詹事韓大人府中,韓若珺小臉沉沉的模樣,正蕩着鞦韆,她二哥的武從親信韓躍從院外施用輕功落了進來。
韓若珺見到他,隨意的問道:“如何呢?可是砸的什麼都不剩?”
韓躍多看了韓若珺一眼後,拱手應道:“已照姑娘所說的去做,並讓人沒法追查到韓府,姑娘可以放心。”
韓若珺聞言就滿意的笑了:“阿躍辦事就是讓人放心。”
昨日她因爲那個醜女人被凊王府的那二位祖宗羞辱,又被秦蒙湛表哥那番絕情的傷心後,她就派韓躍查了那醜女人,才知她不僅醜,還只是一個醫館的女大夫。不過就只是有幸與凊王妃關係不錯,纔有緣得了阿晨的歡心罷了。
這女人既然讓她不爽,她自然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就繼續派韓躍負責毀了那女人的醫館,讓其一無所有。
韓躍看着韓若珺本是透着委屈,如今笑的極甜的小臉,待韓若珺又向她看了過來,他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簾。
韓若珺道:“這事你可得給我隱瞞着,別讓我爹與我兩個哥哥知道。”
韓躍:“是。”
韓躍是個讓她放心的人,韓若珺腳下一使力,真正歡快的蕩起了鞦韆。想到那個叫解情的醜女人如今一無所有,說不得在那裡痛哭,她就覺得特別暢快。
本是又看向韓若珺的韓躍感覺到有人來了,便馬上施用輕功消失於此。
來者是韓若珺的父親詹事韓大人。
見到略有些發福,一身錦袍的父親,韓若珺馬上便下來跑過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甜的喊了聲:“爹……”
韓若珺是韓大人最寶貝的小女兒,每次被這丫頭軟綿甜膩的一喊,他就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問道:“若珺之前不還在不開心,怎的突然又像個沒事人了?”
韓若珺挽着父親坐下,捶着他的肩部,道:“若珺可不會是個小氣的人。”
是不是個小氣的人,韓大人自然是心裡有數的。昨天這丫頭一早就跟着一干小姐妹趁着天氣好出去踏青,結果早早就受了大委屈回來,哭哭啼啼的說自己因爲一個莫名討阿晨歡心的醜女人,被二皇子與凊王爺夫婦欺負。話裡話外都可以聽出來她最記恨的就是那個醜女人。
韓大人聽着也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便派人去查了女兒嘴裡的那個醜女人。除了查到那女人的身份背景,詳查時,無意還查到對方的醫館被砸了。
他不由懷疑起這被寵的刁鑽任性的女兒,便就過來了。他默了一瞬,問道:“那解大夫的醫館被砸了,可與你有關?”
韓若珺下意識想否認,後意識到什麼,故意問道:“什麼解大夫?什麼醫館?”還好她反應快,心下想到父親該是也去查了那個女人。
韓大人見女兒神色純真無辜,大眼睛清澈如水,心覺大概是他想多了。他這女兒雖刁蠻,卻不會是個壞心眼的。
除了韓大人,遠在深宮的韓淑妃也得知醫館被砸之事。
聽到這個消息,韓淑妃面上是不動聲色的,只拿着勺子親自不緊不慢的翻攪着桌上的苦菜粥,這苦菜是昨晚凊王府派人往宮裡送來的。在這個時節,耀都上至聖上,下至所有平民百姓,都有吃苦菜的習俗。有心的,親自摘了後,便會往關係親密的人家裡送。應天時飲食,自然對身體是好的,對富貴人來說,亦是清補。
韓淑妃沉默一會兒,緩緩道:“派人將若珺喊來陪本宮說說話吧!”
“喏。”裘嬤嬤應下離去。
昨日韓若珺受了委屈,可不只是與自己家裡人說了,還來了宮中找韓淑妃這個姑母哭訴。韓淑妃得知醫館被砸之事,自然也能想到韓若珺,且她不會與韓大人一般輕易便否認了這丫頭的嫌疑。
她只是有些不理解,若真只是個面目全非的女子,何來讓那丫頭那般容不下?
看着眼前被自己攪翻的苦菜粥,她不由想起那個最會做苦菜的紫荊。她這個侄女對那解情的厭惡,似乎不亞於當年對紫荊。
想起那紫荊,她微微嘆了口氣,真是冤孽,人死了都能攥緊她兒子的心。
韓若珺是個很黏姑母的人,得到韓淑妃要與她說說話的消息,她便很快來了韓淑妃這兒,歡快的喊了聲:“姑母。”
本是在榻上側身假寐的韓淑妃緩緩的睜開了眼,見到只一晚不見,就又變得活潑愉快的侄女,問道:“若珺是遇到的開心的事兒?”
韓若珺眨眼道:“姑母找我,不就是開心的事兒?”
韓淑妃牽過韓若珺的小手捏了捏,輕嘆道:“姑母可不是好忽悠的,那醫館就是若珺派人砸的吧?”
“我……”韓若珺未想韓淑妃會突然與她說這事,她一時有些無措。承認的話,怕姑母自此討厭上自己。不承認的話,又怕瞞不過聰明的姑母。
韓淑妃倒也沒想一定問出個所以然,只親和道:“若珺以後做事可得小心些,千萬別得罪了凊王府的凊王爺,嗯?”
韓若珺不會把事情想的太複雜,只當韓淑妃這麼說都是因爲他們誰都得罪不起那脾性古怪,卻又權勢滔天的凊王爺。
她紅着臉乖巧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自己的作爲。她慶幸姑母對自己足夠寵愛。
只是想到那明明是她的親表哥,卻不會和她周身其他人一樣寵着她,甚至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的秦蒙湛,她就不甘極了。
她明明是那麼討人喜歡的。
頤明醫館中,解情他們盡力把能收起來的都往後院移着。宗綾與秦洬先後踏入醫館,就見到本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醫館,如今是狼藉一片。
宗綾趕緊過去拉住解情的手,擰眉問道:“這是誰弄的?”
解情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一早就被人砸了,那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砸完便跑了。”
宗綾再看了看他們本是好好的如今卻面目全非的醫館,她心裡一股怒氣蹭蹭的起來。雖說他們不缺錢,可醫館是他們的心血,傾注了她們許多的感情。
如今被這麼砸了,就像是親人被人打了,自然不樂意的。
愛屋及烏,秦洬看了看宗綾沉下來的小臉,他吩咐身後的驚奕:“讓人過來整理醫館,並務必查出是誰在搞鬼。”
“是!”驚奕應下離去。
宗綾看着解情眼底的青色,關心道:“姐姐昨晚沒睡好嗎?快去歇歇,醫館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解情昨晚幾乎通宿沒睡,確實累了,但若現在去睡,也睡不着,她道:“我去坐坐便好。”
宗綾沒勉強,扶着解情就去到裡側難得完好的屏風之後,吃飯的那塊地方,從桌旁坐下。
秦洬負手站在醫館門口看着街上的行人,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後來脩王府的馬車漸漸駛了過來,從醫館門口停下。馬車裡頭的秦蒙湛透過窗牖看到已經砸的幾乎無完好物什的醫館,他抿起了嘴。
秦洬側眸見到秦蒙湛,未做表示,又看向了別處。
秦蒙湛在馬車裡坐了許久後,終於踏了下來,走過來從秦洬面前站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秦洬稍稍打量了秦蒙湛這明顯一晚沒睡好的模樣,沒有理他,轉身就去到了宗綾那裡,坐在宗綾身旁。
宗綾正在猜測到底是誰與他們醫館過不去,秀眉緊擰着,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相比來說,解情仍舊很平靜,垂眸間,其他人很難看到她眼底的神色。後來似是意識到什麼,她擡眸,透過半透明的屏風看到站在門口的身影。
這個身影,是她此生最熟悉的,也是最恨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壓抑在她內心最深處的恨意,難得透過她那雙素來清冷的眼睛迸射出來。
本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醫館裡狼藉的秦蒙湛敏感的捕捉到什麼,他立刻側頭朝解情的方向看去。雖有屏風阻隔,他卻清楚的感覺到解情在收回視線前,眼裡是噬骨的恨意。
他微眯起眼。
不僅他發現了,坐在解情對面的秦洬更是精準的捕捉到她眼裡剛纔的目光。他神色無異的收回視線。
這時解情突然對宗綾道:“罷了,我還是去睡會吧!”
“我送你。”宗綾站起身過去拉住解情的手,踏着醫館的狼藉,朝後院走去。
她們從一直看着解情的秦蒙湛面前路過時,宗綾側眸看了他一眼,見到他那晦暗不明的目光,她不由打了個激靈,感覺怪滲人的。
宗綾送解情去到房間,就問道:“你剛纔可有注意到二皇子看你的目光?”
解情垂眸搖了搖頭。
宗綾微微思索了下,正想再說什麼,見解情已經躺在了牀上,就知其確實是累了,她識趣道:“那你先睡着,我出去了?”
解情:“好。”
宗綾起身出去後,就輕輕的將門關上,面帶疑惑的離去了。
牀上的解情仍舊只是看着帳頂。
她回耀都,不過只是想找機會多看看她的兒子罷了。她未想到的是,阿晨要麼不出門,要麼就是被他帶着。似乎想要接觸到阿晨,就必須得接觸到他。
她知道他故意總帶着阿晨的目的是什麼。
她以爲自己這鬼模樣,是可以躲過麻煩的。可最終,仍舊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