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炸開了鍋一樣的上報災情。甚至不少人開始慷慨激揚的開始演講陳詞起來。冰漪依然冒充着皇帝,用易容術僞裝成皇帝的外貌,聽着朝中幾個主要人物討論解決方案。
“我提議由干將軍派出京城十萬精銳是蕩平反賊,掃蕩奸佞!”
“臣以爲,不妥!京師守軍,乃京城守備之精銳,一旦出城則城防空虛,萬一被人鑽了空子你吳某人承擔的起嗎?”
“對,臣以爲瘟疫纔是主要源頭,理應火速治理。”
“按臣說,還是應該固守京師,然後再調全國兵馬平亂。”
……
這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漸漸的搞的冰漪一個頭兩個大,暗暗的她覺得這些大臣還是在玩心計,說來說去,多多少少都是在掩蓋事實。搶功勞,排異己,他們考慮的都是一些面子問題,還有自己的生活問題。沒幾個人是真的想幫助朝廷解決問題。
冰漪煩躁之下,忽然看到屹立遠處一言不發的那個青年官員,張醜。此人名醜,卻着實儀表不凡,而且有膽有識,不懼強權,又敢於拼爭。看來一定是一個有獨特才能的人。相比於聽滿朝文武南轅北轍的理論和刻舟求劍的見解。冰漪此刻更想知道他有什麼高見。
於是冰漪假冒着皇帝的口吻詢問遠處的張醜:“張醜張愛卿,對於眼下的危局,您有何高見。”
皇帝對人說話從來都是一副老子無敵的語氣,此刻忽然以您稱呼一個小小的六品御史,百官忽然一片驚訝,霎時間滿朝一片安靜。
冰漪充滿期許的看着張醜,張醜不亢不卑的鞠了一躬,凜然說道:“稟聖上,臣以爲,眼下最十萬火急的事情莫過於遷徙災民,以穩定民心。應由戶部調派兵部人馬,統一指揮遷徙,之後再按份發放錢糧。至於洪水到處,多處發生瘟疫,理應由太醫擔任欽差大臣,對症下藥。組織多個醫務部,於災區各個水井投擲解藥。有病治病,無病預防!”
“好!說下去!”冰漪覺得他說話特別有條理,而且不緊不慢,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心中一陣驚訝,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張醜卻不置可否,繼續保持一貫的淡定神色說道:“至於黃河氾濫,則必須兵部、工部、戶部同時合作纔有可能解決。我們都知道歷來黃河改道都會造成全國性的洪災,這次也不例外。所以我們必須投入大量的財力纔有可能解決,臣以爲,先着戶部在各地災民中招募民夫,然後經工部統一安排調派去修理河堤。同時着兵部人馬保駕護航,即防流賊侵擾,又可幫助工部加快施工進度。可謂一舉多得!”
“好!張愛卿所言極是!”冰漪點了點頭,張醜真是個人才,看似雜亂無章的事情,經他一說,彷彿變的好簡單。
冰漪暗暗想着,卻忽然聽到一個反對的聲音高聲質疑:“張醜!你說的簡單!那些流賊你有什麼處理的辦法?黃河流域少說也有幾十萬流賊零零散散各地流竄,官兵一到就逃的沒有影子,你又如何一一擊潰他們?”
“對,流賊怎麼辦。”冰漪也覺得流賊確實是
一個問題,她用期許的眼神看向張醜,她隱隱覺得這件事張醜也應該有妥善解決的辦法。
張醜皺了皺眉頭,慢慢的說道:“稟皇上,流賊一事固然無法輕視。但請皇上也知道:這些流賊,原本也是災民。只因重災無人治理,導致流民無飯可吃、無錢可用、無家可歸、又無處可去,這才落草做了賊寇。若非被逼無奈,誰願意幹那殺頭沒命的買賣?要知道,洪水到來之前,這些流賊原本都是我大元朝的百姓。”
張醜話音未落,只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反駁道:“張醜,你是在爲反賊說話嗎?我們要的是一個治理反賊的辦法,不是要你在這給反賊說情!”
“呵呵,金先生你太激動了。年紀太大了老發脾氣對身體不好……”張醜如閒庭信步一樣姿態沒受到任何別人的感染,他凝視着朝堂的屋頂,淡然的說:“治理流賊之策略我已有初步方案。我以爲,我們若是以暴力壓制暴力,得到的結果只能是更猛烈的反抗。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施行軟化政策。流賊也是有朋友,有家人的,我們首先安頓好那些災民,讓他們回家也好,遷居也罷。總之,只要讓他們用最快的時間安置新家,並且安居樂業。這樣,很快那些流賊就能得到消息,到時候,定然有很多意志不堅定的人偷偷跑回家。隨後我們在各個城市村落貼士榜文,各地流賊凡自願卸甲還鄉的,朝廷非但既往不咎,只要有人肯爲你擔保,朝廷還是分給你土地錢糧。最後,對於那些組織較大的流賊,我們可以施行招安政策,招安之後朝廷接管指揮權,可加強管制,最後將其漸漸解散。如此一來,幾個月內即有可能徹底清除絕大部分流賊。至於剩下的那些頑固勢力,最多可以變成一些山寨草寇,到時候我們隨便清查圍剿幾下,殺雞儆猴。幾個漂亮仗下來,流賊之患必可除!”
只聽到一個聲音高聲喝問:“說的容易!這政策你說的那麼好聽,誰有這個能力去執行,又有幾分把握可以成功?”
張醜的眼神裡忽然冒出一種無比堅決的自信,他拍了拍胸膛,忽然下拜對高高在上的皇帝說:“區區在下願意前往執行!若不成功,請聖上取我的腦袋以謝天下!”
“若失敗了,就應該滅你九族!”
張醜微微一笑:“便是滅我十族又有何妨?”
“十族就十族!”
冰漪一愣,這是她冒充皇帝以來,見過的最有見識也有血性的舉動,不管如何,她真的被眼前這個鋼鐵一樣的漢子的舉動所深深震撼。
冰漪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嶄新的金色龍袍飄逸着她果敢堅毅的氣質,但是她卻覺得,今天的朝堂之上,真正的主演是張醜。從這個男人身上,她看到了一個男人應有的見識、魄力、魅力、膽識……
朝堂上還有幾個人在跟張醜鬥口。
有人說:“就算滅你十族也彌補不了你的過錯!”
還有人跪下大喊:“皇上此人不可信!不可用!用之必有大患!”
……
冰漪激動的雙脣有些顫抖了,她知道,眼前這些人的反對,其實只是一羣猴子對人類
的嫉妒。他們見不得有人比自己拔尖,見不得有人搶了自己的風頭。所以都瘋狂的擠壓張醜。
但是冰漪此刻卻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答案。冰漪剛要說話,只聽到朝堂門口傳來一個人的高聲大罵:
“一羣禍國殃民的東西!佞宦小人,奸邪弄臣!你們整天除了窩裡鬥還能幹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冰漪心中一陣激動,這聲音她很熟悉,她在熟悉不過了。這個聲音曾經溫柔的在她耳畔說過悄悄話,也曾在她最迷惘的時候給予她最深刻的關懷,雖然曾經她都沒在意,但是以後她卻永遠無法忘記他的聲音。
只聽到那個聲音如穿越時空一樣進入朝堂,一個身穿金色龍紋服的俊秀青年緩緩走了進來。他清脆的聲音在金色的大廳之中緩緩迴響|:“臣淳洵參加皇兄!恭喜皇兄大病初癒,小弟不勝之喜……”
呵呵,是他,就是他。他終於來了……
冰漪想着,臉上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百官都看到皇帝的臉色有異,冰漪這纔想到,自己現在是在冒充皇帝,可不能輕易露出馬腳。
連忙收斂神色,板着臉,咳嗽一聲說道:“皇弟,多日不見,你身體可好……不知弟媳瑜兒今日可好?”
淳洵臉色忽然閃過一絲陰霾,他神情陷入一種悲痛的神色之中:“回皇兄……瑜兒她身患血癥……已經先去幾日了……”
“啊!”冰漪驚訝的叫出聲來。她早料到瑜兒活不了太久,但是沒想到現在就沒了……“唉……可憐……她才只有二十多歲啊……”
看着皇帝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淳洵連忙施禮說道:“有勞皇兄掛心,其實瑜兒是笑着去的,她……她說她走的沒有遺憾……讓我們都不要傷心……”
“嗯!”冰漪點了點頭,眼睛裡卻自然流露出幾點淚花。她努力控制着不讓淚花流了下倆。
淳洵看到皇帝如此動情,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爲什麼。他忽然覺得今天皇帝的聲音似乎更尖銳了一些,表情更多了一些,還有……對自己視覺上的關注更多了一些。
這些事情都是他以前沒見過的。
冰漪知道他發現了異狀,但是卻不能當場承認自己的身份,連忙轉移話題說:“請問皇弟,現在,張醜張御史要請命治理流賊,百官卻一致反對。朕有點拿不定這個主意,不知你有何高見?”
淳洵回頭看了張醜一眼,張醜對淳洵微微點頭示意。
冰漪這就看出來他們倆其實早有默契,看來還是舊相識。
只見淳洵飄然轉過身來,朗聲說道:“臣懇請皇兄封張醜爲相,授命欽差大臣,任其調兵二十萬,全權處理黃河氾濫之所有事宜。並賜予七寶大印!給予生殺大權。若張醜有任何閃失,臣願隨張醜一同獻出頭顱,以敬天下!”
這番慷慨陳詞只說的擲地有聲,讓冰漪不由得熱血沸騰。
淳洵,淳洵,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真的是一個有血性、有擔當、有勇氣、有魄力的漢子,用我們那個時空的形容詞,你就是純爺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