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道晨曦映亮窗紙,水卿卿已畫好了妝容,小喜與喜娘一起爲她穿戴好鳳冠霞帔。
看着穿戴一新、美豔動人的新娘子,小喜歡喜的落下淚來。
一年前,小喜也陪着水卿卿出嫁過一次。
不過那一次,不論是小喜還是水卿卿,甚至是整個盛府,都感覺不到半點喜慶,一片沉悶壓抑,何時像現在這樣的真正的歡愉過!
小喜跟在水卿卿身邊也有一年多了,見證了她的悲歡離和。
之前,她在這位新主子的身上,看到的都是悲痛與難過,很少在她的臉上看到過真正開懷的笑容。如今,她終於看到她如涅槃重生的鳳凰,發生耀眼的光芒,尋到了屬於她真正的幸福,小喜是真心爲她高興!
看到小喜哭,喜娘在一旁笑道:“小喜姑娘哭什麼,你家小姐出嫁是好事,你也隨小姐一起嫁去侯府,並沒有分開,應該高興纔是。”
沒人懂小喜心裡的感慨,惟有水卿卿知道她是在爲自己高興。
拉過小喜的手,水卿卿幫她抹了眼睛,自己卻紅了眼眶,哽咽道:“小喜,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小喜動容道:“奴婢不辛苦,辛苦的是小姐……所幸,如今一切都苦盡甘來,小姐以後有侯爺庇護,一定會好好的,再也沒人敢欺負小姐了……”
聽到主僕二人的話,屋內的丫鬟喜娘,還有白府的姨娘女眷們都頗爲感動,只有楊氏與寧氏冷冷站在門口,一臉的冷然。
自從看到皇上與皇后親自爲水卿卿置辦的嫁妝後,寧氏心裡充滿了不甘和嫉妒。
因爲相比之下,她即將嫁進東宮的女兒的嫁妝卻要寒酸許多。
並且,白浩清在看到皇上爲水卿卿準備嫁妝後,又臨時起意,從爲白凌萱精心準備的嫁妝裡,又分了一部分給水卿卿,如此,更是惹得寧氏強烈的不滿。
她看着水卿卿一身精美絕侖的鳳冠霞帔,再看着滿院的嫁妝,眼紅的小聲嘀咕道:“一個二嫁之人,也好意思弄這麼大的排場。聽聞侯府的酒宴擺滿了整條侯府大街,紅燈籠與喜字,更是貼滿了整個京城——人家公主出嫁都沒她這麼風光呢!”
若換作平時,楊氏只怕會比寧氏更加忌恨,因爲當年她的女兒,同樣是嫁進侯府的白凌薇,卻是連如今十分之一的排場都沒有。
但今日楊氏卻異常的冷靜,更是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激動得眸子直髮光,冷冷笑道:“寧妹妹可聽過樹大招風這句話。凡事都不要太過招搖,不然,還不知道最後會落個什麼下場呢?”
站在楊氏與寧氏身後好幾天沒露面的白凌萱,靜靜的看着屋內的一切,腦子裡全是自己當日從這裡被趕出的狼狽可憐相。再想到,若是自己出嫁那日,從偏僻狹小的小蘭軒嫁出去,以後在東宮裡,勢必被人嘲笑,擡不起頭做人。
想到這裡,白凌萱的眸光裡露出冷芒,接過楊氏的話酸溜溜道:“她出身尊貴,之前就有皇上他們護着她,如今成了侯爺的心頭寵,那怕有什麼事,只怕侯爺也會護住她,夫人與我們真的沒什麼好替她擔心的——真是羨慕啊!”
聽到了白凌萱的話,楊氏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連忙藉口有事,回到她自己院子裡去,從隱秘的暗櫃裡拿出一包東西塞給採絹,對她吩咐道:“趕緊將這個送去侯府給小姐,讓她在拜堂前,想方設法給侯爺喝下,不然今日的事成不了!”
採絹接了楊氏手中的東西,連忙出府去侯府找白凌薇去了。
而在採絹出門時,梅子衿已騎着白馬,身着喜慶的耀眼新郎服,在全城百姓的矚目中,滿臉喜色,意氣風華的朝白府而來。
正如他昨日同水卿卿所說,他一秒都不想耽擱拖延,只想儘早的迎娶水卿卿進門,成爲他的妻,從此與他再也不分離。
昀兒今日也被侯老夫人與葉媽媽精心打扮了一通,穿着喜慶的紅色吉服,像個喜娃娃一樣守在侯老夫人身邊,特別的乖巧懂事,彷彿知道,今日是他孃親的好日子,依偎在老夫人的懷裡,等着孃親的到來。
而侯府的聘禮與白府的嫁妝,同時出發,兩府之間最寬敞的大街上,除了周圍圍觀的百姓,道路兩邊,剛好被兩府的聘禮與嫁妝佔滿,像兩條鑲金裹玉的帶子,一條往白府去,一條向侯府而來,看得全城的百姓眼花繚亂,一個個興致勃勃的評論,到底是侯府的聘禮更好,還是白府的嫁妝更勝一籌……
白府這邊,水卿卿剛剛穿戴好一切,門口的喜袍已震天的響了起來,外面傳來歡呼聲:“侯爺接新娘子來羅!”
聞言,水卿卿不由緊張起來,促局害羞的呆坐在那裡,緊張又不知所措。
小喜與喜娘也慌亂起來,一面給水卿卿蓋好蓋頭,一面打趣笑道:“這侯爺忒心急,卻是咱們見過的最心急的新郎官了,竟是這麼早過來,一刻都不願意多等呢……”
喜娘的話引得屋內衆人的一片笑聲,所幸水卿卿已蓋上了蓋頭,不然不知道要如何害羞得好。
蓋好大紅的蓋好,最後戴好母親給她的五彩纓絡,水卿卿在喜娘與小喜的攙扶下,去向白浩清辭別。
白浩清端坐在上首,看着一身喜服紅妝的水卿卿,心裡五味雜陳——
曾經,他對她寄予厚望,一直期盼着她成皇后,讓他當上國丈,權力更上一層樓,讓白家與皇家結上皇親,光耀門楣。
而若是沒有那些變故,如今她早已成了太子妃,穩坐東宮了……
想到這裡,白浩清心裡還是忍不住遺憾憤恨,看着跪在面前的水卿卿,涼涼道:“路是你自己選的,從今日起,就由你自己去走了。”
水卿卿當然明白白浩清話裡的意思,堅定道:“我相信自己的選擇,我也會將餘下的路好好的走下去。”
說罷,她起身告別,去向母親武寧公主的靈牌上拜別。
跪在母親的靈牌前,水卿卿撫上脖子上的五彩纓絡,強忍住眼淚,在心裡默默對母親道:“母親,你爲了我擔憂愧疚了一輩子。從今日起,你不要再爲我難過掛念……侯爺對我很好,嫁給他,我此生無憾,我會帶着昀兒與侯爺一起過得很好……所以請你放心,不要再爲我擔心了……”
大紅的蓋頭被微風吹動,輕輕在她臉上拂過,彷彿武寧公主溫柔的手,眷戀不捨的撫上她最愛的女兒的臉頰,彷彿在告訴水卿卿,她很放心……
重重的給母親的靈牌嗑頭拜別,水卿卿被喜娘等人簇擁着從屋子裡出來,梅子衿已在外面等候多時了,不等喜娘將他手中的紅綢遞到水卿卿的手裡,梅子衿已親自上前,當着衆人的面,突然打橫抱起水卿卿,笑道:“娘子,跟夫君走吧!”
衆人都被梅子衿的突然舉動驚住,連水卿卿自己都怔住了,下一刻已是嬌羞得臉紅出血,幸虧有喜帕遮着,不然她要羞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一邊看熱鬧的那些姑娘小娘子們,看到此景,都害羞別過頭去,想看又不敢看,一個個心裡卻是豔羨不已。
梅子衿抱着水卿卿一路出府。水卿卿聽着沿途衆人的吸氣聲和歡呼聲,嬌羞的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紅着臉小聲的抗議道:“侯爺今天……太大膽了!”
“從這一刻起,我要告訴全天下人,你白莞卿是我梅子衿的女人——本侯怎麼寵都不過份!”
說這番話時,梅子衿並沒有刻意壓低嗓子,所以周圍的人都聽得見,女眷們都被堂堂侯爺的情話羞紅了臉,男眷們則是‘嘖嘖’驚歎不已,有人打趣道:“侯爺是要甜倒我等的牙齒麼。我們還要留着牙齒等着去侯府吃喜宴呢!”
此言一出,大家歡笑起來,場面一時間熱鬧又火熱,引得守在府外的人連連翹目以待,期待看着冷麪侯爺如何接親。
水卿卿不敢再開口,生怕又惹梅子衿當衆曝出什麼情話來,心裡卻是如裹滿了蜜糖般的甜蜜着。
等着梅子衿抱着水卿卿一路出府,出現在大家面前時,守在外面看熱鬧的百姓更是驚訝不已。
迎親抱着親孃子進喜轎的,整個大晉還沒有第二個!
何況還是最冷漠不近女色的大晉第一侯爺!
所以看到這一幕,許多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而梅子衿卻神情自然,一直抱着水卿卿出府來到府外的喜轎邊,當着衆人的面,親自將水卿卿放進了喜轎裡才放手。
如此,一切準備就緒,梅子衿翻身上馬,領着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往侯府而去……
看熱鬧的百姓,又開始一路追着迎親隊伍往侯府而去。
在圍觀的百姓中,有一輛馬車默默的停在白府門口對面街道上隱秘的角落裡,車簾被掀開半簾,車內的人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幾乎要噴出火來。
車內坐着的卻是五公主樂宜。
今日是梅子衿娶水卿卿的大喜日子,作爲不久也要嫁給梅子衿做侯夫人的樂宜公主,當然坐不住,一大早就從宮裡出來守在這裡。
之前看着侯府送到白府的聘禮,樂宜公主已是氣恨不已——
一個側室而已,所得的聘禮竟是比侯府開給她的禮單上的聘禮還多。
樂宜並不是在乎這些東西,但她卻知道,這足以看出梅子衿對待她與水卿卿差別,所以,如何讓她不恨?
而後再看到梅子衿親自抱着水卿卿出來,樂宜公主更是氣得差得吐血——
他今日當着全京城人的面這般寵愛水卿卿,等日後娶她時,大家一定會拿兩次大婚做比較,若是日後娶她時,做不到今日這樣的待遇,豈不是讓她難堪?!
更是告訴天下人,她一個堂堂公主卻是被一個二嫁的寡婦比下去了。
想到這裡,樂宜已是死得胸口快炸裂,然而等她再聽到宮人來報,得知了方纔梅子衿在白府裡對水卿卿說的那句情話時,更是氣得銀牙咬碎。
梅子衿這般寵着水卿卿,如此,等日後她再進府,還有她的位置嗎?
其實之前在聽說梅子衿要先她之前娶水卿卿過門時,樂宜公主就大鬧過。
但鬧又有什麼用呢,娶妻討妾畢竟是侯府的家事,她還沒正式過門,根本管不着。
氣恨難平的樂宜公主,直到前兩日聽到了陳皇后同她說了今日會發生的事,憤恨的心才平衡下來。
此時,看着漸漸遠去的迎親隊伍,樂宜公主咬牙切齒道:“先讓你得意着。馬上,就讓你嚐嚐地獄的滋味。”
圍觀的百姓中,不止有樂宜公主,甚至久未露面的憐姑姑都悄悄的出現在了人羣中。
水卿卿大婚的事,她親自寫信讓陸霖轉告給了憐姑姑,她很想憐姑姑參加她的婚禮,但爲了憐姑姑的安危,還是叮囑她不要出現。
可憐姑姑那裡忍得住,悄悄的出現在了白府門口,只想看一看水卿卿幸福出嫁的樣子,如此心裡才能欣慰安定。
等看到梅子衿親自抱着水卿卿出府上花轎,憐姑姑也忍不住欣慰的笑了……
可這一幕看在另一人的眼裡,卻是格外的心酸。
如樂宜公主一樣,說着不來參加水卿卿婚禮的無名,天不亮就守在了這裡。
混跡在人羣裡的他,默默的看着梅子衿親自抱着水卿卿出嫁,心裡既爲她高興,卻也難掩心酸悲痛。
劉茵緊緊的陪在他身邊,小心的觀察着他的形容,知道他心裡難過,想開口勸他什麼,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看着大家都追着迎親的隊伍往侯府去,劉茵對呆呆站在原地的無名道:“公子要跟去侯府看看嗎?”
無名回頭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艱難笑道:“不去了,我們回家吧!”
劉茵心裡一鬆,笑道:“嗯,我去路口給公子打壺酒帶回去,再給公子燒幾個好菜。”
雪白晶瑩的雪花悄然降下,給喜慶的街道添上一絲祥和的氣氛。
小喜跟在水卿卿的喜轎,看着天空揚起的雪花,對轎內的水卿卿笑道:“小姐,下雪了!”
聽到小喜的話,端坐在轎內的水卿卿,不由掀起蓋頭,再掀開車簾的一角。
果然,外面已是紛紛揚揚的飄揚起飄逸的雪花,分外的好看。
放下車簾,水卿卿不禁想起去年她代替盛瑜沖喜嫁入侯府的情形,更是不可抑止的想起了她在西漠第一次出嫁時的情景來……
她記得,那天西漠的風特別大,她騎着王家派來接親的騾子,從養父破舊的窯洞出發去王家莊。
一路上,風吹得她的紅蓋頭亂飛,她側身小心的坐在騾子背上,一隻手緊張的護着騾背,一隻手小心的拽着蓋頭,不讓它飛跑了。
大風颳得黃沙漫漫,她身上頭上到處都上黃沙,連嘴裡都是。連着馱她的騾子都走得格外慢,整整走了大半天,才捱到二十里外的王家莊。
即便一路逆着風沙趕路辛苦極了,水卿卿心裡還是憧憬着未來的日子,想象着乾淨的井水和白淨的饅頭,甚至是潔淨不沾黃沙的鞋面。
但她心裡更多的還是彷徨和害怕,不知道自己要嫁的夫君是個怎樣的人,婆家人會不會喜歡她,甚至她不知道陡然進入一個大家庭,家裡那麼多人,她要怎麼辦……
可後來的一切,卻是她人生噩夢的開始。
若是沒有王家莊的噩夢,她就不會來京城,不會替嫁進侯府,不會有與梅子衿的相識相愛,自然也不會有了今日的再嫁!
她猶自記得,一年前她出嫁行在這條街上,耳邊全是京城百姓對她的嘲諷譏誚,甚至在半路得到了大公子離世的消息。
當時她無措又害怕,更是絕望,怕不能進府去對自己兒子……
往事一一浮現眼前,箇中的辛酸與痛苦,雖然已如過眼的雲煙飄散,如今再憶起,水卿卿心中百感交集。
三次出嫁,卻惟獨今日是真正讓她喜悅與開懷的,因爲她嫁給的是她真正所愛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也同樣愛她,所以,她不再像第一次出嫁那般彷徨害怕,更不像第二次沖喜那般悲痛與絕望。
這一次,她的心裡惟剩下幸福!
而行在隊伍最前面的梅子衿,看着面前飄揚的大雪,心中同樣感慨,眼前全是一年前哥哥出世,他在靈堂初見她的情景。
那時,她一身孝服跪在靈堂。他不知道她是假冒的盛瑜,因爲對盛瑜的厭煩,所以也質疑她的動機,執意要趕她出府。
兩人初次見面,就爭執敵對起來。但不可否認,從第一眼看到她,特別是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明明嫵媚卻佈滿冰霜仇恨的美麗眸子震動到。
也正是那一眼間的震動,讓他在後來的日子裡,不知不覺的對她產生好奇和疑惑,一直想探清她身上的秘密,最後卻越瞭解越對她着迷……
人生的際遇就是如此的奇妙,不論是水卿卿還是梅子衿,甚至是諸多看熱鬧的百姓,都無法想像,當年那個沖喜嫁進侯府的‘盛家幺女’,會搖身變成郡主,最後再次風光嫁入侯府,如願以償的嫁給了她的心上人梅子衿……
然而,就在全城的人都在圍觀這場盛大的婚禮時,京兆尹門前的鳴冤大鼓卻是被人敲得震天響!
敲鼓鳴冤之人,正是王定寶一家人!
原來,在梅子衿從白府接走水卿卿後,楊氏也跟着出門了,讓劉鬍子帶王家人到京兆尹擊鼓鳴冤。
在京城住了近一年的王家人,本是看到他們昔日的媳婦竟是相府之女,更是郡主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露面告狀,只想悄悄回本想西漠,卻被楊氏與劉鬍子慫恿着,再加上有太子和皇后出面,更是被許諾了十萬兩白銀,王家人就吃了老虎膽,聽楊氏等人的安排,在水卿卿今日成婚之際,來京兆尹鳴鼓喊冤來了。
京兆尹府尹李大人彼時正在侯府赴宴,值守的官員聽到王家人遞上的狀書,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家人竟是狀告定國侯梅子衿,霸娶王家媳婦水卿卿!
京兆尹的官員一再同王家人確認,才知道,王家人所說的媳婦水卿卿,就是今日大婚的相府嫡女莞卿郡主。
一時間,一石驚起千層浪,京兆尹值守的小官員根本不敢拿主意,只得派人悄悄去侯府請回府尹柳大人!
柳大人聽了手下的稟告,簡直匪夷所思,當場就判定王家人是造謠生事,派人將他們趕走。
官差堪堪將王家人趕到門口,到正在此時,出宮赴宴的太子李宥卻來到了京兆尹府。
聽聞太子親臨,柳大人與一從官員受寵若驚,領着衆官迎到門口,惶恐道:“太子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李宥聽着隔壁街的鞭炮喜樂聲,淡淡笑道:“本宮今日出宮赴宴,前路太堵,轉從這邊過去,順路來看看,李大人不必惶恐。”
柳大人混跡官場多年,隱隱覺得太子此時出現在京兆尹並非偶然,更是不由想到,這個莞卿郡主正是太子的表妹,之前還與太子訂過親,所以,一時間卻是猜不到透太子此行的意思。
李宥看着柳大人臉上慌亂不安的神情,眸光最後卻是落在了跪在一旁的王家人身上,緩緩笑道:“方纔本宮離得很遠,就聽到這裡有人擊鼓鳴冤。今日可是定國侯府與相府大好的日子,怎麼會有人在此時喊冤呢?可是什麼要緊的大事?!”
柳大人正躊躇着不知道如何開口,跪在旁邊的王家人當家人、王定寶的父親卻是開始朝李宥喊起冤來。
如此一鬧,京兆尹的門口漸漸也聚集了不少路過的行人,等聽到王家人的控訴,一個個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李宥接過柳大人手中的狀紙,細細看了後,好看的收養輕輕一挑,冷聲道:“柳大人準備如何斷了此案?”
柳大人猜不透李宥的心思,只得小心道:“下官覺得,這等村野之人,必定是認錯了人……堂堂郡主怎麼會是他們兒子的媳婦?而且今日還是郡主與侯府大婚的日子,下官覺得他們大概就是滋事攪亂來着,不必理會……”
李宥點了點頭,道:“本宮覺得柳大人分析得在理,但——”
眸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家人,李宥冷冷道:“今日是莞卿大喜的日子,這些賤民公然敢在此擊鼓鳴冤,污衊郡主清白,若是不細查清楚,就這般將他們趕走,只怕反而會讓人生出誤會,給郡主抹黑。”
柳大人頭上沁出冷汗來:“太子的意思是?”
李宥淡然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趁着大家都在,柳大人帶着他們當場與侯爺郡主對質清楚就行。切不可讓百姓以爲,咱們偏袒權貴,不顧百姓死活!”
聽了李宥的話,柳大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嚇得臉都白了,道:“可如今……正是郡主與侯爺大婚的之時,若是下官帶人去,耽擱了侯爺的婚禮,只怕……只怕”只怕脖子會被侯爺直接擰下來當凳坐啊。
李宥笑道:“可柳大人有沒有想過,郡主之前確實在民間呆過一段日子,若真的如狀書所言,是這王家媳婦。那麼你們在侯爺成親之前,將婚禮攔下,讓侯爺大錯沒有鑄成,卻是大功一件,不然——等侯爺真的娶了郡主過門,而她先前又真的是別人家的媳婦,這門冤案,請問大人要怎麼判?!”
柳大人頭皮都麻了,卻在瞬間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那怕他心裡再怕侯爺,卻更怕太子,所以,硬着頭髮帶上王家人往侯府去了。
彼時,迎親隊伍已到達侯府門口,梅子衿領着水卿卿進門,在大家的祝賀聲中,正要行拜堂之禮,門外卻是傳來一陣騷擾,有人沖水卿卿高喊道:“媳婦兒,你不能成親,你的夫君尋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