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消失一天不見、又不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的水卿卿,李宥感覺怒火中燒,不止怒斥了白浩清,更是看着一臉淡然的水卿卿,冷冷嗤笑道:“本宮知道你曾經向母后提出過退婚,本宮也知道你心中另屬他人,所以,眼見婚期將至,你就鬧出這許多花樣來,逼着本宮退婚麼?!”
此言一出,白浩清當即白了臉色,清冷無波的神情瞬間慌亂起來了。
不等水卿卿開口,白相急白着臉,惶然道:“殿下明鑑,小女是當着陛下的面,親口答應這門婚事的,怎麼會想退婚了。之前同皇后說的……是她心中彷徨,怕配不上殿下而已……”
而等候在一旁的紅袖,聽了李宥的話卻是暗自得意的笑了。
水卿卿雖然對李宥沒有男女之情,卻並不惱恨他,相反,看着他之前對母親的愛護,她心裡是感激他的。
而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她的心裡更是虧欠他……
看着他受傷的形容,水卿卿不敢想象,若是日後讓他知道,自己曾經的過往,還有一個昀兒存在,對他是何種的打擊和欺騙……
所以,在一切尚可挽救之前,她不想將這個錯誤繼續延續下去。
她擡眸靜靜的看着一臉傷情的李宥,淡然道:“既然娘娘招我進宮,有些事情,我自會親自向娘娘陳述清楚的——對不起,讓殿下煩心了!”
說罷,她回頭對宮裡來接自己的紅袖道:“煩請紅袖姑姑多等我片刻,我回府換新衣裳再隨姑姑進宮。”
聽到她的話,李宥微微一愣,而白浩清心裡卻是咯噔一下往下沉——
依他對水卿卿的瞭解,如今昀兒無事,她也再無牽掛,只怕會再提退婚一事。
可事到如今,馬上就是大婚之期了,白浩清如何好不容易攀來的富貴,豈能就這樣沒了?!
回府的路上,白浩清與水卿卿同乘一輛馬車,冷冷道:“這個時候,你不能去見皇后,更不能節外生枝,生出其他事來……”
“皇后親自召見,難道我能不見嗎?”
“見了皇后你想做什麼?退婚麼?!”
白浩清也知道,皇后召見,不是想推脫就推脫的,但他卻是害怕水卿卿會再提退婚一事,不由冷聲道:“天子賜婚,又是你親口領旨謝的恩,容不得你出爾反爾,更不是你想退婚就退婚的。所以,這樣的念頭,你趁早打消!”
水卿卿波奔了一整日,早已疲憊不堪,無力道:“白相不覺得這樣對三殿下太不公平嗎?以他的身份,明明可以娶一個更好的妻子……”
“那你可想過,對你母親,是否公平?!”
白浩清深沉的眸子昏暗的馬車裡閃着驚人的光芒,語氣冷冽道:“這場婚姻是你母親拿一生的悲慘命運換來的。若是就這樣被你拋棄,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嗎?”
水卿卿全身一顫。
白浩清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緩緩道:“若是你要爲你母親報仇,沒有權力你是扳不倒陳皇后的。而陳皇后正是因爲反悔,當年對你母親許下的承諾,纔會陷害你母親,若是你退婚,正是如她所願了。你的母親豈不是白死了嗎?”
白浩清早已看透了水卿卿的心思,緩緩又道:“爲父知道你放不下梅子衿,可是,如今他也被聖上賜婚,娶的還是皇家公主,若是你這邊一出亂子,勢必會讓梅侯爺心亂成麻。到時,他爲了你,與樂宜公主的婚事出現差錯,最後受罪的必定是他——你忍心嗎?”
白浩清的話,每一句皆是命中水卿卿的軟肋之處,讓她堪堪生出的念頭與勇氣,再次破滅……
回到白府,紅袖被姚氏殷勤的引到花廳裡喝茶歇息,水卿卿回到正院被丫鬟下人伺候着沐浴更衣。
等到水卿卿換好衣裙來到銅鏡前梳妝時,看着妝臺上的東西,全身猛然一顫。
下一刻,她藉口頭暈要休憩片刻,將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攆出正院,急步來到了後院的下人房。
站在最裡面間房門前,水卿卿心口急促的跳着,遲疑片刻後,終是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內沒有點燈,清冷的月色斑駁的在地上留下虛幻的夢影,襯得冷寂的屋子裡一片寂靜。
窗前簡樸的坑牀上,無名靜靜的仰面躺着,一身血污,彷彿沒有一絲的生氣,連聽到開門聲,都沒有動彈。
水卿卿踏進房內,鼻翕間被血腥味充斥着。
她心頭一緊,連忙點亮燈燭來到炕前,察看無名身上的傷勢。
微弱的燈火照到無名蒼白失血的冷峻面容,讓水卿卿全身劇烈一顫!
雖然之前她已經知道,他是梅子衿的孿生弟弟,知道兩人的面容一模一樣,可是,真正看到他的面容時,她還是震驚到了。
這一眉一眼,真的與梅子衿一模一樣!
只是,因失血過多,再加上常年不見太陽,他的臉色相比梅子衿,更顯蒼白。
水卿卿原以爲他會回去朱雀巷子裡的鐵匠鋪,卻沒想到,他竟是回到了白府,回到她的院子裡,到還將從她身上拿走的胭脂盒還回到了她的妝臺上。
心裡五味雜陳,水卿卿小心的探了他的鼻息,終是放心下來。
他還活着!
可是,他鼻翕間噴出的氣息,卻是帶着滾燙的熱度,水卿卿一驚,拿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才發現他正高燒着。
無名身受重傷,又淋了雨,傷口發炎引發了高燒。
水卿卿心口一緊,連忙打來熱水,幫他把臉上身上的血漬擦拭乾淨,再用熱巾敷在額頭上,喂他喝水。
無名燒得迷糊間,感覺到了脣間有清涼的液體流進來,忍不住吃力的張大嘴去接着,難受的身子更是忍不住往那絲清涼靠去。
隨着他側過身子,水卿卿看到了他後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手一抖,手中的杯子都差點握不住了。
他竟是……竟是傷得這樣重?!
之前聽劉茵說時,她心裡已是震動,如今親眼看着他爲了救自己與昀兒,受了這麼種的傷,水卿卿在感激的同時,更是心疼。
沒有絲毫遲疑,水卿卿折身去自己屋子裡找來乾淨的紗布,再找來外傷藥,回到無名的屋子裡,顧不得他全身的血污,幫他清理好傷口,再敷上傷藥,拿紗布幫他包紮。
無名身形高大,而且傷口在後腰上,水卿卿要幫他綁好紗布,根本挪不動他,只得爬上炕頭,用盡全力將他扶起坐好,如此,才能將紗布繞過前腰包紮穩……
喝了水的無名,漸漸有了一絲神識,再加上水卿卿幫他處理傷口時,傷口在外傷藥的刺激下,劇烈的疼痛起來,讓他的身子忍不住輕輕的戰慄的,坐都坐不穩,身子無力的靠了水卿卿的身上,滾燙的額頭伏在她肩膀上,嘴裡夢囈般的喃喃自語着,臉上的形容一片悲痛!
起初,專心爲他纏着紗布的水卿卿,並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直到感覺肩頭上被滾燙的眼淚打溼,她才聽到了他嘴裡的話。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災星,我不是的……不要殺我……”
“對不起……對不起,卿卿……”
心口一痛,水卿卿一邊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側躺下來,一邊硬着喉嚨哽咽道:“我不怪你的,你更沒有對不起我……我欠着你的命呢……”
彷彿聽到了她的話,無名緊蹙的眉頭鬆了下來,嘴裡喃喃道:“……不要離開我……我已一無所有了……連仇恨都沒有了……”
水卿卿微微一怔,幫他額頭換過毛巾,再喂他喝了半碗水,替他蓋好被子,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是燙得很。
無名這個樣子,水卿卿如何放心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可是外面紅袖還等着自己進宮呢,她可要怎麼辦?
下一刻,水卿卿起身準備離開,手卻被無名猛然拉住。
深邃的眸子吃力睜開,無名眸光迷朦的看着水卿卿,喃喃重複着一句話:“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一個人……”
無名伸手去拉水卿卿,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掌終是鬆開,手中死死握着東西也隨之掉在了地上。
水卿卿彎腰拾起來一看,卻是一截小小的斷指,神情一怔!
之前劉茵告訴過她,無名在五歲生辰那日,爲了讓父母接納他,親自砍下了自己的第六指……
難道……這就是造成無名悲慘一生、並讓他悲痛了二十四年的那根斷指麼!?
心口涌起更多的心疼,水卿卿擡眸怔怔的看着那怕昏迷中,也滿面悲痛無助的無名,心口也跟着酸澀起來。
水卿卿明白無名心中的那種孤寂可憐,因爲,當年養父離世時,她一個人躲在破舊的窯洞裡,也像如今的無名一樣,心裡除了悲痛無助,更是感覺到深深的孤寂害怕,彷彿被全世界拋棄,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單的存活着……
她收好斷指,軟下聲音在他耳朵安慰道:“不要害怕,我去幫你拿藥,一會就回來……”
聽到她的話,無名慢慢的鬆開了她的手,復又無力的閉上眼睛,燒得沉沉昏睡過去……
水卿卿回到自己的屋子,毫不遲疑的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將身子泡進了早已冷卻的浴桶裡,直到感覺到全身冰寒凍骨,止不住的打哆嗦,才從浴桶裡爬出來,重新穿好衣物。
剛剛做好一切,恰在此時,房門被敲響,水卿卿蒼白着臉去開門,卻是紅袖尋上門來了。
紅袖眸光往她身上涼涼一切,道:“郡主可準備妥當了,都已是戌時頭了,娘娘還在等着郡主呢。”
水卿卿手雙手撐着額頭難受擰眉道:“實在抱歉,今日淋了生雨,估計着了風寒,頭暈腦漲得很。”
說罷,對一旁跟着進來的白府丫鬟吩咐道:“去告訴父親,讓他幫我叫府醫來。”
那丫鬟得了她的令,連忙跑出去稟告白浩清去了。
聽說她生病了,紅袖臉色一沉,眸光定定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先前郡主回府時尚且好好的,怎麼突然說病就病。其實也沒關係,宮裡多的是太醫,比府上的府醫醫術高明的很……”
水卿卿愧疚道:“春日裡風寒本就多發,我也沒想病症會突然就上身了……我也想進宮陪娘娘,只是怕,若是過了病氣給娘娘就不好……不如讓府醫先看看,若是不嚴重,我隨姑姑進宮便是……”
聽到她這樣說,紅袖再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眸光涼涼的看着她,想看出她在耍什麼花樣。
白浩清本就不放心在這個時候讓水卿卿進宮見陳皇后,所以,聽了丫鬟的話,心裡立刻反映過來,叫上府醫趕去正院,一路上已是對府醫吩咐好一切。
所以,府醫幫水卿卿把過脈後,一臉凝重的告訴白浩清與紅袖,水卿卿風寒入體,不宜再出門見客,怕傳給他人。
聽了府醫的話,紅袖臉黑下半分,白浩清親自將一張銀票放進紅袖的手裡,愧疚道:“承蒙娘娘看重,只可惜小女今日受了驚嚇,又着了風寒,此時入宮,只會給娘娘添麻煩,不如等她病好了,微臣親自送她進宮給娘娘賠禮。”
其實,陳皇后本意並不是真的想見水卿卿,她是在得知水卿卿失蹤後,故意上白府要人,以此找到水卿卿的錯處,借題發揮罷了。
所以,紅袖看着手中的大面額的銀票,也不再堅持。
但該問清楚的,她卻不會放過。
紅袖將銀票揣好,笑道:“那怕在宮裡,娘娘對郡主可一直關心着,今日之事,娘娘肯定會向奴婢問起的——郡主,若是娘娘問起你今日去了哪裡,爲何會受驚着寒,奴婢可要如何向娘娘稟告啊?”
聞言,水卿卿不免紅了眼睛,神情黯然傷心道:“母親離世前,我曾答應給母親釀酒。可惜,母親沒有喝到我的酒就走了……我就想着趁着出嫁前爲亡母釀好新酒,剛巧今日出府,就轉去了長街的酒鋪打酒,因爲上次準備的酒被……被我妹妹白凌薇弄灑了……”
她上次按着白凌薇灌酒的事,整個白府都知道,所以,她不怕紅袖問。
“我去酒鋪買酒,突然下起大雨,就留在酒鋪裡避雨,想起母親,心裡難過,不免多喝了幾口,就醉酒在酒鋪裡睡着了……可能就是在那時,着了風寒,剛剛回來沐浴後,寒氣發了出來,才發現頭暈腦漲的,身子很不舒服……”
聽了她的解釋,紅袖半信半疑,一旁的白浩清卻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連着姚氏高懸的心都悄悄放下。
因爲今日是她邀請水卿卿出門的,後來半路她暈車,她卻沒有親自護送她回來,以至失蹤不見。
白浩清之前已罵過她好幾回了,她生怕自己才當剛剛當家,又因此事丟了掌家之權。
水卿卿說完,鄭重道:“等明日身體好些了,我就進宮親自向娘娘請罪。”
如此,紅袖也不好再說什麼,帶着人離開白府回宮覆命去了。
紅袖走後,白浩清眸光定定的看着水卿卿,道:“你怎麼又想通了,不去見皇后娘娘了?!”
從水卿卿不直接招府醫看病,而是讓丫鬟先通知自己開始,白浩清就明白,她生病是假,想以此推掉進宮見陳皇后纔是真。
水卿卿冷冷道:“陳皇后突然這麼晚要接我進宮,只怕是我今日失蹤一事,有人向她告密。所以,既然知道她並不是真的想見我,我又何必辛苦去敷衍她。”
“那你明日……”
“我如今‘病了’,明日進宮,她自是不好再爲難我,我應付起來,也輕鬆得很。”
聽到水卿卿的話,白浩清眸光一亮,他並不知道水卿卿所做一切,是擔心重病的無名,要想辦法留下來照顧。只是覺得,她能有這樣的心機,很是不錯,不由滿意笑道:“不愧是我白浩清的女兒,將人的心思摸得很透——如此一來,藉着生病,你明日只需進應付她一下就可以,不怕被她刁難陷害了。而三殿下那裡,也好應付多了。”
不過,白浩清心裡也是疑惑,今日一天,她到底去了哪裡?
如今屋裡再沒有其他人,白浩清沉聲道:“你今日到底去了哪裡?我可不相信你方纔的那翻說詞——你是不是去找昀兒了?”
想到昀兒,水卿卿自是想到白浩清給他下毒之事來,心裡涌上恨意,咬牙冷冷道:“白相既然知道,又何必來問?若不是因爲你,我又何需四處尋找昀兒,從而鬧出今日這麼多事情來!”
白浩清將信將疑的看着她,懷疑道:“你果真是找昀兒去了?!那侍衛無名呢?今日也是一天沒見到他,而我也問過三殿下,昨日,他並沒有回三皇子府。”
水卿卿生怕他發現無名現在就重傷在後院,連忙按下心頭的慌亂,故做鎮定道:“無名被我派出京城,去別苑山崖下尋憐姑姑去了——他見過憐姑姑的樣子,對那裡一帶的地形也很熟悉,所以最合適不過了。“
白相冷冷道:“既然是派他出城了,昨日爲什麼要騙我?”
水卿卿勾脣嘲諷笑道:“因爲在白府沒有秘密——我不想讓皇后知道我在找憐姑姑。”
想到今日她失蹤一事被陳皇后知道,白浩清不好再說什麼,也終是相信了她的話。
看着她疲憊蒼白的臉色,白浩清吩咐她好好休息後,起身離開。
水卿卿喚住他,道:“你讓府醫給我熬好退燒祛風寒的藥送來。”
白浩清一驚,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吃驚道:“你真的生病了?”
泡過冰冷澡的水卿卿,確實有些頭暈眼花,額頭也有微微的熱度。她擋開白浩清伸過來的手,嫌惡道:“做戲自然做全套,白相可不要忘記了,咱們白府有着陳皇后的眼線在,若是我什麼都不做,只怕會引起陳皇后的懷疑。所以,藥一頓都不能少——讓府醫趕緊熬好送過來。”
白浩清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而且,只要她願意出嫁,不再想着退婚,別說是熬藥,那怕要他割血做藥引,他都會同意的。
所以,很快府醫就熬好藥親自送了過來。
水卿卿又讓廚房裡給自己做了一碗麪,然後照常將正院裡伺候的下人都攆出去,鎖好院門後,將藥和麪一起端進了無名的屋子裡。
因爲有水卿卿先前幫他上藥包紮好傷口,還喝了水敷了額頭,等她端着藥與面進去時,無名已醒了過來,靜靜的側躺在炕上。
他醒來後,若不是看着腰上包紮的紗布,還有放置在他手邊的茶水,以及屋子裡殘留的她身上的淡淡的薄荷清香,無名還以爲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雖然身體還是高燒得難受,無名孤寂的心田裡卻似注入了一股甘泉般,一點點浸潤他孤苦的心田,讓他堅硬如鐵的心都被得柔軟起來……
所以,等看到水卿卿再次進來,無名心裡一緊,不由想到之前自己在閣樓上對她說的那些殘忍絕情的話,更是想到她將自己當成洪水猛獸,抱着孩子害怕絕望的逃避自己時的恐慌樣子,感覺自己沒臉再見她……
心口隱隱痛着,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水卿卿的無名,慌亂的閉上眼睛假裝睡着。
鼻翕間傳來了濃濃的藥味。下一刻,他感覺她柔軟的手掌落在他的額頭上。他聽到她輕輕嘆息一聲,然後有勺子遞到自己嘴邊……
她在給自己喂藥。
苦澀的藥汁緩緩流進他的嘴裡,他竟是感覺不到一絲的苦味……
下一息,他終是假裝不下去了,吃力的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她澹清明亮的眸子。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兩人都怔住了。
這是無名露出真容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所以,無名深邃的眸子裡閃過慌亂無措。
水卿卿卻是歡喜的笑了,欣慰道:“你醒來就好,等喝了藥,再吃壽麪吧——今日可是你的生日。”
聞言,無名微微一愣,這才發現,她的手邊,還放着一碗麪條。
見無名怔怔的呆愣着,遲遲沒有動筷子,水卿卿另拿了一副碗筷,從無名的碗裡夾出一些麪條放進自己碗裡,笑道:“我陪你一起吃壽麪。”
之前在鐵匠鋪的後院裡,劉茵爲無名準備了生辰的壽麪,可是,不等他吃一口,就發生了後面的變故。
而每一年的生辰,也是無名最痛苦悲慘的一日,因爲從他出生那日起,就註定了他悲慘的命運,更是會讓他想起當年的斷手之痛。
所以,他原本是想勸着水卿卿帶着昀兒離開,最後因爲心緒的悲痛怨恨,說出的話,全是殘忍無情的……
可如今,有她在他身邊,陪着他一起吃壽麪,無名心中缺失的空洞,卻不再那麼空蕩了……
最終,他接過水卿卿遞過來的筷子,低頭默默吃了起來……
窗外,不知何時已矗立着一個身影,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屋內的一切,心口一片酸澀,卻久久不捨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