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滿月禮自然辦得很隆重,來道賀的人也很多畢竟弘晝十分討喜,整日笑呵呵的從來不哭,齊珞看着各皇子福晉用手輕撫弘晝的眉眼,而他竟然舒服的眯着眼睛滿臉笑意,八福晉甚至輕捏弘晝的臉頰,齊珞覺得這是不是有打擊報復之嫌,畢竟弘晝長得同胤禛一模一樣,聽見旁人小聲的議論“原來雍親王笑起來是這個樣子的?”“是呀,真是長見識了,看着弘晝阿哥,我也想捏一捏他的小臉呢,這不就跟四阿哥是...”沒等說完,彷彿感到齊珞的注意,訕訕的不敢再說什麼,旁邊的人立即散去,但神情慌張的衆人難掩笑意。
十二福晉惜月也挺着沉重的身子主動抱起弘晝,她覺得弘晝就是能給他帶來好福氣的孩子,親親弘晝的小臉,還沒等開口就被弘晝散了一身的童子尿,惜月滿臉通紅有些發愣的不知該如何,齊珞快步上前接過弘晝,在他小屁股上輕拍了兩下,弘晝張着嘴揮着小手,咯咯的笑了兩聲,齊珞抱歉的看着惜月正紅色的旗袍上沾染的一團水跡,“惜月,實在是對不住,秦嬤嬤,服侍十二福晉重新更衣。”
旁邊用帕子捂嘴輕笑的三福晉此時開口“十二弟妹這事也不是哪個都能攤上的,你有了身子有被咱們的吉娃娃...看來這一胎一定是個小阿哥呢,真真是恭喜十二弟妹了。”惜月羞澀的輕笑,隨着秦嬤嬤下去換衣,偷偷遞給有些內疚的齊珞一個眼色,讓她安心。三福晉掃了一眼八福晉,無限惋惜的接着說道“八弟妹倒是可惜,要是多抱一會,興許也能轉動帶來子嗣呢。”
“我的事還輪不到三嫂掛心。”八福晉挺直腰桿,齊珞還是能感到她身上的悲涼,捏了捏懷裡的弘晝輕斥“就是你惹的事,等你會說話了,要記得向你十二嬸賠罪。”看向三福晉,齊珞淡然的說道“小孩子不懂事,哪當得起吉娃娃的稱呼?我這當額孃的不想讓他折了福分,更何況老話也不見得準,十二弟妹要是能平安產子,那也是她自身的福氣,哪關弘晝的事?”
三福晉楞了一下,齊珞對弘晝倒真是疼愛,一絲的名聲都不想讓他擔,難道她不曉得兒子有個吉祥的名聲,會有多大益處?看到齊珞親自抱着弘晝離開去給他換裝,忍不住喃喃自語“她倒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八福晉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場邊有些尷尬,溜邊的耿氏宋氏對視一眼,硬着頭皮上前圓場,這些皇子王爺的福晉雖然心裡嫌棄她們出身低微,但也曉得雍親王側福晉富察氏由於被她哥哥所累,雍親王雖沒有請旨廢除,但富察氏如今的狀況也不見得能出席這樣的場面,怎麼也要避避風頭纔是,何況耿氏還撫養着弘時,那也算是胤禛的長子,這些福晉們還是給她面子的,場面重新熟絡起來。
耿氏低眉順目極爲守規矩,而宋氏穩重內斂,波瀾不驚倒也讓福晉夫人們有些刮目想看,尤其是耿氏處處以四福晉爲尊,旁人休想從她嘴中聽見一絲四福晉的壞話,而且眼中透着對齊珞發自內心的尊敬,說話處事也恰到好處,既不諂媚巴結也不冷淡高傲,反倒自有一番沉靜的氣質。
“這四嫂還是會調理人,看看這耿格格可是比我府裡的那些格格懂事多了。”九福晉不無羨慕的同八福晉低聲輕言“富察側福晉這次也得休養幾月吧,不過四爺恐怕對她也有幾分心思,這都沒有請旨,我要是四嫂早就,哼,扶起聽話的耿格格也就是了,還有弘時阿哥,真不曉得四嫂是如何想的?真應了三嫂那句話,真是琢磨不透。”
“四嫂,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人,要不然能連生嫡子將雍親王府經營的滴水不漏?更何況皇阿瑪對她可是極爲看重,這又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富察氏孃家哥哥在近衛軍壞了名聲,而她弟弟卻是年少英才,這次裡子面子她都得了,那個浩玉也是蠢的,竟然去近衛軍,他要真有本事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膽小吃不得苦的,也不想想近衛軍的規程都是致遠公親自制定的,莊親王世子又是致遠公救得,所以說呀,四嫂這步棋走的漂亮,一絲錯都不擔,那才真真是高手。”
齊珞相攜惜月重新走了進來,九福晉看了一眼齊珞臉上平和中帶着些許天真的笑意,“八嫂,她看着纖塵不染的模樣,應該沒有那麼多心機吧。”八福晉用帕子擦擦嘴角,“哪個曉得她?聽我一句還是小心爲上,興許哪日被她算計呢,想想十四弟妹,還是謹慎些好。”
九福晉心有餘悸的點點頭,隨即露出一絲微笑“弘晝的吉娃娃的名聲和年氏兒子的夜哭郎可是京城一景,聽說總是在晚上不停的啼哭,吵得十四爺都無法安置,年氏本想指着兒子固寵,卻顧此失彼,不管兒子吧那也是她的指望,可管了兒子卻無法服侍十四爺,這不跟失寵一般?十四爺本來還有些耐心,可同弘晝這一比較也就不稀罕了,甚至就連一個名都沒有起?年氏呀也真真是可憐,怎麼總是同四嫂撞到一起?倒真有些奇怪。”
八福晉愣住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還真是這樣,彷彿那個年氏就是爲了襯托齊珞存在一般,而且她們之間彷彿牽扯着什麼,要不然怎麼會如此趕巧?輕輕搖搖頭,還真有些想不通。看了一眼被衆多福晉夫人恭維的齊珞,八福晉輕輕嘆一聲,壓下心中的羨慕和嫉妒,她明白此時只要露出一絲的破綻,明兒滿京城都會傳遍,現在她可真是惹不起雍親王福晉。
“八嫂,這些人都是趨炎附勢,眼皮子淺的,不用當回事,她們也並不是真的看重四嫂,恐怕最主要的還是因爲齊珏吧,下屆選秀齊珏必會指婚,走四嫂的門路興許...”八福晉眼神一閃,想到安親王府那幾個適齡未嫁的郡主格格,心中一動,真是應該好好合計合計,就算致遠公疼愛女兒,那還能壓得過嫡子不成?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頂門承爵的也是兒子,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要是這能成,那對八阿哥豈不是一個助力?她也會多上幾分體面尊榮,八福晉暗下決心,先去安親王府探望一下,再進宮請安,太后那還是說得上話的。
等到送走了賓客,齊珞疲倦的躺在牀上,一動都不想動,弘晝剛剛滿月,她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富察氏又稱病靜養,齊珞爲了雍親王府的體面,也只能勉強應對,再加上被衆人圍着稱讚諂媚,她不能少用一點心思,生怕被這些人算計了去,時時注意刻刻小心,這種日子真不是容易過。
齊珞用手蓋住眼睛,心中抱怨,嫁給胤禛做他福晉真是一件苦差事,這還只是雍親王府,要是將來胤禛登基,瞥了瞥嘴,那更是不輕鬆,雍正當政十三年竟然一次都沒有南巡過,想到這,齊珞睜開眼睛,咬着嘴脣,現在講不了,將來一定要拉他去南巡旅遊,江南的風韻她可是期盼好久了,從穿來就連京城都沒有離開過,那些清穿女常常去的木蘭圍場,連影都沒見到,真是太虧了,一定要讓他補償不可。
“福晉該用湯藥了。”秦嬤嬤扶起齊珞,將湯碗遞上,撅了一下嘴“我都喝了整整一個月了,就不能換換樣?”
“這奴婢可做不得主,湯藥的方子是王爺親自找歸隱的老太醫開的,藥材都是皇上親賜...”齊珞沒等秦嬤嬤說完,有些臉紅的接過湯碗,嬌嗔“哪個讓你說這些了?”看了一眼面前濃濃黑黑的補藥,撲鼻而來的苦味兒,卻彷彿含着一絲的甘甜,一口氣將湯藥喝盡,拿過桌子上的糖罐,齊珞捻了一塊放在嘴中,低頭看着白瓷糖罐,上面描着一對臉色紅潤白髮蒼蒼,攜手相依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工匠做的極爲傳神,那對老夫妻彷彿看盡滄桑,沉靜安詳,可彼此眼中卻透着一絲的情意。
齊珞用手輕輕的撫摸着這對老人,眼裡閃現着笑意,他們將來也會這樣吧,不自覺的問問“你可願於我相攜終生?”感到猛然被人抱在懷中,齊珞暗歎,又是這麼趕巧,這難道就是命?抱着糖罐,齊珞在胤禛的懷裡閉上眼睛,紅着臉不敢看他一眼。
胤禛緊緊抱着她,彷彿承諾般輕吻她的額頭,伸手蓋在了齊珞抱着糖罐的手上,看着那上面的那對老人,用手指輕摸了一下糖罐上的圖案,彷彿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微合着雙目,許久之後,才輕輕的低沉的嗯了一聲。
齊珞沒有睜眼看他,嘴角上翹,向胤禛懷裡蹭了蹭,將糖罐抱在心口,撒嬌般的輕聲嘟囔“這糖真的是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