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光線輕輕掃過眼皮,宋銘便敏感的從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睛,恰好看見路理臣的下巴。流暢的線條,細膩的皮膚,怎麼看都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再一次,他着魔的伸手觸向那在晨光下明暗分明的下巴。這個模樣,正是他戲裡最完美的男主角的樣子。可惜他知道,路理臣永遠不會成爲他戲裡的男主角。
溫熱細膩的觸感就像是觸到了空氣,他的手便毫無阻礙的劃過他的側臉,耳際,然後環住了了他的頸項。
即使他如此的小心翼翼,他身邊的男人也還是被他弄醒了。
路理臣緩緩睜開依然睡意朦朧的雙眼,便看見那雙直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一剪秋水凝眸。剛睡醒的臉還泛着粉粉的色彩,比往日更爲誘人。他輕輕捏了捏宋銘的臉,細滑的觸感讓他笑意盈盈:“怎麼醒了?”
“臣。”宋銘鑽進路理臣的懷裡,輕輕顫着,好像在笑:“真希望你是我的男主角。”
“我不是嗎?”路理臣笑着反問,然後便感到懷裡的人輕輕蹭了蹭腦袋。他知道他的意思,只是這怎麼可能呢?
“是。”宋銘低低應了一聲,便沒了動靜。路理臣以爲他又睡着了,便也閉上了眼睛。昨晚或許累壞了。
再次醒來時,宋銘已經不在。路理臣無奈的揉揉眉心,感情這傢伙是來找他偷情的!這麼快就溜了?
他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澡,換衣服時,卻在口袋裡發現了一卷小紙條。他疑惑打開,展平時,上面是娟狂的行楷,完全不像他表現的柔媚的樣子。上面深刻的寫着兩行字:
臣,無論你是否已經知道,我都必須告訴你。傅心儀三載的,是路少。所以,至少目前,你不能告訴他,我們的事。那個人瘋癲起來,很恐怖!
路理臣垂下手,輕輕地,一點點的揉碎了手中的紙條,一臉的鬱結。他將碎紙屑扔進了垃圾桶,整理了一下衣領,就離開了別墅。
“宋先生,您回來了。”釋看見宋銘從走廊拐角處出來,立刻站直了身板。他已經知道宋銘去了哪裡,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心裡嫉妒的發狂,可是哪怕一點的情緒,他都不能表現出來。他,只需要靜靜的守護他就好。
“嗯,成溪昨晚有回來嗎?”宋銘微微擡眼,勉強的笑了笑。顯得有些憔悴。
其實無論他回不回來,總是會知道的,紙永遠包不住火。他爲什麼要冒着這樣的風險去找路理臣,自己都不明白。是真的愛上他?還是嫉妒他?或者是純粹的報復!
嫉妒?爲什麼傅愛他到瘋狂,卻對自己愛理不理?可是他並不愛傅,又何來嫉妒?報復?因爲傅將曾經白紙一樣的自己拉下水,所以搶走他愛到極致的人,來報復?他何苦?愛嗎?愛是什麼呢?他理不清楚,便放棄了這無謂的掙扎。
“少爺晚上回來過一次,我照您說的告訴他,他就又離開了。”釋解釋,頓了頓又問,“宋先生?您看起來很虛弱,哪裡不舒服嗎?”看到他憔悴的樣子,釋剛剛的嫉妒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便是深深的擔憂。他怎麼了?
宋銘點點頭,走進門,回頭看了釋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說:“我很困,如果不是成溪回來,就不要叫我。”
“是。”釋目送宋銘走進去,就將門關上,直直的立在門外。爲他杜絕一切可能的干擾。
昨天少爺好像喝了不少的酒,幸好他出去了,否則免不了又是幾天下不了牀。他想到傅成溪偶爾暴吝的樣子,不由深深蹙起了眉。
關於顧廷方使的小手段,雖然已經被路天方無聲無息的解決了。但是這件事引發的後果卻牽扯很大,至少,在沒有顧老的情況下。曾經同盟的路顧兩家已是面和心不合,雖不至於見面眼紅,兩看生厭。但是由此引發的危機還是在某些方面隱隱浮出了水面。
路家在城南的十家酒店,已經關閉了七家。當然顧家也沒多好受,原本小規模的鎖鏈式連鎖店,陸續從中間斷節。生意一落千丈,雖然表面上沒有路家來的慘烈,但是實際算起來,顧家卻要虧得更多。相對的,此消彼長,原本在W市剛剛嶄露頭角的名家,漸漸將觸手伸向了城南。因爲名家的參與,顧家的鎖鏈式連鎖也即將無法維持,他們將要面臨的或許是放棄整片城南地區。
爲此,顧從之不僅沒有責怪顧廷方,反而將所有的怨氣都加諸在了路天方父子的頭上。這樣的維護顯然使顧老氣憤萬分,他一氣之下,帶着身邊的老人去了京城。
而失去顧老的扶持,孤家寡人的顧從之是否還鬥得過在W市早已根深蒂固的路天方呢?沒有人知道。
舒漠北坐在辦公室,靜靜聽着秘書向他彙報的W市各方面的情況與走向。眉眼間漸露笑意。從他被分配到這個繁榮鼎盛的城市前,他就已經備了充足的準備。他要在短短兩年的時間裡做出什麼,然後光耀的入鼎金麟,出手就要快,要狠。
說完工作上的事,舒漠北揉了揉眉心,表情柔和了很多,他看向跟隨自己多年的季秘書,“知道舒桐最近在做什麼嗎?”
“這個,”季臨推了推他稍嫌刻板的眼鏡,猶豫了一下。“恕季臨直言,市長或許不應該將舒桐少爺帶來W市,即使是爲了歷練,京城的風雨也足夠少爺成長。
“不,他還沒有成長到可以應付京中的權謀暗術。所以我是不放心把他獨自留在京裡,最近風聲緊,你不是不知道。”舒漠北忽然有些憂慮,如果在W市失足,那麼一切將亂。
“你這麼說,是舒桐做了什麼嗎?”舒漠北嘆了口氣。或許他還是溺愛了那孩子。
“據我所知,舒桐少爺在W市的紅色圈子裡已經如魚得水。只是,W市地理偏南,水土養人,無論男女,姿色都上佳。少爺畢竟年輕氣盛,”季臨一邊察言觀色,一邊娓娓道來。
“你直說。”
“恕我直言,少爺最近似乎很迷戀男色。”季臨頭微微低下,眼角餘光瞥向舒漠北。見他忽然陰沉的臉色,暗自嘆氣,怎麼什麼不說,偏偏說這個。少爺知道了,必定也不會饒了自己。
舒漠北沉吟良久,才微微嘆了口氣,“這件事,你先給他提個醒,如果不聽,我親自找他。”
由於太瞭解這位上司的性格,他知道,他不立馬暴跳出去找舒桐算賬。絕不是因爲他對舒桐疏分,而是因爲,他太在意自己與兒子的關係。他不想親自出面,使他們父子的和睦出現裂紋。
所以無奈,這惡人,還是得他季臨做。他苦笑了一下,又聽舒漠北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辦公室。他要考慮怎麼向舒桐說這件事,才能避免出現最壞的結果。
深秋的季節已是寒風颯颯,季臨裹着銀灰色的風衣漫步在回他暫時棲居的路上。心裡還在想着怎麼向舒桐說這件事,讓他禁慾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找一個更出色的女人給他。說不定,他就會厭倦現在的這個人妖一樣的傢伙。想到那個眼線畫得比女人還挑的男人,季臨頓是一層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怎麼會喜歡那種貨色?
“喂,大叔!”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季臨的思緒,他愣了一下,便看見一個穿着樸素的姑娘,正提着一大包行李,停在他前側,看着他。
“有事嗎?”季臨其實很不喜歡被人叫大叔,他纔不過三十出頭。只是穿衣刻板了些,有點顯成熟而已。
“呃,我,我是想問一下大叔,紹樺路怎麼走?我剛從外地來,還不認識路。”那個女人素面朝天,臉上也是一層風塵僕僕的疲憊,灰白的薄棉襖套在身上,在秋風裡顯得很是蕭瑟。
但是,識人無數的季臨自然看的出來,這姑娘簡直肯定就是一塊美人胚子的料,一個想法忽然在他腦海裡誕生。“簡直就是爲他,哦,不!簡直就是爲了感化他家少爺而來的璞玉啊。稍加改造,就是個大美女啊,這楚楚的模樣,呵呵……”
於是季臨便和她攀談起來,聊着,那姑娘竟然是老鄉,於是便給那姑娘指了路,還留了號碼,告訴她有什麼麻煩,儘管來找他。老鄉在外面,總得互相扶持些。
那姑娘很直率,也很單純,幾乎沒什麼疑問,就答應了。照着季臨指的路找地方去了。
季臨則一路跟着她,發現了她所要到的目的地。果然是上天的安排,看得出,住這種下層平民區的,又是外地剛來,必定是缺錢花的。天助我也。
季臨陰陰的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腳步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而這件事的主人公還依舊沉浸在紅綃暖張裡,舒桐自從在水墨蘭廷嘗過路家院裡男人的滋味,就不可遏制的沉淪其間。路家的蘭廷總有各種風姿的風流少年,任君採擷。
無休無止的誘惑使他樂不思蜀,然而再美味的佳餚,也會有膩的時候。但新鮮的甘露還未被髮掘,他還不知曉將會有更多的什麼會被他一一嚐遍。
翻滾紅塵,他又將在何時何地停歇他在紅塵裡紛亂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