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青城 39 易看

那座有着兩個女孩子最初友誼的城,那座見證了她的死亡、我的眼淚的城。

寒假時,我原本是想留下來照顧海南島,不時地用電話騷擾我,說,唉呀,天涯,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你啊。你不在,我也不方便去你家,你再不回來,我就殺到長沙去看你了!

海南島在我身邊,吃着胡冬朵和夏桐給他剝的桔子,享受齊人之福,他一聽話筒裡傳來的是江可蒙的聲音,連忙說,我快回青島去吧,別將這個瘋子給老子找到長沙來,老子死都不想見她!

其實,海南島這話說錯了,江可蒙來長沙,也不是來看我的,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肯聯繫我這個毒鼠強,也是因爲人家惦記你海南島啊。

夏桐在一邊笑,說,海南島,看不出來,你魅力還很大嘛。她說這話時,雙目盛滿了春水,望向海南島。

海南島就笑,說,是啊,當年要不是顧朗,小葉子和小土豆,那可都是我的瘋狂崇拜者啊。

海南島現在還不知道,我被江寒追求,實際是被他捉弄這件破事,要是他知道了,估計會在江寒離開前,將他給打殘廢了。

辛一百是前車之鑑。

這時,胡冬朵突然探過頭來,問海南島,說,問你個事情。

海南島說,你說。

胡冬朵看了我一眼,磨磨蹭蹭地說,要是有這麼一個女人,曾經在暗夜裡,在你面前裸泳;後來,你因爲想那夜她裸泳的樣子而走神,出了車禍;再後來,你車禍好了,被朋友灌酒,和一個女人發生了關係,然後莫名其妙有了一個兒子……多年後,你又遇到了那個導致你車禍導致你有了兒子的那個暗夜裸泳女,你會怎麼樣?愛上她嗎?

海南島斜了斜胡冬朵,說,愛個屁!

胡冬朵一臉泄氣的看着海南島,說,那你會怎樣?

海南島說,關鍵不是我會怎樣,關鍵是那個真正經歷了這個事情的男人,會怎樣?而且,男人和男人不同,不同的男人,不同對待,是吧,艾天涯,你發什麼呆啊!

我皺眉,說,我沒有發呆啊。

胡冬朵看着海南島說,那你也要說說,不同的男人會怎樣?

海南島皺了皺眉頭,說,這男人要是一商人吧,他會覺得這是個陰謀;他要是個民工吧,肯定會強姦她!他要是個花花公子……

我脫口而出了一句——會怎樣?

海南島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說,要是一花花公子的話,肯定是追上她,然後,拋棄!

胡冬朵和夏桐面面相覷。

醫生說海南島不能受刺激,於是我決定先回青島,給他擋一下江可蒙,這也算是獻身啊。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雖然我回了青島,並熱情地和江可蒙會晤,婉轉表達了雖然你“神女有情”,但是海南島壓根就“襄王無夢”,所以你不必去長沙,省卻一番“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的尷尬。

可是,江可蒙壓根就覺得我是王母娘娘,假傳聖旨,旨在破壞她跟海南島這對“天造地設”的苦命鴛鴦,還是去了長沙。

其實,她去長沙也沒什麼,關鍵是,她居然讓馬小卓對她青眼有加。覺得此女子,簡直就是上天派來幫助他成就圖書霸主的人才。馬小卓對江可蒙可謂一見如故,尤其是看到江可蒙身上金光閃閃的海龜殼,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聘進了公司,做起了發行總監,每天只要看到江可蒙,馬小卓就覺得在不久的將來,自己的文化公司可以上市了。

江可蒙到底有什麼魔力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當面將馬小卓捧上了天,背地裡跟我們二五八萬三人組一起嘀咕馬小卓,而且一語中的地總結了馬小卓這個超人類老闆和一般老闆的區別——

一般老闆會讓你很開心很感恩地拿着2000大洋爲他奔命,而馬小卓會讓你很憤怒很慪氣地拿着10000大洋卻時時刻刻想自焚,並想拽着他一起焚。

她這句看似和我們同仇敵愾的話,成功收買了胡冬朵,於是,好不容易進入馬小卓公司的胡冬朵這個蠢女人,在不久之後,跟着江可蒙做了一件令馬小卓一輩子都不肯釋懷的破事!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此時此刻,醫生交代,因爲海南島剛剛恢復,不能讓他受刺激。

所以,我這些日子,壓根沒有跟他提“顧泊天”這件事兒,而那個尋找兒子的女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兩個月過去了,也並未跟我聯繫。

其實,就算我不說這件事情,海南島最近也挺受刺激的,小瓷的肚子,胡巴的店子……

胡巴最近幾乎打算將書店關門了,他的鄰居李子昊也打算將婚介所給關門了。

兩個人時不時地搬出板凳在門口曬着太陽聊天,李子昊羨慕胡巴做文化人生意,而胡巴覺得自己開婚介所絕對大有發展……於是兩個人一拍即合,居然交換了店面,胡巴打算去做男紅娘……

於是,海南島差點崩潰了,他指着胡巴的鼻子,一個香蕉皮扔在他腦袋上,說,你個死孩子!你就給老子這麼折騰吧!你他媽的不學好啊你不學好!

其實,海南島發完飆,又很後悔,他看着旁邊的吳紅梅,覺得不該這麼過分,畢竟人家的老孃還沒說什麼。

他跟胡巴說,你去把店給我換回來!

胡巴看了看他,沒說話,就走了。

我看着胡巴的背影,突然有些傷感,其實他也不過是希望活得更好,已經有了七年的蒼涼和空白,他活起來,自然比我們多了艱難。而海南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無比希望胡巴好,也是因爲覺得自己愧疚了胡巴七年,所以希望胡巴未來的“事業”或者說“活計”是體面的。

突然之間,我似乎看到他們之間有一條不可見的裂痕,在慢慢擴大……

胡巴曾經在海南島昏迷的日子裡跟我說過,他說,他最初出來時,根本不想見到海南島,他以爲自己會難以原諒,所以,他出獄後,就直接回了麻紡廠,可是,爲了吳紅梅,不得不見海南島。他說,土豆,你知道不?我一直以爲我會怨恨你們倆,可是,在車站看到你們時,我居然什麼都不去想了,我只覺得我沒有坐過牢,只是睡了一場覺,醒來後,看到了你們,我們還是多年前的朋友,從來沒有過別離和傷害……

其實,我知道,話雖然如此,可是那些積怨越是隱忍,越會在將來厲害地爆發。

如果當初,在車站,初見時,胡巴將海南島給狠狠地打一頓,也許,現在纔是真真正正的一笑泯恩仇。

我回青島時,給杜雅禮打了一個電話,我說,我恐怕沒辦法在長沙和你見面了,因爲我得回家,等有機會,我們再見吧。

在電話裡,杜雅禮聲音有些失落,當然,這份失落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

她的朋友。

她說,我這段日子,也一直想跟你說。我那個朋友離開長沙了……所以,我也沒法順路過去了呢。

當時,我還在想,杜雅禮這個朋友,對杜雅禮一定很重要,否則,她不會事隔了這麼多天,聲音裡還透着這樣的落寞。

他的落寞感染了我。

一個像足了葉靈的聲音,無法不感染我,尤其是,我將要回到當初的那座城,那座有着兩個女孩子最初友誼的城,那座見證了她的死亡、我的眼淚的城。

顧朗送我去車站,寒風裡,他的皮膚上蒙着一層近似透明的粉紅,讓我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當初的校園,他從籃球場上回來的那一刻,因爲運動過,皮膚也是帶着淡淡的粉紅。吹彈可破,有時候形容的可以是男子。

寒風頓起,崔九在遠處哆嗦着掃把頭看着我們倆。

顧朗看了看我,將圍巾從身上拿下,輕輕給我圍在脖子上,他不說話,眼角微垂,亦不看我受寵若驚的眼神。

末了,他說,天涯,一路順風。

夏桐說,對於顧朗,我是一顆燙手的山芋。他渴望近我,迴應我的熱情,因爲我身上帶着他最熟悉也最親切的氣息,這時一種很玄妙的氣息,令人慾罷不能。但他又害怕和我走近,因爲這種氣息,會令他無時無刻不想起葉靈,一個人,如果正常,誰願意天天和悲傷的回憶在一起呢?

夏桐看着我,說,所以,天涯啊,要佔領顧朗的心,你還任重道遠。

果然,顧朗提起了葉靈,就在我轉身要登上火車時,他喊了我的名字,說,天涯,若有時間,替我去給葉靈掃掃墓……

如果顧朗不說,我還忘記了,葉靈是怎樣被安葬的我和海南島一直不知曉,更不知道她的墳墓安置在哪個陵園裡。我們也曾在附近的陵園裡一個一個墓碑找過……可是沒有找到……

後來,老艾告訴我,未成年人的墓碑石沒有銘文的,因爲只能算是夭折……於是我就抱着海南島哭得很厲害,我覺得葉靈是如此可憐。後來,我和海南島就選了一處沒有銘文的墓碑祭拜,我們當它就是葉靈的新墳……

我看了看顧朗,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說,我擔心如果我如實告訴他,他肯定會唏噓悲傷的,畢竟是自己心愛過的女孩,屍骨卻不知葬身何處。

我只好默默點頭,算是善意的謊言吧,我說,好的,我會的。

就這樣,顧朗看着我登上了那輛列車,也到達救救不肯墜落,就這樣,掛在他微眯的眼睛裡。

火車開動時,崔九慢慢地走向他……

一天一夜,到達濟南。

我在濟南換車時,手機上顯示出了一個奇怪的陌生號碼。當我好奇地接起電話時,傳來的卻是江寒的聲音。

電話裡,他的語氣陰冷,語調依舊懶散,說,離開了?回家了?別離了顧朗情郎是不是有種生離死別的悲傷啊?

我一聽,就覺得崩潰,我想,他好不容易消失了,我還以爲我們倆會老死不相往來了呢。如今他又這麼歡快的蹦了出來,原來康天橋還一直在給他傳遞小道消息啊,比如顧朗來給我送行。

我心想,你不就是來噁心老子的嗎,那老子也噁心你。於是我也懶洋洋地跟民國站街的勾欄女子似的媚笑着,我說,哪能啊?我和你這一別才傷感呢?悲傷的我啊,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啊。

江寒明顯一愣,但隨後,他聽出我這反諷的語調,當下明白了,我不過時自貶自己是小姐,暗諷他是嫖客。於是,他笑笑,可能心裡會覺得,艾天涯,你果然記恨,我以前不就說了一句“我是嫖客,也不會嫖你”,你至於時時刻刻銘記於心嗎?

江寒笑過之後,很得意地說道,艾天涯啊,挺康天橋說,胡冬朵一直讓他向我解釋劉芸芸說你的那件事情。說是要還你清白。看樣子,我雖是不辭而別,你還是念念不忘啊。

我一聽他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覺得想殺之而後快,於是,我就說,老子不用跟你解釋,老子沒那些時髦的事兒!

江寒冷哼了一句,說,我當然不需要你解釋了。我本來也不覺得你是那種時髦的女人。

我一聽,還是蠻受用的,突然覺得江寒還不錯。

他緊接着就是一句,你怎麼可能懷孕,又怎麼可能去墮胎呢,我老早就瞧出來了,你天生一副不孕不育的樣兒!

我一聽,直接想通過移動發射一枚核彈過去,炸死江寒這個禍害,我說,你大爺的,你才天生不孕不育呢!

旁邊的乘客一直盯着我看,一臉很寒的表情。

江寒就笑,手,我需要孕嗎?我需要育嗎?

我說,對!你不需要!你就需要播種!你這匹種馬!

江寒也不惱,輕蔑一笑,說,老子種過你嗎?

我一惱,脫口就說,江寒,你這個賤人!

江寒冷笑,說,艾天涯,你一點兒都不賤,只不過你不是人。

這個賤人,看來今天是來砸場子的,千里打長途,爲的就是跟老子吵架。一時間,我怒火中燒,新仇舊恨一起爆發,尤其是想到這個賤人居然拿我當一場遊戲。

我嘴巴已經夠刻毒了,可是面對江寒時,我依舊會反應不及。

就在這一刻,我的大腦裡突然來了靈感,我想起了康天橋曾經告訴我,江寒這個賤人最忌諱的那三個字,但是我還如獲至寶,只不過因爲江寒一直在我身邊,我不敢公然挑釁他。在我知道他不過是拿我當一場遊戲,想挑釁他時,這個賤人又遠赴了美國。

現在這個賤人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老子何須憐惜?

於是,我眼裡閃過惡毒的得意,腰板頓時也挺直了,回敬了可愛的江寒,我說,是的!我不是人!你是人!還是一位父親!而且是偉大的私生子的父親!你說你自己私生子就私生子吧!生個兒子還要讓他當私生子,當私生子你還將他扔在國內,自己跑到國外去享受外國大奶牛!我靠!江寒,你果然是人!

電話那端是死一樣的沉默,只有呼吸聲傳到我的耳膜。在電話狠狠地掛斷之前,他扔下一句話,你要爲你的話付出代價!

電話裡的忙音,彷彿他充滿仇恨的喘息聲,久久迴盪在我耳邊。

代價就代價吧,老子不怕,老子在華夏大地上,根紅苗正,難道還怕你一美利堅合衆國不知道哪個州上待着的人?要是你率領美國鬼子再搞一次反撲,老子依然將你們打回“三八線”。

老子會怕你不成?

……

唉,一個人的旅程真孤單。

海南島今年春節不回家了,我還要回去編造理由哄騙穆王爺,免得讓他們知曉了小瓷的事情和海南島的手上,一個傻兒子穆大官已經夠令他老人家崩潰的了。

至於胡巴,海南島雖然反對他開婚介所,可我感覺胡巴那麼油嘴滑舌、愛騙人,簡直太荷舍搞婚介了。只是,我壓根沒想到,春節回來之後,我就會慘遭胡巴這個婚姻中介所老闆的奴役,跑去做了無恥的婚托兒,而且還是和李夢露黃金搭檔。

夏桐和胡冬朵也留在了學校。夏桐高我們一級,爲了畢業後的工作,而胡冬朵說,她不想看到父親胡長生。

胡冬朵看了看我,說,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

就這樣,我翻山越嶺地奔赴了麻紡廠。同時跟着我一起回去的,還有小金毛……呃,江寒。我覺得一條狗住在沒有院子的樓裡面,是虐待,所以,雖然大家一致反對,我還是將小小的它帶回了家。

我媽當時看到我帶了一條狗回來,差點崩潰,她說,艾天涯,你腦子被狗啃了啊?咱們小區裡到處是狗,你再千里迢迢衝長沙花錢給帶一條狗回來?

我說,算了吧,不過就是條狗,你至於這麼激動嗎?又不是給你帶回一外孫來。

我媽氣結,說,呸呸呸!女孩子家的,這麼胡說八道!那好,狗屎你打掃!我蔫了蔫腦袋,說,好。

我媽說,這狗叫什麼?寶寶?還是豆豆?

我有氣無力地來了一句,叫江寒。

我媽撇了撇嘴,說,什麼了不起的狗啊,居然還有姓兒!

第一天,我繞着湖晃盪了兩圈,繞到葉靈原來的住處,在樓下傻傻地站了好長一段時間,心裡默唸着,葉靈,我替你找到他了。可是,我能替你和他在一起嗎?

第二天,我吃,我吃,我狠命地吃,吃老艾做的所有飯菜,看我牀底下曾經爲那個心儀男子折的滿滿當當的千紙鶴幸運星,然後傻傻地笑,說,喂,你們知道嗎嗎,我居然找到他了。

第三天,我去小區新開的歌舞廳看心離開的倆人妖上官婉兒和上官美兒。

第四天,我去拜見了穆王爺,順道拜見了海南島那整天折騰着要當皇帝的老爹穆大官。穆大官翻出了海南島讀中學時候的一些筆記本來寫“聖旨”,說要號令天下。我奪過來一些,替海南島挽救瀕臨危機的物品。那些筆記本里滑出一張泛舊的紙片,上書:“海南島和胡巴鄭重協議”——內容中錯別字連篇,勉強翻譯過來就是:海南島和胡巴鄭重發誓:一、在以後的日子裡,絕不因爲同時喜歡艾土豆而反目;二、永遠保護艾土豆;三、永遠不允許私自向艾土豆表白,只能她主動喜歡上我麼倆人中的一個……

我一邊看,一邊美得不行,原來老大和胡巴還曾暗戀過我呀。未及細看,穆大官已經追殺過來,我只好抱着海南島那些瀕臨危機的物品趕緊逃跑……

第五天,廠長夫人到我們家串門,和我媽聊天聊得淚如雨下,指着大喇叭,裡面正傳出婦女主任標準的麻紡廠普通話,哭訴着自己的丈夫跟婦女主任有一腿。當她看到我時,關住了眼淚閥門衝我笑,說,哎呀,天涯越來越好看了。就是有些胖了呢,要注意身子啊!

媽的,她居然跟老孃說“身子”?

我沒理睬她,就走了。

就在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江寒陰冷而得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他近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艾天涯!我在你們小區門口!一幫老大爺老大媽不讓外地車進來!你快來接我!否則,你死定了!

我一聽,嚇得電話都掉在了地上。

我媽說,你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我說沒什麼。撿起手機,然後瘋跑,想要去門口將大門給鎖住。

我心想,靠靠靠!媽的,有錢就是好,今兒美國,明兒中國!報應也不能來得這麼快吧?簡直就是欺負我們窮人嘛!

此時此刻,那些在小區門口拉小彩旗阻止外地車輛的大爺大媽們,就成了我的保護神。我鴕鳥似地自我安慰着,找不到我,找不到我,一定找不到我!

就在跑到院子那一刻,小瓷也打來了電話,我一邊跳腳,一邊接她電話。

我媽在我身後,說,天涯,你怎麼越來越沒有個女孩兒樣了。

我一看,她和廠長夫人要出門,本想拉住她們,可電話裡,小瓷哭得昏天黑地,說,天涯姐,怎麼辦,胡巴和哥哥打起來了。嗚嗚嗚,你快勸他們啊。

電話裡依稀是胡巴和海南島互毆的聲音,只聽吳紅梅在哭,海南島在叫,胡巴似乎在抹着鼻涕回罵海南島,你憑什麼管我?還不是你將我還成這樣!

我愣在原地,忘記了無關門,也忘記了拉住我媽,原來,該來的怨憤,總會來的。

只不過,是遲一天,或者早一天。

我愣了只不過一小會兒,這時,突然有人敲門,我才發現還有圍堵江寒的大事沒辦。

我剛要衝出去阻止我媽開門,誰知道我媽送廠長夫人離開,敲好兩個人走到了門口熱烈交談着。

我一百八十度跨欄外加天鵝湖,飛奔了過去,大吼了一聲,媽,別開門!

可我媽的“芊芊玉手”已經打開了門拴。

大門一開,一個大好青年朝氣四射、熱情洋溢的臉蛋出現在我媽和廠長夫人還有我的面前,他文質彬彬玉樹臨風地站着,似乎一身風塵也遮不住他豔若桃李的絕代風華,而且他的懷裡還抱着一個紛紛嫩嫩的小娃娃。

小娃娃一見我,就笑得像花兒一樣,伸手,想讓我抱,似乎我臉上隨時會跑出一隻小金毛。江寒一看,甚是欣慰,連忙說道,小童,快叫哦。

小童就歡快地揮舞着胳膊,像練習了幾百遍似的那麼熟練,童音甜甜地喊我,媽~媽~

我媽和廠長夫人當下成了雕像。

江寒看着我,得意地笑,面如冠玉,純然桃花,眼裡透出一絲惡作劇般的光芒,聲音裡透着蜜月沒過夠般的甜蜜,說,天涯,我和孩子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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