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卸磨,這名字有夠奇怪,黃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坐在山道之上,吃了一些壓縮餅乾,啃了一個蘋果,還喝了一大瓶水,黃雀總算是來了一點力氣了,瘸老七讓董魁武將摩托車推到旁邊的樹林中,隨即就準備上路。
“七叔,這車就丟這啊?不怕別人弄走了?”
щшш▪ tt kan▪ ¢O
瘸老七擺擺手,“放心吧,這個地方,沒人來!”
兩輛摩托車,黃海林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此時此刻他的心思已經全部飛到了那個剛剛瘸老七提到的地方,驢卸磨,這地方,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呢?
“魁武,你在前面開路,攙着點老七,我沒事!”瘸老七腿腳不方便,黃海林自然要照顧一下他,說實話,在這種鬼地方,沒有瘸老七可不行,黃雀掏出手機,已經是上午的九點了,不過,手機信號早已經消失不見,這一段路程原始森林肯定還說不上,不過也肯定是人跡罕至了。
“知道了,二爺!”董魁武根據瘸老七指定的路線,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瘸老七跟在身後,黃海林也算是嬌生慣養的身體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黃雀雖然也好不到那裡去,可還是死命的咬着牙,偶爾也攙扶一下黃海林,四個人在茫茫的怒山山腹之中緩緩的前行。
四個多小時之後,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四個人總算爬到了瘸老七所謂的高點,接着,又是一連串的下山之路,一開始黃雀認爲下山肯定比上山要容易,可後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樣一回事,四個人行走的都是別人踩踏出來的一些小路,還是在瘸老七的指示之下才能看清楚的,沿着這種路才能更加舒坦一些,一路上,黃雀都緊緊的拽着兩邊的樹枝,當然,直接滾下去磕破頭黃雀都甘願,只是這一滾,要是滾的沒人影了,黃雀可就真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腳,早已經出泡了,汗,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黃雀整個人都麻木了。再看前面的三人,瘸老七跟黃海林明顯都踉踉蹌蹌,只有董魁武還顯得精神不錯,這個時候,除了黃雀自己身上的一個小包之外,三個人的行李已經全部放在了董魁武的肩膀上。
“堅持,千萬不能停,一停下,你或許站起來的意念都沒有了!”瘸老七流着汗水,給衆人打着氣,自己也一瘸一拐的緩緩而下,突然腳下一滑,大叫一聲,前面的董魁武趕緊轉身,這纔將他拉住,瘸老七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記得上一次來村落中有一個叫小丟的臭小子,那小子厲害,上山下山一樣快,雖然個子沒董魁武高,可身手可絕對是一流,再次回到那個其實並不能叫着村落的地方,瘸老七還真是有些感慨。
下午四點半,當大家來到了平坦的山溝之時,再擡頭看瘸老七所謂的怒山山崽子,黃雀都有些後怕了,他娘,的,來都這麼難,這該怎麼回去啊,只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好在現在是夏季,日頭還很高,瘸老七帶着衆人往前走,穿過山溝,再經過一道峽谷,終於聽見了水聲,瘸老七說這就是藍滄江的一小段支流,是直接從山中穿過來的,再往前看,就是瘸老七提過的小山了,黃雀一看,這一下倒是有些欣慰,這座小山看上去還真是不算太高。
衆人在江灘邊洗了臉,將來時的礦泉水瓶子灌好水,再次的出發,補充了能量,洗了臉,還喝了水,反倒沒以前有勁了,這就是瘸老七說的,千萬不能停下,一停,這勁頭就全部沒有了。
又是兩個小時的咬牙切齒,終於,在接近七點多的時候,衆人總算看到了一些人煙,茅草屋,木房子,帶點炊煙渺渺。
“老七,到了吧?”黃海林臉上全是汗,頭髮也亂了,嘴脣發白,黃雀更是兩條腿都發抖。
瘸老七別看一條腿不靈不活的,可精神上竟然比這兩個傢伙還要好上一些,見黃海林發問,摸了摸口袋,掏出香菸,給衆人都發了一根,黃海林沒有煙癮,此時也點燃了起來,解解乏。
瘸老七抽了一口,“還有十里路左右,這是這一片野村落的交易地,平時誰家種了菜,或者打了野味吃不完的,就來到這個地方來進行交換。”
“那不跟原始社會差不多?”黃雀說道。
瘸老七一陣苦笑,“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想到,其實還有的人在過着最原始最蠻荒的生活。”
黃海林點點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一次來,即便是找不到心中的那個答案,能夠多瞭解一些事情,也是不虛此行,只是這一次的代價花的太大,這一番折騰,回去之後黃海林感覺自己要去醫院休養個半年了。
“走吧!”瘸老七抽完香菸,囑咐大夥熄滅菸頭,在前面帶路,七點多,太陽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即便是白天長的夏季,天空也同樣開始慢慢的變暗。
知道了目的地,路也變的好走了許多,速度反而慢了下來,就這樣,在這片怪鳥聲不斷出現的叢林走着那條看似路卻又不像路的路,一個小時之後,終於到達了瘸老七說過的目的地,那個叫着驢卸磨的‘原始’村落。
二十多棟房子,確切來說,不該叫着房子,只能叫着棚舍,有木頭做的,有茅草蓋的,最集中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燒的很旺。
見到黃雀一行人,有人已經衝進了房子,而有的人卻是死死的盯着,更有的已經拿起了鋤頭扁擔狀的物體,看樣子,他們體會到了來者不善四個字。
野人部落,這是黃雀的第一個念頭。
瘸老七一瘸一拐的上前,說了一句聽不懂的話,頓時所有人都將東西放了下來,甚至還發出了驚呼聲,看着瘸老七,笑了起來,瘸老七放下揹包,從裡面拿出了餅乾糖果,分發給了這裡的小孩,隨即對黃雀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進來。
“剛纔說的是傣族語?”黃海林問了一句。
瘸老七搖搖頭,又點點頭,“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如果真要來一個官方語言的話,應該叫它驢卸磨語,這裡專屬的一種語言,很雜,很多我也說不好,只能打手勢。”
黃海林點點頭,似懂非懂,要說這種帶有原始氣息的村落,其實最重要的不是錢,不是實力,而是溝通,如果無法溝通,那就永遠會是他們的敵人。
“七叔,七叔,你真的回來了?”一句很不和諧的普通話從後面傳了過來,雖然不算很標準,倒是讓黃雀有些吃驚,難道這裡也有進化比較完全的人?
“小丟!”瘸老七走了過去,看的出來,見到這個剛剛說普通話的人,他很高興。
被瘸老七稱呼爲小丟的其實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高大少年,站在董魁武身邊一點也不遜色,小短髮,黑臉膛,光着膀子,一笑就露出兩排白的晃眼的牙齒,黃雀突然想到了兩個字,純真,不錯,這小子發出的就是那種讓你看不到一絲雜質的微笑,很真誠,很率直,在他的眼睛裡你看不到一點塵世中的狡詐跟奸險。
“七叔,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了呢,爺爺很想你!”
瘸老七淚光一閃,笑了起來,“你爺爺身體還好嗎?”
“你看了就知道了。”說完,這小子光着腳丫就往前面一棟木房子走去,瘸老七一聲招呼,三人跟在他的身後。
這是一棟木製的類似於吊腳樓的房子,看上去十分的粗糙,可比起其他的茅草房,就顯得‘高檔’許多了。
衆人跟着那個叫小丟的少年走了進去。
“爺爺,七叔回來了!”
一個老頭坐在昏暗的油燈前抽着旱菸,聽小丟一說,擡起頭,看到瘸老七的時候,咳嗽了兩聲,“累了吧?”字正腔圓,十分的清晰。
“老爺子!”瘸老七在老頭的面前坐定,“路遠了點,不過,挺過來了。”
黃雀看着老人,滿頭白髮,面容憔悴,最少也得八十多歲以上,雖然看上去有些病態,可眼神卻有着種探測人心的光芒。
“這幾位是?”
“哦!”瘸老七趕緊回過頭,“這幾位是我的朋友,聽說後山潭水水質好,所以特地想來檢測一番的,他們都是這方面的專家。”
“水質專家?”老頭反問了一句。
“對,對!”瘸老七笑着說道,這是剛來這裡之前就商量好的口氣,要不然你直接說想到你們這裡看看龍,看看鳳,或者說還想打什麼別的鬼主意,那不轟走你纔怪呢。
老頭抽了口煙,自顧自的說道:“這個地方,除了你陳七江,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檢測泉水,好啊,好啊!”
說着話,突然像醒悟了一樣,說道:“坐,都坐啊,來者就是客,鄉野地方,沒什麼好招待的,小丟啊,給諸位燒點茶,另外,將野牛肉煮一些來。”
“知道了,爺爺!”
黃雀趕緊放下包袱,一屁股坐在地上,“終於有的休息了。”
話剛說完,老頭的目光突然掃到了他的身上,笑了一笑,“小夥子,怎麼樣?路上累了吧?”
“哦,不累,不累!”黃雀隨便應付着,打量着這個地方,木頭,全是木頭,絕對見不到一塊磚,連泥巴都很少,不過地面倒挺乾燥,只是眼前的這個老頭,讓黃雀充滿了疑問,這種地方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人,普通話說的夠標準,談吐也得體,有點不合時宜的感覺。
黃海林跟董魁武也都累了,捏着身子捏着腿,只有瘸老七一個人在陪着老頭說着話,衆人的肚子都是餓的咕咕叫,半個小時之後,那個叫小丟的孩子終於提着一壺水走了進來,接着又露出那種沒有雜質的微笑,“野牛肉,馬上就好了。”
野牛肉?黃雀來了一些興趣,來一個地方,嚐盡一個地方的美味,這恐怕是最根本的一種體驗。
十來分鐘過後,衆人也喝了一通茶水,身體的疲乏是減少了許多,不過腹中的飢餓卻是更加的難受了。
這個時候,滿頭大汗的小丟終於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手上捧着一個大木盆,裡面全是冒着熱氣的野牛肉,拳頭大一塊,散發着那種讓人恨不得將舌尖都吞掉的香味。
往桌子上一放,小丟笑的很開心,“七叔,好久沒吃到我做的牛肉吧,這一次我特意加了雨紋草。”說着話,猛的一躍,從房樑上竟然拽出了一把生鐵長刀,一把插在牛肉上,伸到瘸老七的面前,“七叔,你嘗……”
話沒說完,小丟的笑容瞬間消失,緩緩的將刀上的牛肉放回木盆,握着長刀,猛然站直了身子。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了雜吵聲,一聲淒厲的嘶叫劃破夜空,像貓叫.春,卻比這種聲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瘸老七也一下感覺到不對了,臉色慘白,“老爺子,是肉香將它們引來的嗎?”
老頭抖了抖旱菸,搖搖頭,“是生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