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的國主景信雖然長相俊美超羣,一雙眼眸卻深不可測,面容冷峻,嘴角一抹諱莫如深笑意。自從丹國的皇后出現,目光就沒有一刻離開過,完全不忌諱規矩和禮節。
招致殿下朝臣不不滿,對其怒目相視,景信仍是視而不見,似乎眼中只有皇后一人,似乎他此來的目的不是反恐,不是與丹國合作和對話,而是專門爲皇后而來。
看到如此深情執着的目光,想起先前送來的留聲機,林紓心裡一團雜亂,竟有些後悔前來參加慶典。
如今已經來了,也只能裝作視而不見,撐到慶典結束了。
看着妝容稍濃,風華絕代,卻甚是清瘦的皇后,景信心生憐愛。將她放回丹國究竟是對是錯呢!
難道她過得不開心不幸福嗎?否則怎麼會消瘦到這般?
在他的印象中女人生了孩子都會胖一些,唯有她瘦的讓人心疼。
按照宮廷的規矩,各國的國主相互問候寒暄過後,便是歌舞盛宴。
飲着美酒,看着歌舞伎們的精彩演出,景信卻道:“這酒和皇后親釀的美酒相比差遠了,真是淡而無味!”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景信的身上,有震驚也有憤怒,恨不得用目光將其射殺。
“看來景國的皇上是喜好烈酒的,來人,給貴客換酒。”赤焰胸襟坦蕩道。
景信擺手,“不必了,即便是換了,若不是皇后親釀的,也是索然無味。”
赤焰強壓着內心的怒火,如果這不是在大殿之上,他一定會殺了這個公然挑釁的傢伙!
“我們身爲賓客,還是客隨主便,入鄉隨俗爲好。朕倒覺得這桂花酒甚是清冽爽口。”墨濯開口道。
“是桂花酒嗎?”薛國國主楚狂道,“朕怎麼覺得有些梅花的香氣。”
“皇后根據各位國主的喜好,特地安排宮人準備了不同口味的美酒,墨國國主是桂花酒,薛國國主是梅花酒,景國國主是桃花酒。”赤焰道。
墨濯一愣,想起在林紓在墨國時曾經與他彈奏《淇奧》,將他視作謙謙君子,而桂花清可絕塵,濃能遠溢,正有崇高美好之意,也是他所喜愛之花,此時飲起這寓意不凡的桂花酒,讓他如何不感動?
“得蒙丹國皇后如此用心對待,朕甚是感激。願滿飲此酒,以示謝意。”墨濯一飲而盡。
梅花……楚狂的腦海中浮現出驚鴻山莊的梅樹,林紓曾言她甚是喜歡這傲雪凌霜的梅花,還特地做了梅花酒埋在梅樹下,此酒之甘冽讓人飲之難忘。
他曾稱讚與這梅花酒,沒想到她還能記得他的喜好。
楚狂亦舉杯:“這梅花酒甚好,多謝皇后盛情款待。”
林紓點頭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是梅花酒和桂花酒,朕爲何是桃花酒?”景信挑眉相問。
桃花是濫情之物,景信最不喜桃花,偏偏給他的是桃花酒,讓他如何沉得住氣?
林紓的目光有幾分複雜,她還記得當初景信帶她去桃園的情景,他說這裡有他童年的記憶,曾經和他母親生活在這裡,母子兩人相依爲命。
那時的他覺得桃花很美,花謝了結了果子還可以換取茶米油鹽來補給生活。
當時她聽了這個故事甚是感動,也甚是心疼,桃花的花語是愛情的俘虜,她曾經爲他的愛和付出所感動,成爲他的俘虜。
難道這些苦難和過往的日子,他都忘了嗎?竟然用如此嫌棄的態度對待他曾經認爲美好的桃花!
林紓原本是想借桃花讓他思及本源,希望他還能擁有片刻單純樸質的內心,放棄無止境的殺戮和權勢之爭,畢竟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年困境中的少年,已經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也該放下野心,迴歸理智了。
沒想到,對方完全持排斥的態度,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景信嗎?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武林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林紓輕聲吟誦起《桃花詩》,當時在桃花林,她就曾應感而發,吟誦此詩,在花林見與花瓣做舞。
如不是他送來留聲機,歌詞裡情真意切表示對權勢和物質都不看重,她有豈會想到讓他飲水思源,念少年時桃林之往事,棄今日之迷途呢!
景信一愣,眉頭微微皺起,終於明白這桃花酒的含義。
自從他恢復記憶中,就開始本能地排斥景信的記憶和身份,如果當初早些恢復記憶也不至於錯失良機,讓所愛之人吃那麼多苦了,更不會失去他們愛情的結晶。
“既然景國的國主不喜歡這桃花酒,那就換成其他的酒吧!”林紓眼中滑過一絲失望,指示宮人去換酒。
“好一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就衝着這首桃花詩,這桃花酒朕也是要喝的。”
景信語罷一飲而盡,其他人,包括赤焰、楚狂和墨濯在內,都不解其意。
景信飲酒後,又道:“這些俗豔的歌舞有什麼好看的。朕送來的禮物,皇后可是喜歡?”
林紓心口一驚,他究竟要做什麼?衆目睽睽之下,竟然如此失禮,完全不顧及這是在外交場合,以及自己身爲景國皇帝的身份。
景信又道:“如果丹國的皇上不介意,請讓宮人將其擡出來一用。”
赤焰恨不能當場將其誅殺,但身爲大國的國主且爲東道主,最基本的外交禮儀還是要有的。
赤焰強壓下心火,擺手道:“擡留聲機來。”
一刻鐘後,留聲機擡來。
景信身後的侍從,打開一個精緻的木盒,景信從裡邊取出一張碟片,悠閒地走到放置在大殿中央的留聲機旁,嫺熟地放上碟片,搖動搖柄,然後優雅地放好唱針,悠揚的音樂響起,震驚了在場左右的人。
隨後裡邊響起了歌唱,深情優雅卻無人聽得懂唱的是什麼。
林紓臉色大變,這歌曲她再是熟悉不過。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英文歌《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You'd be like heaven to touch
I wanna hold you so much
……
你是那麼美好而不像是真的,難以將我的目光從你身上轉移,你就像人們嚮往的天堂,我多想緊緊擁住你……
“只有歌,沒有伴舞豈不無趣?皇后殿下可有興趣和朕跳一曲,給大家助興?”景信伸出手,裝作很紳士的樣子,目光裡極盡溫柔。
林紓氣得渾身立抖,他是瘋了嗎?也不看這是在什麼地方?
全然不顧及身爲國主和賓客的尊嚴,公然調戲身爲丹國皇后的她。
不待赤焰發話,林紓顧自起身,從旁邊侍衛的腰間拔出佩劍,幾大步走到景信的面前,用劍指着他的喉嚨,低聲地吼:“你想讓本後殺了你嗎?”
景信面色毫無改變,依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隨着樂聲聲獨白,“I love you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Oh pretty baby,don't bring me down I pray.Oh pretty baby,now that I've found you stay.And let me love you baby,let me love you.”
這深情的眼眸磁性的聲音霸道的目光,獨特的告白,讓她有片刻的混亂。爲什麼此情此景如此的熟悉,似乎曾經有一個人也曾用這樣的方式向她告白……
夢中的情景再次在腦海中浮現,是那個叫藍勳的男人嗎?
雖然睜大着眼睛,她卻發覺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此的陌生,似乎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景信,她所熟悉的那個男人。
劍在她的手中顫抖,頭痛欲裂的感覺,讓她感到虛脫。
“不就是跳舞嗎?本公主甚有興趣。皇后有孕在身,還是免了吧!”原本在殿外佈防的赤雅聽聞殿中的變故,及時趕到,幫林紓抵擋道。
景信的目光投想林紓細瘦的腰身,他根本沒有料到林紓會再次懷孕,內心對赤焰的憤怒和嫉妒又濃重了幾分。
赤雅上前,拿過林紓手中直搖晃的劍,向宮人交代:“皇后身體不適,送她回去休息。”
林紓頭腦一陣陣發暈,已經無法自控,也只能任由宮人攙扶着離開了大殿。
見赤雅及時出現,墨濯和楚狂稍稍鬆了口氣,他們已經做好了替林紓解圍的打算。看赤焰的臉色,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一觸即發。
“公主殿下果然很有雅興,只怕這曲子你未必會跳。”景信玩味地一笑。
一股怒氣頂上赤雅的腦門,揮劍而起正打算將放着靡靡之音的留聲機劈作兩半,卻被景信一把握住手腕攔住:“這首曲子不適合跳劍舞。”
語罷,手上一用力將劍生生從赤雅的手中拿下丟在一旁,然後一把攬了公主的腰,另一隻手托起公主氣得發抖的手,隨着音樂跳起了舞步,悠然自得道:“還是讓朕來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