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紓愕然,又看了看一臉淡定的雪琪:“難道這是計劃之中的事情,你們都知道的嗎?”
雪琪點點頭:“嗯,雖然不關我們墨國的事情。既然隨行,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了。”
林紓額頭垂下數條黑線,“爲什麼偏偏我不知道?”
古月道:“陛下擔心姐姐會過於惶恐,所以……”
林紓身體一震,手腳都不再顫抖,再看了看面色鎮定如常的古月和雪琪,林紓陷入了沉默。
“姐姐……”古月不知皇后何故緊握着拳頭,一語不發,就緊張起來。
現在林紓滿腦子都是剛纔發生的事情,和古月、雪琪、龍淵和安明他們相比,自己真的是弱爆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曾經做過女皇的人,也曾經跟着楚慧練過幾天功夫,怎麼如此的驚慌和膽小呢?這樣的自己配做丹國的皇后嗎?配和強大的丹國皇帝在一起嗎?
正如赤雅所言自己長得不美,而且沒有高貴的氣度。現在發現更糟糕的是連勇氣和魄力也沒有,這樣的自己真的好糟糕啊!
見皇后的身體顫抖起來,古月緊忙將她攬在懷裡,“事情已經過去了,姐姐不要怕,我們都在呢!”
林紓搖了搖頭,目光認真地看着古月和雪琪,“對不起,我竟然成了大家的拖累。”
古月一愣,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緊忙道:“不是的。因爲我們事先有心理準備,所以才能應對自如,而皇后並不知情,所以……”
林紓一聲哀號,撲到古月懷裡,“我現在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怎麼辦?我覺得你和雪琪比我強千倍萬倍,你們剛纔都很酷很帥,而我……就像個傻瓜。”
雪琪的額頭垂下數條黑線,嘴上毫不留情地說道,“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呢!雖然我不喜歡你以前的容貌,至少那時候你還是有美貌的。”
這一回林紓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痛苦地擡起頭來,卻見雪琪笑着看着自己,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雖然是這樣,當時我們卻很喜歡這樣平易近人的皇后。這比一切都重要,難道姐姐不覺得嗎?”
林紓愕然。
古月一笑,“嗯,是的呢!皇后比殺手更難做呢!殺手只需要足夠高的武功和不怕死的勇氣,而皇后卻需要母儀天下的氣度和悲天憫人的大愛。所以,姐姐完全不必懊惱。”
雪琪道:“對呢!同樣是女人,同樣在溫泉中,皇上的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過姐姐,那溫柔的眼神只有在姐姐身上纔會浮現,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那是因爲我不允許他花心。”林紓弱弱道。
雪琪一笑,“果然皇上只有在姐姐面前纔會像孩子一樣聽話,但我們看來卻覺得他很可怕。”
“可怕嗎?”
古月點頭,“一個金口一開就可以定人生死,甚至決定戰爭還是和平的一個人,恰似神明一般的存在,難道不可怕嗎?”
林紓茫然,“有嗎?我覺得他和其他男人沒什麼區別啊!甚至和我們也沒什麼區別。”
“嗯,看吧,這就是皇后眼中的皇上,和我們平民百姓眼中的皇帝的區別。所以,你真的要比我們強大很多,我們強大的是武力,而你是靈魂。”雪琪認真道。
林紓臉上一紅,“雪琪,我一直覺得你特別毒舌,爲什麼我覺得這話聽起來特別不像發自內心呢?”
雪琪咬牙切齒道:“難道讓我跪下來三呼千歲,來表明真心嗎?”
古月一笑:“這個可以有。”
雪琪板臉道:“丹國果然是強勢慣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這一笑一鬧間,恐懼已經拋在了腦後,林紓伸手拉過雪琪的手,“謝謝你雪琪,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
雪琪無所謂道:“算了,我已經習慣了。在墨國時,還不是一樣的被你碾壓。”
離開雲州,接下來的行程,林紓收起了懶散的玩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皇宮那邊的情況,不定時有書信送到,因此雖然在旅途中,赤焰對京城的情況也是瞭如指掌。
這一日經過錦城,眼見天色漸晚,就停下來休息。
經過一處街道之時,但見一個店面前圍了不少的人,人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眼見圍堵了道路,馬車行動不便,安明便上前一探究竟。
片刻後,過來回稟:“前邊一個綢緞莊的老闆娘正在打一個丫鬟,說是偷竊了東西,要把她賣到青樓裡去。”
林紓一聽大驚,“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可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這時,龍淵走了馬車前,回稟道:“據圍觀的人所講,這個丫鬟打當年是被人販子帶過來的,打小在綢緞莊長大,老實本分的很。只因現在出脫得漂亮了,綢緞莊的老闆想納爲妾,正妻不同意,所以才擱置下來。據說,那綢緞莊的夫人是個母老虎,對下人向來刻薄,有人猜測說這回恐怕是故意誣陷,偷竊是假,送賣那丫鬟去青樓纔是真。”
赤焰點點頭,到底龍淵更老成一些,過去一趟便將原有始末問了個清楚。
安明見此小臉一紅,也明顯發覺了自己的差距,只看着車上的赤焰和林紓,不知他們是何決斷。
赤焰道:“既然路被堵了,一時半兒肯定疏通不開,那就改道吧!”
安明一愣,顯然沒有料到這丹國的皇帝遇到這樣的事情會坐視不理。
林紓自然安明內心所想,他自小也是吃了不少苦,這丫鬟如今的處境像極了他當年的遭遇。而且安明是個善心的孩子,肯定不願袖手旁觀。
林紓道:“既然咱們遇到了,還是解決一下吧!青樓是什麼地方,若是那丫頭被賣進去這輩子就完了。”
安明點頭:“都說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這對普通的老百姓是天大的事情,對於我們又不算什麼大事。”
這話裡話外,顯然是說丹國的皇帝麻木不仁了。
依照赤焰的身份,別說是被一羣吃瓜羣衆擁堵了道路,就算是前邊沒有路,硬踩也能踩出條道來。
何爲君臨天下?就算是微服私訪,那也是皇帝,哪有調轉馬頭往回走的道理?而且是給壞人讓道?
被一個楞頭小子蹊蹺,赤焰不怒反笑:“你打算怎麼解決?”
安明正色道:“給我五十兩銀子。”
這時雪琪從後面的馬車下來了,來到近前,聽了安明的話一笑:“不錯,有進步嘛!我還以爲你要打死那潑皮破落戶呢!”
安明哼了一聲,“他們丹國的事,與我何干?我就是可憐那丫頭,不想她被欺負。那潑皮由着他去,小爺我慣着他,惡做大了,自有天收。”
好嘛,年齡不大氣性太挺大。
林紓向雪琪點點頭,示意此事讓安明解決。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他們現在是商旅的身份,不好去摻合。解決了眼前的事情,也就罷了。
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潑皮無賴母老虎什麼的,到處都有,也不能拿法律來懲治,只能靠淨化社會風氣,提高道德修養來自我約束。
不多時,安明領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走了過來。
那丫頭雖然頭髮有些凌亂,臉上和身上也沾了不少的灰塵,衣服也很是簡樸,但着實是個漂亮的丫頭,俏生生的恰似一株水仙,矯柔中帶着些讓人憐惜的楚楚之色。
那店面收了錢,事情也就瞭解了,圍觀的羣衆也就散了。
林紓想着,如果那老闆娘是爲了將這丫頭趕出去,那麼只要不是虧本的生意,肯定是會做的。若是這孩子從小在那裡長大,這些年也做了不少的活計,也該抵了當日的賣身錢了。
林紓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頭怯生生開口的道:“玉鐲。”臉上還帶着未乾的淚痕,讓人看着十分不忍。
雪琪道:“這算什麼名字?”
玉鐲道:“夫人給起的,大少爺叫元寶,小少爺叫金錠。還有三個丫鬟,分別叫:瑪瑙、珍珠和金釵……”
別看這丫頭年齡不大,說話還算有條理,必定是平時被調教慣了。
雪琪一笑,“你家夫人還真是個財迷呀!”
林紓問道:“這裡你可有認識的人啊?”
玉鐲搖頭。
安明道:“我剛纔問了,她很少就被賣到這裡,已經不記得家在哪裡。這裡也沒有她認識的人,實在可憐的很。”
林紓看向赤焰:“這可怎麼辦好?”
赤焰淡然道:“既然是安明的主意,就讓他解決吧!”
安明目光懇切地看向林紓:“我們能帶着她嗎?她這麼小,無親無故的,自己一個人肯定是生活不了的。若是那家人回頭反悔再找她麻煩,不是又將她推到火坑裡了嗎?”
玉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老爺夫人收留,鐲兒洗衣做飯之類都會做的。”
安明這次雖然是意氣用事,但也分得清情況就道:“哪怕離開了這裡,到了別的地方重新給她安置呢?”
林紓點頭:“好吧,那就讓她暫時跟着我們。老爺,你看呢?”
赤焰一笑:“夫人高興就好。”
見自己被收留,玉鐲趕緊乖巧地磕頭,“謝老爺和夫人。”
安明緊繃着的小臉終於舒展開,拉了玉鐲起來道:“走,咱們到後面的馬車去。”
林紓點了點頭,玉鐲這纔跟着安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