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公主豈能等這麼久。要對付他,只需一副藥,就服服帖帖了。”赤雅壞笑。
“你不要亂來,什麼藥好隨便用的,萬一傷了他的身體,你賠得起嗎?”
林紓甚是對安明擔心,同時對雲洛感到不幸,他在公主府不一樣受了多少委屈呢!
赤雅道:“他是我的小爺,我自然會心疼,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倒是好好養胎,給我皇兄生一位聰明健康的小皇子纔是!”
“下午讓安明帶着那件衣服到皇宮來,不然我就只能帶着你家小皇子出宮去找他了。”許多天不見安明,她還真有些放心不下。
“除非你向皇兄請了旨來,否則宮外男子皆不可踏入後宮。”
“他是我弟弟,你都胡想八想些什麼?”林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來可以,如果皇兄怪罪下來,本公主可不爲你擔着。”
“我自己擔着行了吧!”林紓道。
“好吧,看着你爲我皇兄這麼辛苦孕育寶寶的份上,本公主就幫你一馬。但只半天啊,晚上他一定要離宮的。”赤雅道。
“知道了,管家婆。”
估計安明的日子不會好過,每次赤雅進宮,她都應對的甚是辛苦,更別提脾氣急躁,不善言辭的安明瞭。
下午的時候,林紓剛睡過午覺醒來,宮人便進來稟告雲大人來了。
林紓隨意梳洗了一下,出了後殿,卻見雲洛已經侯在其中,正凝神靜氣打量着琴臺上的玉碎,一雙俊美的眼睛裡煥發着異樣的光彩。
林紓知道他是愛琴的,見到此等寶琴,難免會喜歡。但也甚是納悶爲何前來的不是安明,卻是雲洛。
“雲洛……”林紓喚了一聲。
她還是習慣性地直呼其名,不喜歡稱他駙馬之類,總覺得客套又疏遠。
“皇后娘娘。”雲洛這纔回過神來。
“怎麼不見安明,可是他招惹了什麼事情?”林紓不放心地詢問。
“他今天上午和臣比劍的時候傷了腳,不便行走,便託我將這件東西帶給皇后。”雲洛道。
“傷得嚴重嗎?”一聽到安明受傷,林紓馬上緊張起來。
“是臣的疏忽,只是扭傷了腳踝,修養幾天應該就會好了。”雲洛謝罪道。
既然是和雲洛比武受的傷,她自然不好責怪什麼。畢竟雲洛這個人做事也是很有分寸的,安明受傷,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雲洛,你現在和公主……”林紓有些難以啓齒地詢問。
“公主對臣很好,皇后儘可放心。”
林紓點了點頭:“安明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自從安明來到丹國,便被赤雅公主軟禁的公主府,只怕讓雲洛很是難堪。
“安明很聰明,是塊習武的料子。”雲洛道。
林紓道:“安明的身世想必你也是有所瞭解的,這個孩子表面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脾氣有些急,實際上內心還是很敏感的。他有不對的地方,還需你多加體諒和引導。”
“是。如果沒有其他事,臣先退下了,皇后可需要帶話給安明?”
林紓道:“既然已經回到丹國,讓他放寬心,好好休息幾天,不要擔心我。琴棋書畫之類,有時間,你也教他一些,說不定他的心就沉浸下來了。”
雲洛點頭道:“好,臣盡力。”
見雲洛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玉碎,林紓便道:“這把琴如果你喜歡,就拿去吧!讓它留在你身邊,也不枉費了它的美名。”
雲洛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娘娘如此愛惜這把琴,臣豈敢奪人所愛。如果能夠用它彈奏一曲,臣也便知足了。”
林紓呵呵一笑,“這倒容易。庭中的茶花開了,陽光是甚是溫暖,倒不如讓人搬了琴到殿外去。我也很久沒有聽你彈琴了,如果能夠聽到你親手彈琴,是再好不過的。”
雲洛點頭道:“是,臣恭敬不如從命。”
宮人領命搬了琴臺出去。
林紓和雲洛出了宮殿,來到殿外竹簾掩映的涼亭中,旁邊的茶花開得正盛,果然是彈琴品茶的好時令。
雲洛在琴臺旁坐定後,又定定地看了許久,這才用手指輕撫了一下琴身,仍未觸碰琴絃。
如此深情溫柔的眼神,使得林紓竟有些莫名的感動。
雲洛這麼好的一個男人,爲什麼赤雅公主就不能好好珍惜呢!
安明突然牽扯其中,讓林紓對雲洛甚是過意不去。雖然整件事情,明明就是赤雅公主一廂情願,但別人也沒辦法強硬制止的。
當雲洛修長的手指撥動起琴絃,林紓感覺這琴音是從來未有過的空靈和美妙。在自己的指尖無論如何是彈奏不出這麼美的曲子的。
林紓聽着琴聲,靜靜地看着專心致志彈琴的雲洛,一時間竟是看癡了。
在雲洛的身後是大片盛開的茶花,不時有蝴蝶徜徉於花叢,這景象美得似在畫中。
正是琴美,人美,曲更美,連蝴蝶都聚攏過來,甚至停落在他的肩頭,這琴音溫柔得讓人的心都要化了,卻又透着說不出的複雜情緒。讓人聽得心裡發酸發熱,發顫,甚至連眼淚都不由地流了出來,也渾然不知。
一曲過後,雲洛的手久久未放開琴絃。
林紓擦抹着眼角的淚水道:“雲洛,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難過,你放心,你的事情我管定了,就算赤雅她鬧翻天,我也不會讓安明成爲你們之間的障礙。”
雲洛回神,淡然一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安明這個孩子,我是很喜歡的。他在公主府,我反而充實了許多。可以在閒暇時候,一起練劍,談起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林紓想不明白,如果真是這樣,這琴聲裡何來的無奈和幽怨呢!
“時間不早了,臣該走了。”雲洛起身道。
林紓道:“聽了你彈的曲子,才發覺,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彈奏這把琴的,它留在我這裡只怕會很寂寞。也許,你內心也是懂它的,若不是有這樣的共鳴,豈能彈奏出如此美妙的樂曲。我真心地希望,你能接受這把琴,這樣的話,它也算是有個好的歸宿了。”
雲洛道:“不必了,今日見到它,能夠彈奏一曲,臣已經知足了。它能夠有娘娘如此呵護,也算是很好的造化了。娘娘如此愛惜着它,纔是更懂得它,更值得擁有的人。”
林紓正打算繼續勸說雲洛接受玉碎,這時候,卻聽身後傳來赤焰的聲音:“雲洛說的很對,你既然千里迢迢幾經波折將它帶到這裡來,好好收藏便好了。即便有更適合更喜歡的人,也不該隨意轉贈的。”
“臣參見皇上,陛下言之有理。”雲洛躬身施禮。
“好了,你下去吧!替朕好好照顧皇妹。”赤焰道。
“是。”雲洛領命退下。
見赤焰神色有些凝重和複雜,林紓不由問道:“怎麼了?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朕剛見過安明。”
“他不是扭傷了腳,在公主府休息嗎?”林紓疑惑道。
“他假裝扭傷腳是爲了成全雲洛的一個心願。”赤焰道。
“成全雲洛的心願?”林紓更加糊塗了。
“你只知這把琴是一位琴師,爲他的妻子製作,可知道,他們孩子的事情?”
“他們孩子的事情?”林紓不解。
赤焰道:“那位琴師便是雲洛的父親,他的母親當年生產他時難產而亡。這是雲洛內心最大的傷痛,也是最不願提及的往事。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麼不願意讓你將玉碎帶回皇宮了吧!”
林紓驚呆了:“雲洛竟是那位琴師的孩子,難怪他的琴藝如此高超,剛纔彈琴的時候,竟似乎與玉碎的感情完全融爲一體了一般。”
赤焰道:“這把玉碎,雖然是他情感的依託,但也是他最怕觸碰到的傷痕。他的童年,並不如你想象的那麼幸福,他的父親因爲失去了妻子,悲痛欲絕,甚至憎恨他的出生,奪取了妻子的生命,所以,他一出生,就被送了出去。直到他父親去世,與其母親和玉碎合葬的那一天,他才得以回到家族,參加他們的葬禮。所以,他心裡應該是恨自己的出生的。這大概也是他不願接受女人的原因吧!如今,朕遇到你,纔算懂了。當朕看到你爲了這個孩子不顧一切的時候,朕也曾經恨過自己。”
聽了這些,林紓的眼睛紅了:“我竟不知是這樣的,還要讓他帶走玉碎,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赤焰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他已經走出了陰影,如今彈奏此琴,也算是對過去的哀思做以憑弔,這次終於可以放開了。”
林紓問道:“那麼安明又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赤雅無意間說出了這件事情,安明爲了讓雲洛見到此琴,了卻心結,所以才假裝受傷,讓雲洛替他入宮。”
林紓再次感動:“安明這孩子真是主意大,害得我白擔心他一場。”
赤焰道:“他已經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把他想得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