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爲什麼抓我到這裡?”
“跟隨我的另外幾人呢?”
“那個受傷的女子怎樣了?”
“你們究竟要囚禁我到何時?”
……
諸如這般問題,林紓問了數遍,卻無一人回答。
她要離開房間,無人阻攔。摔了茶杯,侍女默默地拾撿起來,收拾乾淨。
唯獨不能做的就是離開這個院子,她走一步,四名侍女就跟進一步,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回想起,被帶來時的情景,一路都被蒙着眼睛。
賊人的首領道:“若你不從,便剜去其他人的眼睛。”
古月大怒,忍傷砍向賊人首領,此人輕功了得,竟然躲得過古月的致命一擊。
眼見數名弓箭手從樹上落下,林紓近忙制止古月再動手,她不想再有人員傷亡。
看得出,對方對他們的身份瞭如指掌。如果對方在馬車中發射暗箭,她斷然是躲不過的。
既然如此,便只能聽從對方的安排,用黑帶矇眼,上了一輛寬敞考究的馬車。當時林紓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至於古月,單毓和華圖幾人,是否在此落落大院中,林紓便不知曉了。
從她居住的院落如此奢華判斷,以及從院落門外的情景判斷,這裡恐怕是一座龐大的山莊別院。
即便古月等人也在此山莊,如果對方不放行,他們也是見不着的。
念及恩兒的病情,林紓心急如焚。
此時身居何處,也是不得而知。
一連三日,林紓都在焦灼中度過。
第一天,因爲擔心古月幾人,林紓滴水未沾,粒米未進。
第二日,只覺得頭暈目眩,思索着這樣不是個常法,如果自己病倒了,豈不是更爲麻煩?
雖不知這是何地,拘禁她的是何人,但近前侍奉的人卻是恭敬有禮,衣食安排得井然有條。
一夜醒來,侍女已經捧着新衣服侯在了牀前。
自己先前的衣服卻不見了蹤跡。因爲事情緊急,所以此次前往寧州是扮做了普通的旅人,穿的都是最爲樸素的尋常百姓的衣服。
而侍女奉來的衣服卻極盡奢華,即便她在後宮,身爲皇后也很少穿如此華麗的衣服,除非是陪同赤焰參加隆重的慶典,要按照宮中的禮儀穿戴,以示莊重和皇家的威嚴。
“我的衣服呢?”
詢問之下,不見任何人回話。
但也不能一直躺在牀上,躲在房間之中,林紓無奈便只能起身,去拿衣服,結果不等她動手,侍女已經訓練有序地打開衣服,替她穿在身上。
即便在後宮的時候,林紓也是自己穿戴,根本不用她人動手。此時的彆扭,可想而知。
她想不明白,什麼人會做出如此矛盾的事情。將他們一行人綁架來,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且還是在丹國的地界兒上。
赤焰當政這些年,並不曾聽聞有什麼地方勢力能夠達到如此程度,敢對皇室的人動手。
從眼前所見,對方的實力和財力都不可小覷,讓林紓如何不驚詫?
衣服也就罷了,鞋襪也精細得讓人覺得浪費。只穿一日,第二天,便會換做新的。
梳妝檯上的首飾件件精雕細琢,先前自己所帶的素銀髮簪已經不知所蹤。現如今不能披頭散髮,又不願侍女們往她頭上佩戴繁重的髮飾,便只用一條金絲編織點綴珍珠的髮帶來束髮。
食物也是精心製作的,竟然比宮廷中的御廚做得還好美味。
林紓吃在口中,只覺得如鯁在喉,難以下嚥。
眼見到了第十日,林紓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覺得再這樣下去,就要瘋了。
雖然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卻覺得如同被囚禁在籠中的困獸。
林紓拿起一隻金簪,抵在侍女的喉嚨處:“說,你們究竟受何人指使?要將我囚困到何時?!”
那侍女竟是一動不動,表情也是平靜似水,任由金簪刺破了肌膚,滲出點點血漬。
林紓再用力,對方額頭滲出絲絲冷汗,但仍是不反抗也不開口說話。
另外三名侍女見此情景,竟然如同沒有看到。
現在林紓明白了,即便她真殺了這名侍女,只怕也是沒用的。
她最不喜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然而到了如今,也顧不得臉面尊嚴了。
林紓轉而將金簪抵向自己的脖頸,既然對方一開始就沒有要她的性命,想來是不會輕易讓她死的!
結果她一調轉簪頭,四名侍女的面色頓時大變。
林紓一聲冷哼:“叫那人出來,否則我就死在這裡!”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走了進來。
此人一身玄色的長袍,衣襬和袖口用銀線繡着龍紋,赤金冠束髮,髮髻高聳,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神采俊逸……
四名白衣侍女見狀頓時惶恐跪下。
林紓恍惚中覺得有些不真實,這人……
此人一擺手,房中的四名侍女近忙退下,房中便只剩下兩人。
那人一步步走到近前,目光溫柔似水:“紓兒,我們又見面了。”
“你……你究竟是誰?!”林紓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詢問。
那人一笑:“皇后這麼快就忘了朕嗎?朕還以爲,你會記得我一輩子。”
“你……你是藍勳?還是景信!”林紓感覺後背一陣陣發冷,縱然這個男人看起來俊美無匹,人畜無害。
“有什麼區別嗎?”他向她伸出手,去奪金簪。
“不……”林紓不由地後退了幾步,繼續將金簪抵在脖頸處。
那人目光裡帶着幾分寵溺,幾分凌厲,語氣淡淡地:“你當真想死嗎?如果你死了,那些人將會和你一起陪葬!”
林紓身體一震,那人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輕易地取下了金簪,丟在地上,語氣中多了幾分柔和:“朕是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乖乖聽話,那幾人也不會有事。畢竟古月跟隨朕多年,她對朕還有利用的價值,而華圖是神醫,留着他也有幾分用處,至於那個曾經欺騙過朕,對朕暗下毒手的單毓,留與不留就看皇后的態度了。”
分明說着冷酷陰毒的話語,卻是溫柔繾綣的語氣,讓林紓不寒而慄。
“你是藍勳!”
“真不愧是朕的皇后,即便是用這副身軀,你還是能夠準確地辨認出來。”修長的手指捏起眼前女人的下巴。
十多年過去了,這個女人的容顏竟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而自己精心保存着的這副景信的身軀,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當日帶着林紓離開,回到現代社會,靈魂迴歸後,景信的軀體被他完好的保存下來,並保持其應有的生命力,但這也只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
雖然耗費了大量的金錢,現在終究派上了用場。他的靈魂附着其上,絲毫沒有排異的相像,似乎是爲他量身定做,堪稱完美。
從對方鎮定從容的目光,林紓突然明白過來:“恩兒重病之事,也是你的陰謀?!”
藍勳一笑:“他畢竟是朕的兒子,朕自不會虧待於他。這些年,你將他養育得很好,也多虧得你精挑細選了寧州這個地方。只要在景國的境內,朕只需要以此面容出現,便可以一呼百應,恢復昔日繁榮指日可待!”
“不……不可能,雲氏兄妹不可能欺騙於我!”
“不可能嗎?別忘了他們是景國人,沒有人願意做亡國奴。別說是十年,即便是過了上百年,景國終究是景國。其他幾個小國的皇室後裔,朕也已經找到,他們已經宣告獨立,不日將擺脫丹國的控制。”
林紓腦海中一陣嗡鳴,這些天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被困在這裡竟是完全不知!
“藍勳,你已經有雅潔了,在那邊也有不錯的事業,很高的威望,爲什麼不能放過我?還這個世界一片清靜祥和?”
“朕的愛難道你感受不到嗎?”藍勳說着話,撫向她蒼白的臉龐。
林紓後退一步躲開了,用憎恨的目光看着他:“你不配說愛!”
“紓兒……”
“不要喊我的名字!”如果說沒有發生後來的事情,她還對他心懷愧疚,而現在她的內心只有恨和排斥。
“哦,朕忘了,朕現在的身份是景國的皇上,那麼你自然是皇后雲蝶衣了。朕還是像以前那樣喚你蝶兒可好?”
林紓冷笑:“讓恩兒對我下毒,又欲親手將劍刺入我的心臟,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那把劍並不會奪走你的生命,而是爲了讓你獲取重生。”藍勳一如既往地深情款款,“朕怎麼忍心傷害你呢?”
林紓雖然發現那把劍有蹊蹺,但卻一直不確定具體的目的是什麼,是否和她猜想的一樣,是爲了釋放所謂的洪荒之力?
一隻十指修長的手,撫向林紓的髮絲:“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這十多年,你的容貌絲毫沒有改變。雖然鬢角多了幾絲白髮,但身體體徵卻和二十歲時沒有變化嗎?”
這一點林紓不是沒有發現,而且赤焰、赤雅和古月也曾提到過,如今又從景信口中說出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的沒有衰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