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紓心有感激:“謝謝你這樣照顧着小新和小丸子,他們雖然重要,但皇后也很重要,我虧欠了玉瑤太多。”
“紓兒……”墨濯不禁一聲低喚,對眼前的女人說不出的心疼。
他不是不信皇后,而是事發之後,調查的種種跡象無不表明皇后是幕後元兇,而她自己也承認宮女毒害這兩個孩子是受她的指示。
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皇后的話語,猶在耳畔:如今事情敗露,我無話可說。人心總是自私的,我身爲母親爲自己的孩子打算,做出再殘忍的事情,我也不會後悔。我恨自己不夠狠心,更恨自己總是幻想着有一天會得到你的心。原來,她在你心裡根本就是無可替代的。
如果皇后是無辜的,他想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做?
他寧肯皇后是無辜的,怕只怕,事情的真想會讓所有人失望。而林紓如此的信任着她,這樣的真心如何去面對現實的殘酷?
林紓後退一步,躲開墨濯充滿心疼和無奈的目光,堅持道:“不管怎樣,我都是相信玉瑤的。請給我一些時間,我需要和玉瑤單獨談一談。”
墨濯點頭:“好吧,朕希望我們的信任都沒有錯。”
在冷宮,見到了一身素衣的玉瑤。
夜已深,林紓原本以爲她已經安睡,卻不想,玉瑤孤身坐在琴臺前,形銷骨立。叫人見之,甚是心疼。
墨濯啊,墨濯,你如何能夠狠心?
林紓不由地有些怨如今身爲帝王的墨濯的無情。
“你來了。”玉瑤沒有回頭,從她的話語不難發現,她在等她的到來。
似乎她已經猜到,她回京後一定會義無反顧地來看她。
“嗯。”林紓拿起一旁的披風上前,披在玉瑤單薄的肩頭上。
玉瑤的身體微微一顫,表情卻是淡漠的,未有歡喜,也未有期待:“你還是像從前那麼傻,輕易地相信別人。”
“玉瑤……”林紓喉頭一哽。
“想必所有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吧!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爲,我並不後悔。”玉瑤淡淡道。
“指示雲珍下毒的,並不是你,對不對?”林紓問道。
“是我讓她做的。你應該恨我纔是。”
“玉瑤……”林紓心疼地無以復加,雙手一攏,將玉瑤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我不相信是你,你一定有難言的苦衷對不對?”
玉瑤閉上眼睛,一聲淡不可聞的冷笑:“你還真是不可救藥。”
林紓道:“我不信你會傷害小新和小丸子,我剛纔見過他們了,你將他們照顧的那麼好,怎麼可能忍心傷害他們!”
玉瑤冷漠道:“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們,你根本不瞭解我是怎樣一個人。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高尚。”
林紓堅持道:“你騙不了我,你心裡是有我這個朋友的。”
玉瑤的睫毛抖動了一下,表情未有任何變化:“也許吧!如果說以前,曾經將你當作朋友,但人的心總是會改變的。”
“我不相信你會變。”
“哦,是嗎?以前,我也不相信的。但現實總是比我們想象的殘酷。如果說對於你,對於他,剛開始還有一絲幻想,希望我們還有友誼,他還能夠對我有一點真心,但這一切隨着時間的推移,全部變成了失望。無論我如何努力,也不過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替代品,對於他而言,我什麼都不是。我的人生可以沒有愛和溫暖,那麼我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呢?難道我還要一直抱着幻想,將他們的人生一起毀滅嗎?”
玉瑤說完這些,猛然睜開眼睛,狠狠地將林紓推開。
林紓一個踉蹌,扭了腳踝,跌倒在地。她定定地看着玉瑤,更加堅定了對她的信任,“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恨我,和我的孩子,那麼現在你的機會來了,你完全可以殺了我。這樣你就不必再自我折磨了。”
玉瑤冷酷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恢復了冷漠:“我的人生已然如此,我不會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損害到我的孩子。你走吧。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林紓感覺得到,對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只怕再耗下去也是無益,玉瑤的態度很堅決,想從她這裡找到線索和突破,現在是不可能了。
林紓從冰冷的地面爬起,這裡確實冷極了。也許玉瑤的內心比這冰冷的殿堂更冷吧!
“玉瑤,我不知道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無論怎樣,我都會相信着你。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我不會走。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希望你能敞開內心,讓我和你一起承擔所有的痛苦和無奈。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林紓語罷,忍着腳傷,走了出去。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夢嬌聞訊來到宮中。
見到林紓,眼睛一紅,便撲了過去,“林姐姐,我好想你!”
林紓輕拍着夢嬌起伏不定的後背,勸慰着:“我也想你,這不是見着了嗎?這些年,你還好嗎?”
夢嬌這才起身,抹了抹眼睛道:“我挺好的,姐姐卻消瘦了許多。聽聞你吃了很多苦,我卻一點也幫不上你。”
“那些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在你面前了麼?”
經年未見,夢嬌雖是做了母親,但這份淳樸真誠猶在,讓林紓甚是感動,“你和小炎的孩子,也該兩歲了吧!怎不見帶她過來?”
“小孩子總是閒不住的,我知道姐姐心裡不寧靜,帶她過來,不是添亂麼?”夢嬌善解人意道。
“我最喜歡的就是孩子,怎麼會覺得麻煩。”林紓呵呵一笑。
夢嬌放寬心思一笑:“我知道姐姐是最喜歡孩子的。和姐姐的兩個孩子相比,我家穎珊可是差遠了。”
“怎麼會呢!小孩子難免調皮,我倒寧肯我那兩個孩子向我撒嬌,耍脾氣,但他們只當我是陌生人一般,若不是拘於禮節,只怕都不願和我這個做孃的親近。”
想起昨夜見到小新和小丸子的情景,林紓說不出的心酸和難過。
“姐姐想多了,他們畢竟第一次見到姐姐,年紀尚小,對很多事情都不理解。等相處多了,他們長大一些,就會懂得了。哪有孩子不眷戀自己母親的呢!”
畢竟是做了母親的人,夢嬌比先前沉穩了許多。
林紓點頭:“他們肯認我,喚我孃親,我已經很開心了。沒想到大家把他們照顧和教育得這麼好,即便是我親自照料,也未能能夠做到更好。”
夢嬌問道:“聽說,你又生了一位皇子,名叫一諾。”
“嗯,我雖是生了他,也不曾餵養他一天。”
想起剛剛出生了一個多月尚在襁褓的一諾,林紓心裡愧疚不已。
“你的心,我是懂的。只怕是放心不下這邊,才過了月子就趕過來了。”夢嬌善解人意道。
“看到這兩個孩子好端端的,我也就放心了。”
“姐姐,你還是要回丹國的,是嗎?”夢嬌心有不捨道。
“嗯,不過要等這邊的事情解決完後,纔會回去。”
“姐姐,你會怨恨玉瑤姐姐嗎?”夢嬌小心地詢問。
“她將我的孩子照顧得這麼好,我感激還來不及,豈會恨她?”
夢嬌眼睛一亮,“姐姐也認爲玉瑤姐姐是被冤枉的嗎?”
林紓點頭:“我瞭解玉瑤的爲人,她絕對不可能做出傷害小新和小丸子的事情。”
夢嬌激動地拉過林紓的手:“你能相信玉瑤姐姐,就太好了!我也不相信,她會傷害皇子和公主。皇子和公主回國後,玉瑤姐姐待他們比自己的孩子都要好,怎麼可能給他們下毒呢?”
“這件事情發生後,玉瑤可和你說起過什麼嗎?”林紓詢問道。
希望能夠從夢嬌這裡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瞭解玉瑤內心所想。
夢嬌難過地搖頭:“自從玉瑤姐姐被打入冷宮,她一直不肯見我,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她要承認是她指使人下的毒。”
林紓的心沉了下去。
夢嬌嗅到空氣中藥酒的味道,又見牀邊的桌案上房子一瓶藥酒,不由地詢問道:“姐姐你受傷了嗎?”
“不打緊,昨天不小心拗了腳,已經不礙事了。”
夢嬌道:“既然傷了腳,怎麼不傳太醫來看?萬一傷到了筋骨可怎麼好?”
林紓就是不願讓別人知道她受傷的緣由,所以才自行處理了受傷的腳踝。若是讓其他人知道,只怕對皇后更加不利了。
昨天從冷宮出來,腳痛難忍,若不是安明不放心前來接應,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回現在居住的寢宮呢!
安明年紀雖小,但他心思縝密,做事穩重。讓林紓甚是放心。
她原本只當他是孩子,昨天被安明一路背了回來,這才發覺,他已經是大人了,力氣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再不是先前那個孱弱的少年了。
林紓寬慰道:“別擔心。昨天擦了藥酒,已經不痛了,休息一下淤血散去就該好了。”
“好吧,如果感覺不好,一定不要怕麻煩。你現在是丹國的皇后,出了任何問題,我們都擔當不起呢!”夢嬌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