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內久違的有了點人氣,只見莊嬤嬤忙前忙後的,讓宮人們往宮裡搬着時興的花草。
莫離遠遠的站在含元殿的門外,看着莊嬤嬤,面上帶着笑容。
“莊嬤嬤,這些都是你要的,我都想法子找來了,送來之前,特地的讓王公公帶着內務府的人檢查了一遍。”
“是可以保證裡頭沒有任何能毒害到太后娘娘的東西,這才送了過來。”莫離的一番話,是提前做了個說明。
不僅是告訴這莊嬤嬤聽,更是告訴住在這宮殿裡的所有人,今日的所有東西都是內務府過目,在衆人眼底下看過沒有任何問題的。
所以這些東西雖然是她莫離幫忙尋來的,但是萬一到了最後出了什麼問題,可不關莫離的事情。
莊嬤嬤被莫離的這一番話弄得有些窘迫,但她也清楚,莫離這些話不只是說給她聽的,所以是非說不可。
“多謝安昭儀娘娘了,還是昭儀娘娘細心仔細啊。”莊嬤嬤走出含元殿的宮門,朝着莫離恭敬行禮。
“無妨,這點小事,無足掛齒。”當初莊嬤嬤幫了她不少,若非是莊嬤嬤,她怕是不會少給那些個嬪妃欺負。
因着莊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那些個人都因着畏懼莊嬤嬤背後的太后,所以對她也算是友好。
所以如今莊嬤嬤需要幫助了,她自然會義不容辭的站出來,能幫着就幫着一點。
“莊嬤嬤,這些日子,可還好?”見周遭送花木的宮人都散了不少,莫離走近莊嬤嬤,緩聲詢問。
畢竟她們兩人歸屬於不同的陣營,所以就算有些感情,也得逼着點人。
聽了莫離的話,莊嬤嬤輕輕的嘆了口氣,目光十分的溫柔慈祥,“莫離,謝謝你。”
“如今這人人瞧着這含元殿,都是避之不及,只有你,還願意幫我這個老婆子的忙。”說着,莊嬤嬤就紅了眼眶。
今日便是太后的壽辰了,往年的這個時候,太后娘娘是坐在正殿裡接受命婦朝拜的。
但是今年不僅是沒有人入宮來賀壽,昨日她想讓御膳房在早晨送上一碗長壽麪來,這御膳房也是推三阻四,就是不答應。
最後莊嬤嬤是尋到了莫離,只想着讓莫離開開口,畢竟如今的莫離在宮中位高權重,又是皇帝的心頭愛,怎麼也能幫上些忙啊。
誰知道莫離不僅吩咐了御膳房,還詢問莊嬤嬤有什麼想要特別幫太后置辦的。
莊嬤嬤便直接說了,想往太后的院子裡搬上幾棵花樹來,因着之前太后去了皇陵,這含元殿便是徹底的荒廢了。
如今院子裡就剩下枯枝敗葉,滿目都是荒涼的氣息,太后每每看見這樣的場景都會忍不住嘆氣,這讓莊嬤嬤哪裡忍心啊。
誰知道莫離去宣了太醫,確定了幾種適合種在太后宮苑內的花樹,今日早晨就給送過來了。
待會兒那樹便種上了,晚些時候,等到她一開窗,外頭就會是這些鬱鬱蔥蔥的葉子和繁花。
想來太后的心情也會好上不少!
就這麼想着,莊嬤嬤望向莫離的眼神裡就多了幾分感激,雖然她此生都是忠誠於太后,所以不可能再和莫離有更多的交集。
但是在她心裡,她是永遠都忘不了,這個願意每日在五更天就到了含元殿,陪着她給太后煮藥,做些零碎活計的安榮華。
“莫離,今日的事情,多謝你,若是皇上知道了,覺得心裡不舒坦,問起這件事了,你就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到我身上便好。”
莊嬤嬤說着,想要像從前那般親切的拍拍莫離的手。
卻在手一伸出去的時候,看見了白蘇和白梨兩人警惕的眼神,莊嬤嬤當即就訕訕的收回了手,朝着莫離再次福身,這才離開。
看着莊嬤嬤愈發蹣跚的背影,莫離只覺得鼻頭酸酸的,莊嬤嬤是這個宮裡的老人了。
在太后娘娘入宮之前就在了,所以如今算下來,也有五十多歲了,於人族而言,這已經快把一生都過完了。
而莊嬤嬤的這一生,便是花費在了她忠心耿耿對待了快一輩子的太后身上。
只是很可惜,莊嬤嬤選錯了主子,所以後半輩子只能這麼陪着太后,在這種地方待下去。
旁的宮人,到了莊嬤嬤這個年紀,都已經是好吃好喝的養起來了,只有莊嬤嬤,還要耗着所有心力,鞍前馬後的伺候太后。
有些粗活,原本也是輪不到莊嬤嬤來做的,只是現如今,這含元殿除了莊嬤嬤,就只剩下兩個雜使的僕役。
有的時候活比較多,一下子幹不完,莊嬤嬤就得把這幾十年都沒有幹過的粗鄙活計都撿起來幹。
“莊嬤嬤,到底也是個可憐人。”莫離低聲說了一句。
站在她身旁的白蘇和白梨對視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她們都清楚,自家主子是最爲心善的。
“主子,您就不要想這麼多了,莫要這麼傷感,小皇子還在等着您回去給他喂早飯呢。”白蘇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提起莫離的心頭肉。
果然,一聽着小糰子還在等着自己呢,莫離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她深吸一口氣,快步朝着蓬萊殿走去。
含元殿內,太后剛剛起身,從前她要是一起身,便是三五個小宮女來伺候她。
如今卻是不一樣了,她知曉莊嬤嬤有事要忙,來不及伺候自己,便自己去尋了外衣穿上,緩步走到妝臺前頭。
雖然莊嬤嬤故意不提,但是她心中也清楚的很,今日便是她的生辰,只是今年的生辰,實在是可笑又可憐啊。
想着,太后便輕輕的推開了窗戶,剛剛一醒來她便聞着了花香味,但是她也清楚,如今的含元殿,活物就只有他們幾個人。
連地上的雜草都是枯黃的,所以哪裡有花樹啊!
但是這窗戶一推開,眼前的景象卻是讓太后滿面驚詫,這不僅是有花樹,這些花還都是她從前喜歡的。
在窗外開得繁茂,一片片的綠葉和繁花在窗外長得鬱鬱蔥蔥的,擋住了再往外頭的一片荒蕪。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太后驚詫的詢問,卻想起莊嬤嬤並未在她身邊。
“莊嬤嬤?”太后緩步出去尋,纔到正廳,就見莊嬤嬤領着那兩個雜使的僕役,朝着自己恭敬的叩拜。
“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秋節大喜,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怎的,太后只覺得眼前的場景,比從前多少年看過的盛大典禮都要讓她激動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