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妃這人,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不管誰得了皇上的|寵|愛,她都會在背地裡說風涼話,還耍些陰暗的見不得人的手段,都不知道害過多少人,說到底,顏妃她就是心胸狹窄,不能容人,看不得任何人比她過得好。”
看着王馥瑤越來越淡然的樣子,呂淑華就忍不住越來越緊張,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了。
“她,她就是想要,想要把我們都,都害死,對,她就是這麼想的!我害了皇子,我也活不成了;你沒有了皇子,你也活不下去了,這樣,我們,我們都沒有辦法跟她爭了,對不對?”
呂淑華心裡面恨死顏妃了,本以爲她說的句句在理,沒想到最後卻處處是坑,就等着自己往下跳呢。
可是,真要讓自己去謀害她,卻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那個女人心機太深,萬一自己害她不成,還惹得一身騷可怎麼辦?就像現在這樣,害不成小皇子,反被王馥瑤威脅去幫她辦事。
辦成了還好,萬一又搞砸了呢?
“嗯?”王馥瑤終於擡起眼眸,淡淡地瞥了呂淑華一眼,心裡忍不住一陣嘲諷。
欲加害我皇兒的時候,怎麼就不動動腦子呢?現在纔來講這些厲害關係,有用嗎?
這麼想着,心裡面暗暗涌動着的那股煞氣,就越來越控制不住。
爲什麼,自己明明就已經避其鋒芒了,明明已經不打算再去爭什麼了,明明已經處處忍讓着了,爲什麼她們還是要對付我?
見對付不了我,就要害死我的皇兒?
王馥瑤邊喝茶,邊靜靜地看着窗外。
窗外明明一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模樣,卻爲什麼總是假象?或者,在這個深宮裡,本就容不下這樣的安穩?
“娘娘,娘娘。”綠蘿見自家主子雙眼茫然,沒有焦點地樣子,知道她又在想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就想把她叫醒。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皇子和奴婢都會陪着您的。”
對,一切都爲了皇兒。
王馥瑤定了定心神,才淡淡地開口道,“本宮的耐心是有限的,對於一個意圖加害本宮皇兒的人來說,本宮已經是很寬容了。”
說着,她這才認認真真地看了呂淑華,“難道你還指望本宮就這麼放過你不成?”
她的眼神越來越銳利,就這麼直直地看着呂淑華。
“哼!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呂淑華被王馥瑤這麼看着,看得心裡直發毛。
是了,小皇子可是王馥瑤的命|根子,也難怪她會有這麼一副,恨不得生撕了自己的樣子。
她是真的被王馥瑤這個樣子給嚇到了,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胸腔劇烈地起伏着,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我,我答應,答應你……”呂淑華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答應,那麼王馥瑤就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讓自己逃過去的。
在這個皇宮裡,越是得|寵|的女人,她就越聰明。
而那些稍微笨一點的女人,不是去了冷宮,就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好,很好。”王馥瑤轉頭望着顏妃所在的宮殿,心中波濤洶涌,翻滾着數不盡的黑色風暴。
既然你先不仁在前,就不要怪我不義隨後!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只有這樣,才能把所有的不安,恐懼和後怕,通通都壓在心底深處,否則,她自己都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一些不計後果的蠢事出來。
她輕移腳步,附在呂淑華的耳邊,認認真真地反覆交代了幾遍,直到呂淑華可以準確無誤地,一字不漏地複述出她交代的事情爲止。
“你走吧,之後的事情,本宮自會安排妥當,你無需擔憂,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做好本宮交待給你的事情就好。”
王馥瑤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和這個,企圖加害自己皇兒的人呆在一起了。
那感覺就像自己背叛了自己的皇兒一樣,因爲要和顏妃這個幕後真正的兇手較量,所以現在不得不放過眼前的仇人。
“娘娘,您沒事吧?”綠蘿看見自家主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裡就不由地開始擔心起來。
雖然主子沒說,但心裡面還是會難過,會自責的吧,畢竟,差一點就讓呂淑華得逞了。
王馥瑤看向綠蘿擔憂的眼神,心裡一陣安慰,心情也慢慢放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麼僵硬了。
“放心吧,我沒事。”王馥瑤拉過綠蘿的手,輕輕地握着,“幫我去趟太醫院吧,就說,小皇子,病!重!”
“是,奴婢這就去。”
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綠蘿火急火燎地出現在太醫院裡。
看也不多看,直接就抓了一個年紀過百,都已經滿頭華髮的老太醫,邊跑邊說,“我家小皇子生病了!很嚴重的,大人您就將就一下吧。我家娘娘很着急啊!”
這麼一說,本來還滿臉憤懣的老太醫立馬就變臉了,恨不得自己多長出兩天腿出來。
後面跟着的小藥童,揹着個和他本人不成比例的大藥箱,跑得氣喘吁吁的,卻根本不敢停下來。
這一幕,被那些身處在皇宮各處的宮女太監看見,就又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沒過多久,就傳到了顏妃的耳朵裡。
身邊的宮女太監來來回回,傳回來的消息都說,是王馥瑤的兒子得了重病,可是又沒有具體的情況流傳出來,這讓顏妃心裡有一點沒底。
她甚至都忍不住要懷疑,呂淑華那個笨蛋,究竟有沒有按照自己說的話去做,會不會哪裡露出了馬腳被發現了?
可是,據手下的那幫小太監回報,呂淑華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已經安全回到自己的寢宮了啊,如果她做的事情真的被王馥瑤知道的話,王馥瑤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指不定現在已經滿後宮都知道了呢。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問道,“呂淑華是什麼時候回自己寢宮的?”
“回娘娘話,應該是在發現小皇子病重之前,大概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專門盯哨呂淑華的小太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匍伏着,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哦?”顏妃細細地回想着,呂淑華去瓊瑤殿前後的事情,想來想去,反覆琢磨,都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想來呂淑華應該並沒有出什麼錯的吧。
“呵呵……”只要一想到王馥瑤痛失愛子,顏妃的心裡就忍不住要幸災樂禍。
哼!我看你失去兒子以後,拿什麼跟我爭!
顏妃的心情好了,對身邊的人也就大方了,在她的宮殿裡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抹喜氣洋洋。
而瓊瑤殿裡卻剛好相反,這裡的主人,嫺貴妃就滿臉陰鬱,眉頭緊鎖,深沉着眼眸,緊抿着嘴脣,雙手相互交握着,隱隱之間還能看到,手背上淡淡的青筋。
王馥瑤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醫,聲音不鹹不淡,不溫不火。
“皇兒究竟得了什麼病?”
明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卻聽得老太醫莫名的膽戰心驚,“這……”
“嗯?”王馥瑤只淡淡吐出一個字,就嚇得老太醫滿頭大汗。
此時他還沒有弄明白嫺貴妃地用意,只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說錯話,只能含糊其辭。
“老臣無能,實在是診斷不出來,小皇子究竟得的是什麼病啊!求娘娘恕罪!”
一邊說着,一邊連連磕頭認罪。“老臣學藝不精,實在是有負娘娘重託啊,求娘娘恕罪!”
老太醫都一大把年紀了,王馥瑤也不忍心再嚇唬他了,便淡淡地提醒他一句,“皇兒昏迷不醒,大人以爲,得的是什麼病呢?”
“這個……”老太醫猶豫了,這不是讓自己說謊嘛?
萬一以後因爲這事情捅出什麼簍子來,到時候受罪的還不是自己?
哎……老了老了,臨告老還鄉了,卻攤上了這樣的事情,老太醫心中莫名的感到不安。
大概是因爲感受到老太醫的抗拒和不安,王馥瑤淡淡地安慰道,“大人,你只管好好看病,其他的事情,一概與你無關。”
老太醫又磕了個頭,“如此,老臣就多謝貴妃娘娘了。”
老太醫想了又想,最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小皇子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爲他撞傷了腦袋,腦中有淤血,淤血不散,就不容易醒過來?”
頓了頓,老太醫才試探着問,“這麼說,可以嗎?”
“您纔是太醫,您說了算。”王馥瑤遙遙望向顏妃寢宮的方向,心裡暗暗想着,本宮這麼賣力地配合着你,你下一步,又當如何呢?
夜,悄然降臨,瓊瑤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而呂淑華卻緊張地在她自己的寢宮裡來來回回地踱步,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更讓她措手不及的是,皇上今晚就要她侍寢,連一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就要被逼站隊了。
顏妃和嫺貴妃,她一個也惹不起,可是現在她卻把兩個人都給得罪了。
如果她今晚不按照嫺貴妃說的去做,她敢保證,第二天她就會被關入冷宮裡,這還是皇上看在自己伺候過他的情分上,沒有直接處死的。
要知道,謀害皇子,那絕對是死罪啊,更何況嫺貴妃現在還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物,這罪也就更重了。
可顏妃她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要是這一次嫺貴妃扳不倒她,那過段日子等她回過神來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娘娘,您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吧,等等皇上就要來了,您再不去的話就要晚了。”
貼身侍婢小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冒着觸怒呂淑華的後果提醒她。
呂淑華擡眼看向窗外,樹枝搖曳,到處都是光和影在交替着,院子裡的地面上還留有着斑駁的樹影,依稀可以判斷出今晚的月色不錯。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逃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那就先把眼前這一關過去再說吧。
呂淑華坐在浴桶裡,又暗暗地把王馥瑤交代自己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確保等會兒見到皇上的時候,不會出錯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