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將軍,本皇子是奉命來接替你的職位的,如果你想要違抗聖旨,不肯回京的話,那麼,本皇子完全可以按照晉朝的規矩,把你就地問斬。”
呵呵,黃毛小兒,竟然對老夫說出這種悖逆之言?
伸手摸了摸花白的鬍鬚,亓世元只覺得自己的內心略微有些悲慼:皇上,老臣跟着你征戰沙場多年了,如今,您的朝政已經穩定,你便是要卸磨殺驢了麼?想來,此番回京,萬歲爺你也是要有一些事情要告訴老夫的吧,而這些事情,也必然會讓老夫心痛難忍,是也不是?
如今,自己成爲了所有臣子眼中的叛徒,而自己的女兒皇后,也已經失去了後宮穩固的地位,如此下去,那一切豈不是要被人所詬病,被恥笑了?
不敢想象這樣的事情究竟還會發展到如何惡劣的時候,亓世元在幾次的掙扎之後,最終是慢慢的放下了拳頭:“萬歲爺既然是要殺了奴才,那奴才自然是不會反抗。如今,老臣就隨着那些人回京吧。”
這樣的亓世元卻是讓九王爺等人覺得非常的差異,因爲他們本來還想着要如何的廝殺一番,但結果,這廝卻是自己放棄了,態度還顯得如此的平靜,實在是有些反常了。
然而,對亓世元而言,這樣的事情其實在正常不過了,陪着皇帝這麼些年,雖然他一直都在想着皇帝如何的不穩重,但是因爲女兒的關係,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面,他還是選擇了承擔下來,如此,還不能讓一切改變,還要被皇帝這般的羞辱,着實讓人覺得非常的懊惱,甚至於可以說,讓人覺得這些生活早就已經失去了動力了。
因爲只是卸職回京,所以亓世元也不算丟人,沒有被用鐐銬給鎖住,只是就這樣坐着馬匹回京。
回去的路上,亓世元的心底想了很多,總覺得爲了這樣的皇帝犧牲一切,當真是不值得:倘若能夠趁機擁護大皇子成爲皇帝,那是不是一切將會變得不一樣了?
有了大皇子成爲自己手中的棋子的話,那麼一切自然是會另當別論了,大皇子爲人懦弱,想要控制他,卻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加上在未來的日子裡,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大皇子的尊貴身份,所以,亓世元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放棄這個皇子,即便知道他是成不了氣候的,也不容許其他人去染指儲君的位置。
雖然這樣可能對不起女兒,但亓世元早就有了謀逆之心,所以,在被撤職的時候開始,他便已經決定要造反了。
如今的一切,雖然是讓人覺得有些唏噓不已,而亓世元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夠讓皇帝知道老夫的厲害,那就足夠了。老夫一定要讓他知道,稍微用點手段,皇帝的兒子,便是可以成爲老夫的傀儡,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也是會再度發生的。
心底雖然盤算了這麼多事情,然而,真正可以實現的,卻又無法確定到底有多少,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等待真正適合的時機,一舉殺入皇宮,讓皇帝妥協。
逼宮的事情已經是勢在必行了,亓世元知道,若不能這麼做,只怕永遠都輪不到大皇子有一個新的開始,因爲二皇子曜勝當真是已經得到了皇帝諸多的信任,要讓大皇子馬上也變得如此能幹,只怕是非常難實現的事情。
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亓世元開始對自己心底的那些籌劃做了一個徹底的規制:若真的一切都到了無法改變的地步,而大皇子無法成爲朝臣所能支持的人,必要的時候,殺了王馥瑤那個小賤人,去讓她的兒子成爲皇帝,也是可以的,畢竟一個小小的嬰兒,總不能去違背老夫的命令吧?
儘管這樣的考慮也不過是一種玩樂的心情,可亓世元也知道,他當真是不能容許皇帝再去羞辱自己的女兒了,畢竟讓女兒嫁入後宮,他的本意可並不是這樣的,如若掌上明珠一輩子痛苦,那當父親的他,又當如何呢?
輕嘆了口氣,亓世元慢慢的擡起了頭:如今,老夫也應當是要開始讓皇帝明白,朝臣之中,未必就都是比老夫聽話的,也未必有人能夠一直得寵下去,即便是王馥瑤在皇帝的心頭如此的重要,她的父親還不是說被軟禁就被軟禁了?
由此看來,若非是成爲帝王,那麼,就算是在朝中的地位貴極人臣,那也是早晚都會被人取而代之的,倘若不能想好下一步的對策,那這樣的事情只能成爲一個奢望,無法實現。
亓世元在回去的路上,想着自己如今手裡可以掌握的兵馬雖然已經沒有了,但是自己身邊的死士,卻還是多達了幾千人,只要利用這樣的人手,就算禁衛軍是如何的厲害,也是有機會突破的。
更何況,從前他便已經研究過宮中的各種密道,想要入宮,和他人比起來,還是有很多的優勢可言的。
抿嘴笑了笑,亓世元覺得此刻他的情況又不是那麼糟糕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老夫這樣,反而是老天在告訴我,應當要開始揭竿而起了,這樣的才能,如何可以被面前唯唯諾諾的皇帝所掌控?
雖然,成爲新君必然會被衆人所詬病,可是,亓世元如今已然是滿腦子的成功,全然不想要去管什麼得失了。
成爲帝王的誘惑力,着實比當一個萬旦俸祿的將軍要高許多,因此,亓世元打算此番回去,就和自己的岳丈左丞相商量一下這件事情,有了他的支持,纔可能成事。
畢竟,在左丞相手中的門生是不計其數的,如果能夠說服他們,倒是好事一樁。
“走快一點,磨蹭什麼?”
聽到自己身後一個將士對着自己發怒,亓世元纔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樹倒猢猻散的滋味:女兒,你等着,爲父很快就會處置好這一切,然後,讓你不用在這個皇帝面前低聲下氣的,若你還喜歡他,老夫也是可以饒了這個昏君的性命,讓他陪在你的身邊,然後,讓他當個親王什麼的,如此,也算老夫沒有虧待他了。
心底雖然是想的很好,然則,事實也並非他所能掌握的,尤其是二皇子如今跟九王爺牽扯到一起,這一點就是非常危險的,如果不能夠將這些特定的危險解除,亓世元也不敢貿然的去靠近皇帝,畢竟這樣只能讓他早死而已。
“真是如此?”
晉安帝在聽到自己的暗探說亓世元乖乖的回來的時候,心底卻是說不出來的得意:原來,你這樣的硬骨頭也是會服軟的啊,真是沒想到,起先還以爲這一切都會成爲泡影,然而,如今你卻是自己順從的回來,這一點,也算是你識趣。
只是,對於亓世元如此回來,晉安帝也是非常擔憂的,雖說是將他罷免了,然而朝中還有一個左丞相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讓一切都被解決掉,怕是會很辛苦的。
忍不住撇嘴,晉安帝又要開始思索問題了,但最終呢,卻是被王馥瑤給捧住了腦袋,逼着他去放鬆心情:“萬歲爺,你瘋了嗎?太醫不是讓你好好的休息?若是您繼續這樣,臣妾便走了!”
“不要啊!”
皇帝立刻翻身下地,緊張的拉住了王馥瑤的手掌,那眉眼之中透着的,是深深的眷戀:“朕知道錯了還不行麼?愛妃,你若是不在朕的身邊,這一切又能有什麼意義?”
如此的話,王馥瑤已經聽了太多了,只覺得耳朵都要起老繭了。但是,雖然是這樣,可她依然是覺得自己沒什麼好後悔的:既然如今有了改變一切的資本,那麼,本宮也應當要活的更好,皇帝能夠陪着本宮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應該要在這段時間裡對他稍微好一點,若是不然,所有的幸福都會成爲一場泡影。
王馥瑤雖然是有着強大的內心,可偶爾也會期待着自己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所以,對於晉安帝,她是四分真心,六分假意,除了這些,她的腦袋裡就只剩下了復仇了。
若是彼此都出生在一個國家,那王馥瑤覺得,自己和晉安帝之間的關係便會非常的默契,任何人也不可能讓他們分開的,因爲是真心相愛。
只可惜,這樣的思慮最終只能被結束,王馥瑤喜歡的,只是重新把燕國建立起來,至於旁人會如何,她早已不願意去管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王馥瑤的手掌慢慢的捧住了晉安帝的臉蛋:“萬歲爺,昨兒個您問本宮的話,如今本宮可以告訴你。若您離開了,臣妾必然會照顧好您的皇兒,等到皇兒成人之日,臣妾會來陪伴您,這是對您的承諾,亦是對本宮的。”
晉安帝沒有回答,僅僅是把王馥瑤這麼扣在了自己的懷裡,眼眶裡,卻已經滿是淚水了:如此,朕就算是死了,還有什麼遺憾呢?他日能夠和愛妃同葬,這也是一種莫大的福氣。只是,朕要你活着,即便朕不在了,也不要你陪葬,因爲,朕希望你守着這一切,萬不要讓我們的皇兒就這樣被他人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