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摩擦

叮呤咣啷…… 隔壁屋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周承允擡頭一看,九點半。果然父母在一起和平相處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個小時,都不知道他們在外面的時候是不是這樣經常打架。

周語寧低頭寫着物理作業,摩擦力、摩擦力……隔壁的摩擦是挺大的,她有些擔心的擡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周承允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看,又低下了頭,對於父母的爭吵打鬧,兩人早就習慣了,不,應該是麻木。記憶中,他們出去了多少年,回來的日子就吵吵多少年。

“你說,你到底把錢拿哪兒去了?”陳美娟歇斯底里的喊着,在丈夫周銘海面前,她從來都佔不了上風,現在卻又足夠的理由對着他喊,還把他剛買的衣服撕破了。

周銘海無奈的扶着額頭,第一次他居然百口莫辯,以前就算是自己無理,他都可以狠狠的揍老婆一頓,現在,卻也變的心煩意亂。

“吵什麼吵?回來就吵吵,承允馬上就要中考了,你們兩就不能消停點,要把我氣死你們才高興啊!”李老太太還沒進家門就聽到兒子兒媳打架的聲音。

“媽!你問他,他是不是把錢拿去給那個狐狸精了,那是我專門攢着給孩子讀書的錢。”陳美娟有了底氣,兒子上高中的錢,婆婆就算再偏心,總不至於不管。

這屋周承允聽不下去了,帶上了耳機,繼續寫作業,周語寧就算不想聽父母吵架,但總願意去探尋他們吵架的根源,不過那麼多年,聽來聽去不是錢,就是爲女人,聽的也膩了。她不知道的是,周承允耳機壓根兒沒開,每次聽着父母用最大的聲音,說出最難聽的詞彙時,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像一隻充滿好奇心的貓,在黑夜悄悄探到水邊,卻看到已經發臭的魚漂在水面上,被一個個水波一點點推到自己眼前。

“什麼?你把我孫子上學的錢用了?你平時那些破事兒我就不願說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候,我····……”在周家,其他事兒都不是事兒,只要觸及孫子,老太太可不準。說着,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就要往兒子身上招呼。

“媽···……我真沒有。”周銘海一把攔下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雞毛撣,無奈的跟母親解釋,然後又轉頭問陳美娟,“你好好想想,那筆錢一直在你那!”

事實證明,這次陳美娟真的錯怪丈夫了,吵鬧打砸時,無意中拉開了牀墊,那張存着好好的躺在棉絮下面,剛纔陳美娟只是抄起了枕頭砸丈夫,這回再次抄牀上東西的時候,連帶拉起了墊子,帶出了那張她好好藏那兒的存摺。

“看吧看吧·……”

隔壁吵鬧的聲音終於小下來,小到這屋聽不見,周語寧鬆了口氣,換了寫英語作業,終於可以專心讀了。再擡頭看一眼,周承允手上的書已經換成了小說。想想真不公平,自己費盡力氣,頭懸梁錐刺股才換來現在中等偏上的成績,眼前的小子,雖然矮自己一級,卻在每天籃球、足球、遊戲和小說中,穩穩坐在年級前五名的位置,撼都撼動不了。

“想看?”周承允擡頭,看見周語寧怨憤的目光。然後還上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這種動腦筋的懸疑小說,不適合你。”

啪——,話音剛落,一本書已經落在頭上,“周語寧,你還真只會暴力解決事情。”

周語寧沒好氣的看着他,聽到隔壁由先前的大聲吵鬧,換成了小聲的碎碎念,時不時仍能聽到母親嘴裡冒出來的狐狸精啊,外面的女人啊等詞,周語寧聽不下去了,啪,合上書,回屋睡覺了。

剛要關上門,後面的人又推開,周承允緊隨其後,然後關上門。

“幹嘛?”

“姐,我睡你屋吧。”

“想都別想!趕緊回去睡覺!”

沒等她說完,周承允已經死乞白賴趴在牀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對周語寧說“快來睡,我佔位置很小的,看那麼大塊地方留給你,夠嗎?”

“周承允——你討打是不是,老虎還在呢你就想佔山爲王,你給我滾回去睡。”周語寧此時正心煩,上去扯着周承允的衣服就想把他拉起來,沒拉動,發現自己忘了,眼前這個已經比自己高那麼一丁點兒的半大小子,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能拉着衣領,像抓小雞仔一樣揪起來,扔出去了。於是,只能改拍,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周承允被拍疼了,一下拉住周語寧的手,“你還真動手啊?”問了也白問,她每次都這樣,接着拉過手掌仔細端詳“你還真是奶奶說那種打人特別疼的手,你看看你這條線,都到邊兒上去了,難怪打人那麼疼,你那麼兇,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周語寧氣急敗壞,哪個女孩兒會喜歡被說嫁不出去,剛想伸腿踢,那人已經迅速起來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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