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周語寧不太記得三歲以前的事情,依稀一些場景是自己和弟弟同時哭了,三個大人都圍着弟弟轉。五歲時,她才漸漸感覺到,這個弟弟好像總是搶自己的東西,玩具、糖、還有媽媽的擁抱……
於是,五歲的周語寧終於意識到,她可以在母親不在的時候,好好的掐一掐弟弟肉嘟嘟的臉,在他跟自己搶玩具的時候一掌把他推到,可以拉攏院子裡的小夥伴排擠這個小胖子。
周承允每每特別想加入大家的遊戲時,都不受待見,總是哭着回去告奶奶,說姐姐不和自己玩兒。奶奶哪兒能受得了自己的大孫子被欺負,拉着他肉嘟嘟的小手,過來命令周語寧,“語寧,你是姐姐,怎麼能不帶弟弟玩兒呢?你要是不帶他玩兒,你就回家跟我摘菜。讓你弟弟和他們玩兒。”
小朋友還是很怕大人的,周語寧癟着小嘴,沒有辦法,只得讓弟弟加入,奶奶上樓後,周承允得意的朝姐姐吐舌頭,做鬼臉。周語寧哪受得了這氣,於是在遊戲中不是打一下弟弟的腦袋,就是故意把他推到泥坑裡。
有一次玩兒老鷹抓小雞,周語寧故意追着弟弟跑,明明抓住他了,但她還是不鬆手,將爸爸給他買的新衣服都扯碎了。周承允傷心極了,哭着跑去告狀,奶奶心疼新衣服,也心疼孫子,將周語寧好好的教訓了一頓。周語寧哭着跟弟弟說,再也不帶他玩兒了,就算會被奶奶罵也不帶他玩兒。周承允還沉浸在新衣服被撕壞的傷心中。
“不玩兒就不玩兒,我還不跟你玩兒了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的氣話轉天就忘了,周語寧還是不帶他玩兒,但他依然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周語寧後面。拿着爸爸給自己的零用錢,忘了昨天被撕壞的衣服。
“姐姐,要不要吃棒棒糖。”他追上姐姐,把錢攤開在手心,給周語寧看。
棒棒糖成功吸引了周語寧的注意,於是姐弟兩跑小賣部,買了一堆棒棒糖。周語寧分了一根給弟弟,其他的都自己拿着。
“憑什麼?”周承允伸着小手,想多要幾根。
“幼兒園老師沒教你嗎?糖吃多了牙長蟲的。”
“那你怎麼要那麼多?”
“因爲我是你姐姐,我是大小孩兒了,不會長蟲了。”
周承允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行,“不行,這是爸爸給我的錢買的,又不是給你的。”
周語寧纔不理,拿着糖就跑,周承允氣極了,追上週語寧搶糖,於是兩個人就打起來了,等鄰居把他們拉開的時候,周語寧好看的小辮子被扯散了,周承允的衣服上全是泥巴,一堆棒棒糖全掉旁邊的臭水溝裡,誰也吃不了。
不出意外,奶奶又教訓了一頓周語寧。周承允吃着奶奶做的紅燒肉,一個勁兒朝周語寧做鬼臉。
周語寧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周銘海在新加坡混不下去了,這些年,出去打工,累死累活,得到的一小點工資兩個孩子的開銷和家裡的開銷就所剩無幾了,所幸母親給的賣老家房子的錢還沒有動。於是,回家過完春節後就乾脆不去了,決定帶着錢,帶着陳美娟去深圳,聽說那裡滿地黃金,隨便做個生意就能掙到錢。
“不許老欺負弟弟啊!”動身的那天,陳美娟捨不得兩個孩子,拉着周語寧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不欺負是不可能的,周語寧現在自己上小學了,有文化了,可以在這方面欺負弟弟了。有一次,給弟弟講故事,弟弟指着書上的字問她這是什麼。
“這是說,叫周承允的小孩兒是個笨豬頭。哈哈哈哈。”
“你胡說,我去告訴奶奶。”
“書上就是這麼說的。”
奶奶不識字,哪裡知道書上是什麼,周承允更加氣急敗壞。
終於有一天,周承允找到了報復她的方法。
住一個院子,家長裡短小孩子們不懂,就是聽大人說。周承允的小夥伴們聽家裡大人議論過周語寧,於是在和周承允玩兒的時候說,你姐姐是野種。
在一次被姐姐欺負後,周承生氣的衝着姐姐喊“大家都說你是野種。”
野種這個詞上小學的周語寧雖然不會寫,但模糊知道它的意思,那是罵人的話。而且一個院裡,連周承允都知道的東西,自己怎麼會沒聽過議論。一把將弟弟推到在地,自己跑到河邊哭了,哭了很久很久。
周承允哪兒知道這個詞的意思,覺得這回贏了,回家要了錢買了冰淇淋,看見河邊哭的姐姐,把冰淇淋遞給姐姐。這回周語寧沒有要,一把將冰淇淋打到地上,周承允知道,姐姐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