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後宮女眷們亦母憑子貴,各升一品,玉琭從德妃一躍而成貴妃,直與僖貴妃平起平坐了,然僖貴妃費盡心思將八阿哥教養長大,仍不是八阿哥的額娘,故得不到任何好處,連衛氏也被康熙爺一併忽視,連句口頭的嘉獎也無。
僖貴妃得此消息,也不知哪兒想茬了,好好的一個人忽得就倒下了,太醫看了一輪兒又一輪兒,皆說是心病作祟,一絲絲好法子也無,只能叫娘娘靜養着。
八阿哥到底是惦記着僖貴妃的養育之恩,剛回京中也無要緊事忙,他幾乎日日都去見了僖貴妃去,還像個孩子似的趴在人牀沿兒上撒嬌喊着額娘,可再怎麼喊額娘,僖貴妃也不再像從前那般柔聲應他了。
僖貴妃只是含着淚看着八阿哥,似有話要體貼囑咐,可又想她這麼些年做的全是無用功,當即又硬了心腸,別開臉不再看他了。
起先僖貴妃還只是不理會,再後來僖貴妃連見也不肯再見八阿哥了,連衛氏也一併不待見着,這般作態可引得人好奇至極,後宮女眷們正歡喜,凡聚在一塊兒閒話總要提及僖貴妃同八阿哥幾句,可再怎麼說,仍不知僖貴妃這是怎麼了。
後衛氏被僖貴妃趕出了自個兒宮中,八阿哥親自求了大阿哥,將衛氏挪去同惠妃同住,惠妃幾番探聽之下,這才知道爲何僖貴妃會一病不起,會如此排斥衛氏和八阿哥了,曾經那樣疼愛的孩子,而今會說斷了關係便斷了關係。
“到底是母子連心,這孩子是從誰身上掉下來的肉便同誰親呢。”
榮妃耐不住,特過來惠妃這兒吃茶聊天,三盞茶下去才撬開了惠妃的口,且聽惠妃這般一嘆,榮妃頓來了精神,湊過去同惠妃嘀咕着。
“這不至於吧,僖貴妃打八阿哥小的時候不就對那賤婢嚴防死守的,整日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就是怕擱在外頭同八阿哥親近起來嗎,怎麼着,從小養的還養不熟嗎?”
惠妃嗤笑一聲兒:“若是當初僖貴妃真能將衛氏打發得遠遠的就好了,說不得八阿哥同衛氏也不會這樣親近,可壞就壞在人母子距離極近,就是再防也有防不住的時候。”
“八阿哥又不是傻瓜,許是小時候還同僖貴妃親近來着,然待他長大了,總會知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凡知道了心中必生好奇,後又見僖貴妃將衛氏折騰得那樣慘,他心中豈不替生母生怨?”
說罷,惠妃輕笑兩聲,笑僖貴妃自八阿哥沒出生的時候就打着這孩子的主意,便是萬歲爺再怎麼不允,將八阿哥放在阿哥所養着不許僖貴妃同八阿哥多見面,僖貴妃仍是要強求,強求了十多年,這才曉得強求的瓜不甜,且不後悔慪氣就怪了。
“不過八阿哥也不是個沒良心的孩子,他知道僖貴妃對他的好,想來也知道以後還得依靠貴妃才能得好,一直孝敬着呢。”
“然僖貴妃那麼要強的人,豈能容得下八阿哥將她同衛氏那賤婢視作一般,這不,意外聽見八阿哥私底下喚了那衛氏一聲額娘,後又得知母子二人已私下親近了八九年了,當即氣急攻心,整個人都頹了下來。”
榮妃嘖嘖幾聲,也忍不住笑了:“我記得當初爲了八阿哥,僖貴妃更是連孃家兄弟都不惜得罪了,算算也已然六七年沒有來往了,因她的固執,萬歲爺連僖貴妃的親兄弟顏珠也一併厭惡了去,反扶植了阿靈阿上來。”“不是一母同胞的哪兒能一條心,阿靈阿可不會格外關心庶出的哥哥姐姐去,僖貴妃如此孤注一擲,十多年的努力成了一場空,真是可憐,可嘆啊。”
“這衛氏倒是了得,忍辱負重十餘年,讓出去的兒子好端端的回來了,以後怕不是好日子多着呢,奈何她同咱們另一位貴妃有仇,恐日子也戰戰兢兢呢。”
榮妃嘻嘻笑着,難得有這樣開懷的時候,而今不僅靠着兒子提了位份,還得見旁人的笑話,她這輩子可再沒有比眼下更得意的時候了。
惠妃瞥了榮妃一眼,微微頷首吃茶隱去了鄙夷的神色,心說榮妃有什麼資格笑話人家衛氏去。
衛氏可是個有腦子的,人家忍辱負重十年,叫旁人替她養成了個這麼好的孩子,說不得那句額娘還是她故意叫僖貴妃聽到的呢,八阿哥不再是光頭阿哥了,有了爵位,說話也有了分量,此時不同僖貴妃撕破臉何時撕破臉?
八阿哥的一聲兒額娘就叫她擺脫了僖貴妃的桎梏,也叫僖貴妃同八阿哥起了隔閡,這一招可厲害着,一旦八阿哥成長起來,萬歲爺總不能再一味爲了德貴妃壓着衛氏不肯賞她位份,到底還是要看八阿哥的面子的。
然榮妃這些年做了什麼?
且不說旁的,這就說話的本事是半分長進也無,近來爲了對付太子,大阿哥同三阿哥也走得頗近,兄弟二人正是親近,榮妃騰得來一句:“不是一母同胞的哪兒能一條心”,可叫人心裡不舒服極了。
榮妃全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對的,這會子又酸起永和宮來了:“要說有福氣的,還得是永和宮那位,誰能想到她從前一個小小的包衣奴才,如今竟做了貴妃娘娘,肚子裡又揣了個小的,這一胎無論是阿哥還是公主都是錦上添花了。”
“只是自萬歲爺親征至如今班師來朝,我竟沒在御花園遇見過她,也沒聽說她帶着公主們出來散步玩樂了,可是這胎不大好呢?”
“也是,她年紀也很是不小了。這年紀放在外頭都能做了婆母了,就這還不知羞的霸寵受孕,也不怕叫人笑話。”
榮妃雖口無遮掩,可有些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惠妃起先只顧着大阿哥的事兒了,沒多關注後宮的動向,這一想,確實久不曾見德貴妃了,自動了胎氣似乎就未曾出過門子了,連去太后娘娘那兒請安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