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顏自然是巴不得整日同心上人黏在一起,早巴巴將自己的東西着人送來了,生怕昭寧反悔。
然要說心裡不大痛快的就只有佟國維和葉克書二人了,他們府上好好的一個嫡長孫、嫡長子就這麼頭也不回的“嫁了出去”,當真是白養了二十多年。
然父子二人也不過是心中略微彆扭,哪能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他們佟佳一族看着是舍了個頂號的兒郎,可同萬歲爺的寶貝綁在一起,比只有好的沒有壞的,即便以後站錯了隊,真叫四爺登基了,四爺也得看在妹妹的份兒上對佟佳氏一族網開一面不是?
是了,佟佳氏一族的人各有各的主意,別看葉克舒、隆科多幾個是偏向四爺的,可佟國維仍欣賞八爺,暗中同八爺有些來往。
如此也算是兩手準備,末了都能沾了光,誰也不得罪了。
且不論老狐狸們怎麼算計,舜安顏可是實心實意要跟昭寧在一起的,頭兩日先入宮後回府,便不必再走了什麼規矩,舜安顏得了十日的婚假,這十日都不曾離開昭寧的視線內。
二人還騎馬去京郊的園子上住了幾天,身邊只帶着常伺候的一兩個小僕,過着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後還是宮中來信兒,問昭寧可要去暢春園陪太后娘娘避暑,二人飄着的心才着了地,舜安顏不能再這般陪着了昭寧了,差事總不能落下,且昭寧也一貫是個孝順的,必然要去暢春園陪伴皇瑪瑪,二人這才依依不捨分開。
都七月裡了,依着往常,康熙爺和玉琭及後宮女眷也該是在暢春園避暑的,只是因着昭寧的婚事這才伴駕回宮。
而今天氣炎熱難耐,康熙爺原也想着同太后一併去園子上的,奈何臨了西藏青海又起了事端,亟待處置,若是此時去暢春園,一來一往難免懈怠,還是儘早處置再說休閒的好。
說起來,這還是樁陳年舊事了。
早前在十年前,雪區青海便有真假喇嘛之爭,明面上是地方勢力和蒙古汗亡、青海臺吉之間的矛盾,然實際上是幾方權力的角力,反應在擁戴哪個喇嘛問題上,都攻擊對方擁立的是假喇嘛,而自己擁立的是真的。
雖兩方勢不兩立,矛盾重重,可都服從朝廷,力爭朝廷的支持,康熙爺便利用雙方忠於朝廷的勢力,以加強對邊疆的統治,不傾向任何一方,也不同任何一方決裂。
若不及時調查清楚處置了去,只怕又得不安穩,正是大清繁榮昌盛之時,康熙爺自然不願輕易發兵,得此消息,着派內閣學士拉都渾率青海衆臺吉的使者去藏查清始末。
原是還想再加派一位皇子跟着,以示重視,可選來選去,竟無合適人選。
老四縝密,是合適人選,然邊地情況不明,青海衆臺吉又虎視眈眈,在康熙爺心中,老四已然不能夠涉險。
老五性格平淡綿軟,老六又缺了幾分細緻,老七行走不便,至於老八,雖是毛遂自薦,可康熙爺怎敢放老八這般狼子野心之人跑出他的五指山,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子下好好盯着的。
故挑了一圈,竟無合適人選,康熙爺只盼小九長大後能幫得上他兄弟的忙,末了還是叫巴爾善跟着走了一趟。
朝中商議、處置好此事已然到七月中旬了,今年實在是酷熱難耐,康熙爺便是犯懶,也不得不動身帶着後宮女眷和小九去了暢春園。
然誰道到了暢春園,才知昭寧已然病了三日,昏昏沉沉已不能起身。
原是中了暑,本不算嚴重,可昭寧自己也沒當回事兒,她又孝心十足,一來怕叫太后娘娘擔心,二來怕驚動了忙碌的阿瑪額娘,勞煩他們這大熱天的奔走,便誰也沒驚動,自個兒在屋裡歇着。
可這一歇歇出事兒來了,翌日便覺頭暈難耐,吃咽不下,先是低燒不止,後又是高燒不下,一大早下頭的奴才便叫不起主子了。
昭寧全然昏了去。
也是都這般情形了,下頭的奴才們才知道厲害,緊忙稟了萬歲爺和娘娘去。
誰能想到,只是區區中暑還能要了命去!
太后娘娘知道後自責至極,因着天熱,她這幾日也憊懶,在小佛堂內靜心不出,也囑咐昭寧不必每日過來,省得一路過來曬着,每日只聽得昭寧的人隔着門問個安便是。
可誰道昭寧這般孝順,寧願忍着不適也不叫她擔心,而今看來,也是她這個做皇瑪瑪的關心不夠了,可叫這孩子天天操心她,三日不曾露面也沒過心,哪怕她差人叫人過去問問呢,也不會叫昭寧病得這樣厲害了。
康熙爺和玉琭豈敢怪罪太后娘娘,要怪罪也該是怪罪下頭的你促癌們沒精心伺候。
康熙爺叫罷太醫,這便將昭寧跟前的奴才罰了一批撤了一批,眼下近身的,玉琭也不放心,她且親自帶着鶯時和花月二人照顧昭寧。
另知會額駙快些過來,眼下差事再忙也沒得昭寧要緊,待昭寧醒來,必然是想得額駙的陪伴的。
康熙爺和玉琭什麼都考慮到了,可偏這病棘手,幾碗湯藥灌下去太醫也不敢說個準話,當真叫人心焦極了。
康熙爺和玉琭枯守着,急得也幾乎要受不住,額駙更是幾次淚灑,又是一日才盼得昭寧醒來,這會子病情纔算是穩住了。
“阿瑪、額娘、、、”
昭寧只虛虛喚了一聲兒,眼淚便從眼角墜了下來,她自小身子強健,還沒受過這樣大的罪,熬了兩三日可謂是身心煎熬,而今見了阿瑪額娘怎能不心生委屈。
康熙爺攥了攥昭寧的手,張了張口,才發覺自個兒急得口中生了兩個瘡,真真鑽心的疼。
“好孩子,不怕了,阿瑪額娘在呢,你身子很快就能好了,可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