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八哥!”
瑾萱緊抱着滿頭大汗不住哭號的八阿哥,嘴裡不斷叫着:“怎麼了,八哥沒事,不過是做了個夢。”
“爺,福晉……”
留着值夜的丫頭嬤嬤在門外着急的呼喊:“福晉,爺怎麼了?要不要請太醫。”
瑾萱早折騰出了一身汗,聽到嬤嬤們的聲音趕緊揮手:“不用了,爺不過是做噩夢了,一會兒就好。”
她藉着通紅的燭光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自鳴鐘,伸手溫柔的替八阿哥擦着額頭上的冷汗:“八哥,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夢,不過八哥別怕,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陪着八哥,就算是下地獄只要在八哥身旁,我都是不怕的。”
她說完這句話,嘴角帶着淡淡笑容,赤裸的上身緊貼着八阿哥,肌膚相貼,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情思。
這時候,八阿哥猛的睜眼,一雙眼睛先是迷濛,後是清醒,緊緊盯着瑾萱,似乎是像把她看透一樣。
瑾萱不慌不忙,滿眼的清透任由他看。
過了好一陣子,八阿哥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伸右臂把瑾萱摟在胸前:“嚇着你了吧,沒事的,我不過做了個夢。”
瑾萱笑笑,並沒有追問,服貼的靠着八阿哥,把錦被拽了拽蓋住兩個人:“時候還不晚,八哥再睡一會兒。”
八阿哥許是累着了,嗯了一聲就靠在枕上再次入睡。
瑾萱見八阿哥睡着,伸手輕輕描畫他的眉眼說不出來的柔情蜜意。
等到天矇矇亮的時候,八阿哥徹底的清醒過來,看到帶着黑眼圈卻微笑瞧着她的瑾萱,心頭一陣發熱,緊緊攥住瑾萱的手:“你放心,我必不負你。”
輕鬆一口氣,瑾萱微笑:“我向來是放心的,再說,我嫁給八哥也不是爲了八哥不負我而是爲了我的心。”
八阿哥一時恍忽,似乎想到些什麼,耳邊又響起夢中的話語:“我嫁給你不是爲了你是皇子阿哥,而是爲了我的心,我的心······”
他一時心頭髮熱,眼圈微酸,看看眼前和夢中一樣的容顏,差點掉下淚來。
“爺,福晉。”
這時候,八阿哥的奶嬤嬤和瑾萱的陪嫁嬤嬤在外邊輕喚提醒兩個人時候不早了,也該起牀了,一會兒還要進宮謝恩呢。
八阿哥整理好心理,披了衣服下牀,又親手替瑾萱拿了內衣過去,這纔過去開門:“進來吧。”
兩個嬤嬤帶着丫頭魚貫而入,服侍兩人穿衣服的,端着水盆等侯兩人洗漱的,更有收拾屋子打掃房間的。
瑾萱很快穿好衣服,盤好了頭髮就着銀盆洗了手臉,又用牙刷牙膏刷牙,這牙刷牙膏還是欣妍親手做的公主府的人都在用瑾萱嫁人也帶了許多來。
八阿哥也是用慣了此物的,也取了杯子刷牙漱口。
一時間,兩個人收拾妥當,稍用過早餐,換了正裝進宮。
瑾萱算是從小在宮中長大的,對於進宮什麼的也並不害怕,兩人先是去了乾清宮給康熙嗑了頭,又到壽安宮見過太后之後便分別拜見了惠妃和良嬪二人。
等到出宮的時候,瑾萱自然帶出許多賞賜出來。
回到府中瑾萱踢掉花盆底子鞋,換了軟底緞面的紅繡鞋又脫了外邊的大衣裳,只着家常衣服和八阿哥對坐說話。
“八哥那兩個屋裡人怎麼辦?”一說到八阿哥的通房丫頭,瑾萱就是滿面含酸:“可是要我過會兒見見?到底是服侍八哥的人,我該善待的。”
八阿哥輕笑,伸手撫上瑾萱玉白的臉頰,看她雙臉通紅,就使勁捏了一下,手感真好,和小時候一個樣子,粉嫩嫩,水潤潤,摸起來當真舒服。
“不過是兩個玩藝,你愛怎麼打發都由你,左不過是額娘賜下的,我也沒有收房,你要是瞧着還成,就直接給她們配個姻緣,也算是對她們有恩義了。
對於什麼通房丫頭,八阿哥向來不在意,再加上他昨天晚上做的那個真真的夢,就更加不在意了。
現在,他心中滿滿都是瑾萱,哪裡還裝得下別人。
瑾萱這次是真心笑了:“這可是八哥說的,我要真打發了,八哥別怨我。”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起來:“咱們隔壁就是四阿哥府上,聽說再過幾天他們府上二阿哥要過週歲,這大阿哥和二阿哥也只相差三個月,才辦了大阿哥的週歲宴,又要張羅二阿哥的週歲宴,不知道四嫂子心裡怎麼含酸呢,不過,四嫂子向來愛裝,外邊看着很賢惠,恐怕在人前還是一副大度樣子。”
說到這裡,瑾萱微有些不屑,她最看不慣那些明明心裡酸的不行,外邊還要一副賢惠大度樣的女子。
這天底下哪個女子不樂意自己夫君只有自己一人,偏還要壓抑性子,弄出什麼妻賢妾美來,呸,她偏就不愛這個,什麼妻賢妾美,這世上哪有那樣好的事,偏男人即想要後院安寧,又想要閱盡世間美色,才弄出這麼些個信條規矩來壓制女人。
要是瑾萱在別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恐怕早遭到呵斥,可偏偏是八阿哥,八阿哥又一向沒有底線的寵着她,這次做夢之後對她更是好的沒邊,自然不會反駁
只是仲出玉白的手指捏捏瑾萱的臉頰:“你個小醋罈子,你只要守好了我就是了,管那麼多做甚,四哥四嫂怎麼着那是人家的事,咱們過咱們的日子,理他們幹什麼。”
瑾萱仲個懶腰:“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要真是打發了你那兩個通房,恐怕四嫂那個老古板的樣子·非得跑咱們家在我耳邊唸叨,我最煩她那個樣子。”
“你放心!”八阿哥寵溺一笑:“萬事有我呢,別人說起的時候,你就往我身上推,說我不樂意就行了。”
“那成!”瑾萱勞累了一上午,到了這個點也餓了,一邊叫人擺飯一邊摟着八阿哥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我聽你的,萬事都往你身上推。”
一瞬間,八阿哥臉通紅起來·看的瑾萱輕笑,她還記得小時候一次偷看到額娘和阿瑪就是如此,當時,額娘沒有怎麼着,反倒阿瑪臉紅了,她一時忽發奇想試一試,沒想到八阿哥的表情竟然和阿瑪一個樣子,真是可愛啊。
仲了仲腰肢,瑾萱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麗嬌豔,看的八阿哥晃神·似乎自家福晉越來越美豔動人了,以後,可要好好的藏着,絕對不能讓別人隨便看到。
等瑾萱出去之後,八阿哥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倚着炕桌若有所思。
他想到晚上做的那個夢,雖然說是夢,可和真的沒有兩樣。
夢裡,他還是他,那個康熙爺的八阿哥·出身卑微的八皇子,只是,夢中的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從小就被人欺凌,變的行事越發小心翼翼,內心卑微的同時,卻越來越渴望着得到最大的權勢。
爲了權勢,他拋棄掉許多做人的信念,小心謀畫,成事都朝功利看齊。
夢中,他小時候在宜妃宮中看到郭羅絡家的小格格·小格格那麼開朗爽利·又愛拉着他玩,和小格格在一起·他心裡真的很歡快,很高興。
漸漸長大·他發覺小格格心裡有他,爲了安親王府的利益,爲了讓九阿哥和十阿哥幫他做事,他別有用心的接近小格格,讓小格格真正的愛上了他,愛的刻骨銘心。
後來,皇上賜婚,他娶了郭羅絡氏,夢裡,成親的那一天他歡喜無限,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因爲娶的是自己喜歡的人而高興,還是因爲得到安親王府的支持而高興。
婚後,他和郭羅絡氏也經過一段甜蜜的日子,可後來,郭羅絡氏不孕,善妒,爲人又刻薄多疑,讓他越來越不耐,心底裡已經拋棄掉那份青梅竹馬的情誼,一心追求最大的利益。
當他納了侍妾回府,一個個的往府裡接各色的女人時,他和郭羅絡氏發生了最大的爭執,郭羅絡氏吵不過他,越來越沉默起來,那時候的郭羅絡氏早沒了以前的明快爽利,變的沉悶無趣起來。
而他,在坐擁美人入懷的時候,也徹底的把郭羅絡氏拋到腦後。
恩愛夫妻情同陌路,他一點點看着夢中兩人的變化,心裡着急非常,無它,那個郭羅絡氏和他的瑾萱長的簡直一模一樣,又都是安親王府的外孫女,他已經把兩個人重合起來,看作一個人,他不想瑾萱臉上沒了笑容,不想瑾萱意志消沉,更不想消磨掉瑾萱對他的情誼。
可是,他也只能看着,着急着,不能改變分毫。
當他看到皇上罵他,別人都指責他,罵他辛者庫賤婢之子,在他重病的時候都沒人登門時,心裡無限悲涼,那個夢中,也只有郭羅絡氏不計前嫌的陪着他,默默的照顧他,人前歡笑,人後落淚。
他是真的心疼,心疼夢中的郭羅絡氏。
最後,他奪嫡失敗,被新君所不容,不但連累了九弟十弟,更連累了郭羅絡氏,那時候,他就分外後悔,早知道現在,當初爲何不和郭羅絡氏做一對恩愛夫妻,方不負郭羅絡氏對他的一腔情誼。
可是,新君爲了泄憤,逼着他一封休書把郭羅絡氏趕回孃家。
他原來想着這樣也好,起碼郭羅絡氏不再跟他受罪,哪知道,那是一個剛烈之極,愛他至深的女人,回到孃家第一晚就一把火把自己燒死,挫骨揚灰,真正的挫骨揚灰啊。
人也許在只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吧,在郭羅絡氏死後他才明白,他愛之至深的只有郭羅絡氏,另的女人是什麼?他連模樣都記不清楚了,只清楚的記得郭羅絡氏,每想一次就痛入骨髓。
要真是瑾萱沒了,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夢中,八阿哥痛哭流涕,叫着鬮着想要挽回郭羅絡氏,夢外,瑾萱摟着他溫柔相喚。
他清醒過來之後,一時迷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可他已經明白,早在不知道多久以前,瑾萱已經入了他的心,刻進他的骨中。
不管瑾萱在外人看來多麼刁蠻多麼任性,他都喜歡。
他愛的就是瑾萱這樣火熱的,這樣打定了主意就不計較一切的性子
既然瑾萱不樂意他有別的女人,那麼,這一次他就爲她守身如玉,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這一世瑾萱還是沒有孩子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