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嬈在正院單獨設了小廚房,她和胤祥的伙食以及正院裡丫鬟的伙食都是由自己廚房的人做的,至於府中奴僕和後院幾個女人的伙食都是由府中大廚房提供的。
丫鬟打架這種事情伊嬈還沒有碰到過,之前在兆佳府的時候馬佳氏管的嚴,丫鬟們不敢興風作浪,就算是馬佳氏和沈氏有過節那也是她們親自上,輪不到丫鬟動手。後來嫁到皇宮,皇宮規矩更大,誰也不敢沒事找事,等出宮建府,府里人口簡單,她的地位又沒人能撼動,也沒人敢對她的丫鬟不敬,是以在這個時空生活了這麼久,伊嬈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女子的力氣並不大,所以伊嬈以爲她們只是打碎了幾個碗碟,等來到廚房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兩個人何止是打碎了幾個碗碟,她們是吧整個廚房都給砸了,地上碗碟的碎片,散着的米麪,流淌一地的粥湯,一片狼藉,簡直無處下腳。
至於兩個當事人,她們臉上掛彩,青一塊腫一塊的,像是開了染坊。
“怎麼回事?”掃視了一圈廚房的慘狀,伊嬈把視線轉移到兩個丫鬟身上,追問事情的緣由。
鈕祜祿氏的丫鬟名叫彩霞,富察氏的丫鬟名叫芍藥,彩霞年紀小些,只有十五歲,芍藥年紀大些,今年已經十八,不過雖然有三年的年齡差距,兩個人卻是打了個平手,這讓芍藥又是氣又是羞,只覺得自己沒面子丟了人。
此時聽見伊嬈問話,芍藥忙搶先一步,快言快語的道“福晉,您來的正好,您給奴婢們評評理,看到底是誰的錯。今早上我們格格說想喝粳米粥,所以奴婢便來廚房吩咐了廚娘一聲,剛纔奴婢來廚房端粥的時候,卻正好看見這小蹄子把粳米粥給端走了,奴婢氣不過找她理論,她卻先動起手來了。福晉您要是不信,您問問在場的廚娘就知道了。”
伊嬈聞言,看向了廚房的管事娘子柳娘子,柳娘子忙恭聲回答道“回福晉的話,芍藥姑娘說的基本屬實。”柳娘子不偏不倚,只按事實說話,她看得清府內的形式,幾個侍妾格格都是擺設,成不了大氣候,不足爲懼,好好效忠伊嬈便有肉吃,因此此時她說實話,也不害怕鈕祜祿氏報復。
鈕祜祿氏一個好好的侍妾格格,想要報復她這個管廚房的人,那也得自身先得胤祥的寵愛成了氣候再說。
聽完柳娘子的話,伊嬈看向彩霞,口裡道“你有何話要說?”
面對着明媚照人的伊嬈,彩霞心裡生了悔意,和芍藥這種人她可以大打出手,但在伊嬈跟前,她只有乖乖低頭的份。“回福晉的話,奴婢知錯,不過奴婢之所以動手,那也是因爲芍藥姐姐說話太難聽,若不是護住心切,奴婢也不至於動手打人。”既然逃不掉懲罰,所以彩霞咬緊了芍藥,要受罰,大家一起受。
“芍藥,你說什麼了?”伊嬈又看向了芍藥。
芍藥聞言頓時有些氣短,剛纔的理直氣壯消逝不見,她避重就輕的回道“福晉,若不是這小蹄子先搶了我們格格的粥,我也不會說她,求福晉做主,明明是她無理在先的。”
伊嬈聞言皺了皺眉頭,臉上有不悅之色閃過,她對芍藥的答非所問很不滿意。紅紅見狀,啐了芍藥一口,柳眉倒豎雙手叉腰嘴裡罵道“福晉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少扯有的沒的,快說,你剛纔到底說了什麼!”
想不到伊嬈竟然如此較真,芍藥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剛纔的話太難聽了。
紅紅見狀,火氣更盛“問你話呢你支吾個什麼,是不是想挨板子!”
芍藥一聽,頓時慌了,忙張口回道“奴婢說的都是污言穢語,不敢在福晉面前說出來,害怕髒了福晉的耳朵。奴婢知錯了,求福晉饒恕。”
伊嬈見此,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她還是想知道芍藥到底罵了什麼,身爲打遍同級無敵手的女霸王,她什麼粗俗的話沒聽過,小時候村子裡的婦女雙手叉腰罵街,她可是常常圍觀呢。
轉了轉眼珠子,伊嬈詢問旁邊站着的柳娘子“你來說說,事情的經過,詳細的。”
柳娘子應了一聲是,言語清晰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原來今早上芍藥過來點菜之後,鈕祜祿氏也派彩霞過來點菜了,恰好鈕祜祿氏也想和粳米粥,彩霞也點了粳米粥。
不過因爲彩霞來的晚,所以廚房原本只准備了一碗,彩霞點過菜之後,廚房的燒菜娘子忙又淘米重新煮了一碗,於是這兩碗粥熟的有先有後。
彩霞過來給鈕祜祿氏端早膳的時候,看到剛熬好的粳米粥,以爲是給鈕祜祿氏準備的,端起來就走,柳娘子見狀,忙說這是給富察氏準備的,給鈕祜祿氏準備的還在竈上熬着呢。
恰好這時候芍藥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從彩霞手中搶過粥碗就要端走,彩霞見狀,不願意了,反正都是一樣的粳米粥,她來的早憑什麼不讓她先端走?
想着昨晚胤祥去自家格格院子裡坐了一會兒,這可是其他侍妾格格沒有的榮耀,所以彩霞膽子大了起來,她認爲鈕祜祿氏要成爲胤祥的新寵兒,就算不是新寵兒拿地位也比早就失寵的富察氏強,所以碰到這樣的事情,她不打算息事寧人。
彩霞強制性的要奪粥,並且口裡說昨晚自己格格和十三爺說了會兒話,口中乾燥,想喝點清淡的粥潤潤口。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引得芍藥立馬指着她的鼻子大罵了起來,讓她休要得意,別以爲只是和胤祥說了幾句話便覺得自己身份不一樣了,當年胤祥寵幸富察氏的時候鈕祜祿氏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這個府裡做主的是伊嬈,真想要仗勢欺負人,那先爬上胤祥的牀生下兒子升爲側福晉再說!
當然,芍藥這話說的隱晦,她膽子再大也不敢提名道姓的罵鈕祜祿氏,她是指桑罵槐。不過彩霞年紀小,受不得刺激,於是一時衝動便動了手,兩個人在廚房扭打了起來,扭打的過程中損壞了不少食材碗碟。
柳娘子複述的也很隱晦,沒把芍藥的原話說什麼,什麼狐媚子蕩婦賤人發騷勾引人什麼的這些詞都沒說,她也擔心這些污言穢語髒了伊嬈的耳朵。
聽完柳娘子的複述,伊嬈又問廚房裡的其他廚娘,柳娘子說的可否屬實,得到了其他廚娘的點頭,伊嬈又環視了一圈滿地狼藉的廚房,然後纔開口吩咐道“去後院,把富察格格,鈕祜祿格格,請過來。”
伊嬈的話音落,立馬有小丫鬟往後院跑去,不一會兒富察氏和鈕祜祿氏便過來了,伊嬈讓紅紅把事情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然後問富察氏和鈕祜祿氏有什麼看法。
富察氏聽得這話,在心裡恨恨詛咒了鈕祜祿氏一番,然後責罵了芍藥幾句,最後請伊嬈做主,該罰罰該打打,自己的奴婢犯了錯,她不能包容。
富察氏都這麼說了,更何況是鈕祜祿氏,她直接給伊嬈跪下了,說她管教無方,求伊嬈將她一塊也罰了,並且好言好語的向富察氏道歉,求富察氏原諒。
鈕祜祿氏放低姿態,當着伊嬈的面,富察氏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說都是下人自作主張,不關主子的事,一切請伊嬈做主。
伊嬈見她們該說的說完了,便開口宣佈最後的懲罰:廚房的一切損失,全由彩霞和芍藥賠償,並且各打十個板子,私下鬥毆,這是禁止的。還有廚房的廚娘們,看着這兩個人打架卻不上前勸架只顧着看熱鬧,這樣很不好,這次就算了,只口頭批評,若是有下次,也要罰。
至於鈕祜祿氏和富察氏,下人們鬧矛盾打架,她們是無辜的,溫聲細語的安慰了她們兩個幾句,伊嬈留下紅紅監督打板子的情況,她則是回了正院。
伊嬈坐在桌子旁喝茶,幾口茶下肚,紅紅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向她回稟事情的結果“福晉,小廝們打的很用力,她們兩個疼的直哭呢,奴婢看她們得在牀上好好歇幾日了。”
伊嬈聞言笑了笑,道“犯了錯,自然要罰。”不過想到彩霞芍藥起爭執的原因,伊嬈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她看向紅紅的目光頗爲複雜。
紅紅被她瞧的心裡發毛,開口詢問道“福晉,怎麼了?”
“我在想,若是有天,我失寵了,別人會不會,欺負你們?”世人都是趨利避害,捧高踩低,她現在得寵,連帶着她身邊的丫鬟也受人尊敬,但若有一天她失寵了,那花紅柳綠幾個人會不會像今日這般被人欺負?明明是自己要的東西卻被別人搶走,這種感覺真是太不爽。伊嬈爲自己擔心,紅紅很是感動,她笑着道“福晉說的什麼話,您纔不會失寵,十三爺可離不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