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走了,伊嬈長長的泄了口氣,肩膀耷拉了下來,愁眉苦臉。
小白龍看笑話“心裡不爽,何必把氣撒向胤祥,你想要殺人的時候,那小子可是一心想把因果往他自己身上攬,唯恐髒了你的手。”
伊嬈的肩膀更垮,整個人如沒有骨頭的爛泥一般歪在椅子上,想起胤祥那難堪的臉色,心裡空落落的。
“畢竟隔了三百年的時空,不同的文化,代溝很深啊。”伊嬈喃喃道,眼神迷茫,盡力的爲自己剛纔的行爲找藉口。
小白龍撇嘴“有話就不能好好說?非得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有本事你張着渾身的刺去刺外人去,何必欺負胤祥這個老實的小夥子。”
“哪裡是小夥子,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子好嗎。”伊嬈嘴硬道。
“甭管是十七歲的小夥子還是七十歲的老頭子,被心愛之人用尖利的語言對待,都會很受傷。”
小白龍的話很有道理,伊嬈無法反駁,她沉默,一聲不吭,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去找胤祥道歉。
小白龍見此,也閉嘴不言,這種事情外人說太多也不好。
伊嬈獨自坐了會兒,最終還是去尋胤祥,小白龍說的不錯,不能仗着別人愛自己就肆意的傷害他,這樣很不好。
胤祥正在稻香村無目的的閒逛,臉色陰沉的下人,下人們見狀都遠遠的避開,唯恐惹到了他被當成撒氣桶出氣。
伊嬈一路詢問,最終在花園的涼亭中找到了胤祥,他正盯着開的正豔的玫瑰花發呆,整個人木木的,渾身都在散發着低氣壓。
確認四處無人,伊嬈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胤祥身邊站定,愧疚的開口道“對不起。”
是她太任性了。
眼前這個男人的悲傷,全是由她造成的,能操縱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胤祥愛她,其實她也愛極了胤祥。
這個男人,是她的。
胤祥擡頭,仔細凝視着伊嬈的臉龐,每一處都長的那麼好,即使看了這麼多年,仍然能時不時的讓他驚豔。
這張美的令人窒息的臉龐上現在掛滿了愧疚,清澈的雙眸被內疚填滿,胤祥見狀鬆了一口氣,真的鬆了一口氣,他剛纔擔心伊嬈厭倦了他,擔憂伊嬈再也不理他。
伊嬈主動來找他道歉,他是欣喜的。
巨大的喜悅充斥着胤祥的胸腔,他忘卻了剛纔尖銳的語言,忘記了悲傷和不快,怔怔的盯着伊嬈看了一會兒,他伸手握住了伊嬈的小手,伊嬈順勢坐在他的腿上,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胤祥把腦袋埋在伊嬈懷中,深深的嗅了幾口,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傳來,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沒有語言,但氣氛很美好。
過了好一會兒,胤祥纔開口道“嬈兒,對不起,剛纔我也有錯,你罵我是應該的。”忠言逆耳利於行,伊嬈說的是大實話,什麼天朝上國,不過是自封的罷了,在強大的武力跟前,還不是任人踐踏搶奪。
比如旁邊的圓明園,一百多年後將會被一羣洋鬼子掠奪而後燒燬,想想就痛心!
伊嬈輕語,道“對不起,我不該向你撒氣,我應該換一種說法。”
胤祥笑笑,道“沒關係,愛你,那就要愛你的優點缺點,你的壞脾氣,我也愛。”愛一個人就要包容她的一切,伊嬈向他撒氣,這說明伊嬈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生氣時只能憋在心裡不能發泄出來,真的很憋屈。
愛人,有時候就要充當伴侶的撒氣桶垃圾桶。
伊嬈心裡的愧疚更甚,她抱緊了胤祥,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對不起,說道最後胤祥直接用嘴封住了她的脣,既然兩個人心中都懷有愛意,那就讓行動來述說,而不是語言。
難得的大白天兩個人在自己家裡有如此親暱的行爲,待一吻結束,伊嬈只覺得整個骨頭都軟了,住在京城王府,她哪敢有這樣的膽子,還是稻香村舒服。
胤祥也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雖然和他所受的封建禮教有很大的衝突,但這種和愛人親密的感覺太美好了,令他迷醉,恨不得一直沉浸其中,再也不願醒來。
“乾脆一直住在這兒好了。”胤祥開口,在伊嬈的耳邊說道,呼出的熱氣全噴在伊嬈耳朵裡,癢癢的。
伊嬈忍不住笑,心裡像是吃了蜂蜜,甜滋滋的,胤祥的想法和她不謀而合。
“等以後吧,等四哥登基。”康熙雖然總愛往外跑,但一年之中有半數的時間還是住在皇宮的,胤祥要上朝,住在稻香村的話每日奔波,太辛苦了些。
胤禛不愛住皇宮,登基之後一直住在圓明園,這個美好的想法只能等胤禛登基之後再說。
胤祥滿心遺憾,哎,康熙的身子很好,而且有伊嬈在,康熙只會比上輩子活的更長久,那胤禛何時才能登基?
伊嬈胤祥爭執了一番,但兩個人的感情反而更好了起來,有時候無傷大雅的吵架也是調劑生活的調味品。但是不管再生氣,都不能說太過傷人的話語,說過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很難收回來。
心一旦有了裂痕,也很難彌補。
胤祥聽取伊嬈的建議,打算等忙完秋收之後就向康熙進言,派出考察團去西方走一遭,身爲愛新覺羅家的子孫,要盡心盡力的爲大清做事,不管大清以後滅亡的命運能不能改變,他都得盡力去做。
康熙的命令下來了,讓擁有麥田的所有皇子的福晉跟着皇子們一道下田收麥子。
康熙之所以讓皇子們種麥子,一方面是爲了讓皇子們吃吃苦好珍惜現在的日子,一方面是撒氣,純粹看皇子們不順眼。如今讓皇子們吃苦的目的已經達到,那讓皇子福晉也一道跟着吃苦,也不錯。
夫妻兩人的思想一起進步,這樣纔有共同的話題。
康熙這道聖旨一下,所有皇子都舒了一口氣,之前種麥子其實並沒有多累,最累的是收麥子,如今有人幫總是好的,雖然幫手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不過康熙下這道聖旨的原因還是傳了出去,不少皇子福晉對伊嬈恨得牙癢癢,伊嬈自己想種地她們沒意見,但把她們也拉下水算怎麼回事?
在容貌上她們本就比不過伊嬈,再在太陽底下曬幾日,和伊嬈站到一塊,那豈不是更顯得她們醜?
和伊嬈比沒什麼,關鍵是和府內後院的女人比,她們黑了醜了,全都便宜了後院那羣賤人狐媚子,怒!
於是這下子皇子們恨八阿哥,皇子福晉們恨伊嬈,不過伊嬈對此事毫不知情,她本意並非如此。
康熙的命令下來之後,伊嬈興匆匆的換上普通農婦的衣衫,而後拿着鐮刀和胤祥一道奔到了麥地,上輩子她只揀過麥穗,沒割過麥子,沒想到成爲皇子福晉之後還能體驗一把上輩子未能體驗的。
來到麥田,剛好碰到了十四阿哥和十四福晉,她們兩家的麥田緊挨着。
十四福晉跳下馬車,見換了一身農婦裝扮卻顯得別有風情的伊嬈,心裡又是苦澀又是恨,美人兒披條麻袋都風情萬種,和伊嬈站到一塊,真是遭罪。
“十四弟,十四弟妹。”伊嬈笑眯眯的和他們打招呼。
十四阿哥瞧見伊嬈,眼神暗了暗,再一次在心裡羨慕胤祥的好運,能把這樣的美人娶回家,雖然一身普通的農婦裝扮,臉上也未施粉黛,但卻怎麼看怎麼好看,笑臉在陽光的襯托下明晃晃的耀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外如是。
和伊嬈這麼一對比,十四阿哥只覺得身旁一身旗袍濃妝豔抹的十四福晉俗到了塵埃裡,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瞧瞧人家伊嬈,穿着平底鞋,一身輕便的農婦裝,手中還抓着鐮刀。
再瞧瞧自己福晉,身穿旗袍,腳踩花盆底,臉上化着濃裝,手中拿着手帕,這是來幹活的人嗎?而且還一臉怨氣。
同樣都是福晉同樣都是爲自己男人做事,這態度怎麼就差了這麼多呢。
十四阿哥在心裡搖搖頭,和胤祥伊嬈打過招呼,帶着十四福晉來到了自己家的麥地。
十四福晉對收麥子很牴觸,尤其是在看到伊嬈之後,望着那金黃的麥田,頭頂着大大的太陽,只覺得腦袋發暈。
十四阿哥嫌棄的瞧了她一眼,在心裡罵了句蠢女人,而後道“十三嫂手中拿着鐮刀,要不爺也去給你找一把?”在家裡的時候十四阿哥打算只讓十四福晉把他割下來的麥子抱到路邊摞成一垛,但看到伊嬈之後,他心裡不平衡起來,伊嬈能做的事兒,自家的婆娘爲何不能做?
十四福晉當即臉綠,汗水順着額頭上劃下來,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十三嫂會功夫,連大哥都奈何不得她,她底子好,手握鐮刀不算什麼,妾身如何能和她比?”
伊嬈皮糙肉厚,連大阿哥都能打,她細皮嫩肉,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能放到一塊去比嗎。
十四福晉推脫,十四阿哥很不滿,遂直接對身後跟着的貼身太監吩咐道“去給福晉找把鐮刀來,不試試怎麼知道?”最後這句話卻是給十四福晉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