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連忙從一羣鶯鶯燕燕、嘰嘰喳喳的人們堆裡穿了過去,來到李氏身邊,小心地聽她講述了一遍顏玉突然肚子疼的始末。
周大夫不敢耽擱,連忙拿出診枕,放在了顏玉手腕下,然後便老僧入定似地開始爲她診脈。
衆人俱都盯着周大夫的神色,想從他的臉色變化裡看出顏玉的情況,要是她真的動了胎氣甚至小產,那可就有好戲可看了!
這些終日閒在後宅院裡的女人真的是實在都快悶得長綠苔了,好不容易有點可令人茶餘飯後咂摸咂摸,那可是要看個清楚了。
約莫過了小一刻鐘,周大夫才收回他的手,對李氏說道:“啓稟側福晉,顏玉格格確實動了胎氣,小人立刻開藥,必須立刻服下去,否則小人也無法擔保顏玉格格肚中的孩子能否安然度過這一劫。”
此言一出,頓時譁然一片。躺在暖榻上的顏玉此刻已經神色大變,整個人虛汗淋漓,不停地踹着氣道:“周大夫,保住我的孩子,保住他,不能四爺回來絕不會輕饒了你!!”
李氏連忙安慰道:“妹妹放寬心,姐姐這就讓他去抓藥煎藥,你麼要激動。”
衆人看到顏玉這個樣子,俱都也不敢亂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着李氏處理這一切。
蘭琴雖然很不喜歡顏玉,但此刻見她莫名其妙就動了胎氣,心裡也忐忑不安,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呀。
周大夫立刻寫了房子,然後交由李氏,後者立刻令香巧去抓藥。
“側福晉,請問顏玉格格可是用過什麼東西,現在必須找出令顏玉格格動胎氣的源頭,才能對症下藥。剛纔小人開的藥方只是緩解胎兒的情況,如果找不到根源,恐怕那些藥也很難保住胎兒的。”周大夫的鼻尖已經冒出了一些汗,這年節過的,可真是一點兒都不省心。
李氏對周大夫說道:“今日四爺和福晉臨出門前,囑咐妾身將院子裡的各位姐妹接過來一起樂呵樂呵,菜式都是按照舊日的份例做的,都是從府裡膳房那邊送過來的。而且已經用過多時了,那些殘菜,已經讓人收下去了。周大夫,您可是要去驗一驗那些菜?”
周大夫眉頭緊鎖,又轉過臉輕聲對顏玉說道:“顏格格,您能否回想一下今日所用食物或者茶飲,一項也不要漏過。”
顏玉此刻肚子難受得厲害,哪裡能冷靜下來思慮這一日所用的所有東西,一旁的雲鳶則連忙想了想顏玉從早上起來到現在所用的那些東西。
“周大夫,格格自從懷上身子後,胃口一直不好,今日早上也只用了一些薏米紅豆粥,吃了兩塊點心。午膳吃的是白菜豆腐湯、清蒸鱸魚、五彩雞柳和一些米飯。再就是到李側福晉這裡來用了一些。”雲鳶說道。
“如果顏格格是因爲食物中含了對胎兒不利的東西而引發的動胎氣,那早上和中午所用之物應該可以排除,因爲時間隔得比較久了。一般對孕婦不利的東西要麼就是那種慢性的,需要長時間積累而成的東西,比如麝香;要麼就是來勢比較快的紅花一類的東西。小人瞧着顏格格這個樣子,應該是後者。”
李氏臉色一滯,略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周大夫的意思是引起顏玉胎動的源頭是在本福晉的院子裡發生的洛?”
周大夫明顯感覺到李氏話中的憤怒,只好連忙說道:“小人不是這個意思,但從能引起婦人胎動的東西的特性來看,小人才做的這個判斷。”
衆人立刻不約而同地互相投遞了一個饒有深意的眼色。
誰這麼大膽,敢在李側福晉院子裡對顏玉動手!!!
顏玉此刻已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招了,在雲鳶的攙扶下,嘶聲力竭地說道:“請李姐姐立刻去派人通知四爺和福晉,請他們回來爲本格格和肚中的孩兒支持公道。”
李氏見她這般說,也不好阻攔,立刻吩咐人去通知大嬤嬤,讓她立刻派人入宮通知四爺和福晉。
她自己對周大夫說道:“顏玉在我這裡就用了一些菜,那些俱應該都在下人們的屋子裡。請周大夫去看看吧。”說完,她對茗煙示意了下,讓她帶着周大夫前去檢查下。那桌子菜應該還在下人們的房裡,通常主子們吃不了的東西,都是由着下人拿去繼續分食。
就在茗煙帶着周大夫準備出去檢查拉桌子菜有沒有問題,雲鳶突然說道:“周大夫,我記得我家格格是喝了那個紅棗茶後不久就開始不舒服了。你可以先檢查檢查那杯茶~”
就在她說這話的時候,李氏眼底閃過一絲爲不可查的笑意,然後她便故作驚訝地問道:“你這丫頭,怎麼不早點說。茗煙,那些茶還有麼,你可以先帶周大夫去檢查檢查。”
茗煙點點頭,便徑直走到外頭,尚且還沒來得及撤下的桌子上,端起顏玉所坐的位置上的那杯茶便走進屋裡來。
周大夫從茗煙手裡接過那杯茶,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又將之倒入一點兒在手心,用舌尖嚐了嚐後,便又令茗煙將那壺裝紅棗茶的水壺拿過來。
茗煙見周大夫如此鄭重其事,便連忙又跑到外廂提來了那壺茶。這回周大夫乾脆親自到了一杯,然後喝了幾口,便變色道:“果然是紅花~~”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有些變色。她們可是都喝過這壺茶,居然有人敢在這壺茶裡下紅花。
“啓稟側福晉,這壺茶應該被人放入了紅花。這種藥材對一般人都有暖胃的作用,常人喝了不但沒事,反而對怕冷的婦人很有好處。但是唯有孕婦是不能碰的,一喝或者吃下含有含量過重的紅花,就很容易導致流產。顏玉格格此刻的腹痛應該就是紅花引起的。”周大夫斂了斂臉上的驚色,如實跟李氏彙報道。
“茗煙,我問你,這壺茶你可是親自在膳房燒的,怎麼裡面被人加入了紅花!!顏玉格格若因此落胎,你可是難逃其罪的。”李氏嚴厲地盯着茗煙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