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康熙身邊伺候磨墨後,蘭琴便每天都要去乾清宮,基本都是在康熙下朝後。她便帶着弘曆一塊兒去,陪着康熙說說話,再講一點笑話,然後就是陪着康熙用午膳。午膳後,康熙要午休,弘曆自然也被抱去午睡,蘭琴則跟着弘曆一塊兒歇歇。
午歇完畢後,康熙一般會處置一些事情。蘭琴就可以回德妃那邊了,弘曆有時候會被康熙特別留下,去他的書房,至於做什麼,蘭琴壓根就不知道康熙到底跟一個小奶娃子做什麼。這樣的日子漸漸也就成了習慣了,轉眼間,蘭琴進宮也有小半個月了。德妃每日早就在她耳邊唸叨一些在皇上身邊伺候的規矩,蘭琴權當是伺候婆婆的,係數都聽了,但做不做,可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四爺時常會藉口去乾清宮跟康熙彙報事情,去看蘭琴與弘曆。康熙也很識趣地給他們小三口相處的時間。只是蘭琴始終不肯與四爺和解,仍舊是一副冷臉甩給他。可是令蘭琴吃驚的是,四爺似乎鍥而不捨,仍舊不肯放棄,還是時常去乾清宮或者永和宮來看她們母子。
這一日,午歇過後,康熙派人請了蘭琴過去。
“兒媳給皇阿瑪請安!”蘭琴換了一身天藍色的旗袍,整個人彷彿被刷了一層又白又亮的粉底一般,很是白淨秀麗。
“嗯,今日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康熙正在御案上寫什麼,見蘭琴進來,擡眼看了她一眼道。
“謝皇阿瑪讚賞。不知皇阿瑪召喚兒媳過來,所爲何事?”蘭琴問道。
“無事,不過是有些悶,想讓你過來講講話。”康熙道,“是不是朕下午就不能找你過來伴駕?”
“不是,兒媳隨時恭候皇阿瑪的召喚。”蘭琴狗腿子一樣地笑道,心裡卻在腹議道:您可是皇上,自然得隨時恭候呀,誰敢不來呢!
“呵呵,以後朕的三公主就是時常與朕跟前撒嬌,總是能爲朕分去心頭的煩心事。”康熙道。
“那皇阿瑪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了?不如講出來,兒媳看能不能爲皇阿瑪解憂。”蘭琴道。
“朕的煩心事,你可能解決不了。”康熙道。其實他是在爲這次秋闈大考的事情煩心。太子和四爺各提了一份考官名單,康熙本想着讓四爺來主持,可是太子主動請纓,他又不好直接駁回去。畢竟年紀大了,做事情不如原來那般果斷,越來越瞻前顧後。
“或許兒媳解決不了皇阿瑪的事情,可是皇阿瑪說出來,那就是就將心中的煩心事說了出來後,或許就沒有那般煩勞了。”蘭琴道。她也知道作爲皇帝,每天所要操心的事情何止千千萬,又不能找人傾訴。想想,做皇帝也蠻可憐的。
“呵呵,丫頭。朕給你講個故事。你聽着。從前有一個老翁,他有兩個兒子。他打算講家業給大兒子繼承,可是大兒子越來越不成器,老翁便想將自己的家業給聰明的小兒子繼承了。就爲了這件事,老翁不知道要如何在兩個兒子之間取捨,瞻前顧後,不得安寧。有一日,老翁終於決心將家當交給小兒子,可是卻發現鄰居四友都覺得他這般做,有點冒失了。畢竟以長以嫡爲重,可是傳統。”康熙道。
蘭琴一聽他這般說,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他說的不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可是她又不好直接跟康熙說那些奇怪的話,只好道:“皇阿瑪,如果這兩個兒子,一個是榆木疙瘩,另一個卻是錦繡良木。然道就以爲榆木疙瘩是先生的,就一定要將家業交給一個榆木疙瘩。人應該變通,不能墨守成規呀。”
康熙見蘭琴說出的話簡單粗糙,但那是卻很有道理呀。康熙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便哈哈一笑道:“你這丫頭,就是這樣沒規矩,但是說的話卻是簡單有用。”
“兒媳這是歪打正着,皇阿瑪前往別放在心上。”蘭琴感覺到康熙所說的這個故事就是指的他自己。大兒子肯定是太子,而小兒子是誰呢?
“來,過來幫皇阿瑪做一件事吧。”康熙朝着蘭琴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蘭琴走到康熙身邊,只見他的桌子上攤着一些摺子,上面密密麻麻都寫着很多蠅頭小楷一般的字。
“替朕將這些念一念,好不好?”康熙慈愛地說道。
“是。”蘭琴見康熙叫自己念那些奏摺,心裡就是一動:自己這節奏怎麼跟武則天一開始爲唐明皇做女才人時候一樣呀!
蘭琴來不及多想,康熙便催促着她念。其實這些東西都是康熙令密使去調查的。隨着調查結果的出來,康熙發現太子所舉薦的人多半都是與他有着各種千絲萬縷的聯繫的人,而四爺舉薦的,還的確是一些俊秀之士。
蘭琴並不知道這些,只能十分認真且又小心翼翼地念着。
唸了一段時間,蘭琴就覺得口乾舌燥,但是康熙又沒叫停,她也不好直接停下來。
“皇阿瑪,兒媳口渴了,想要喝口水。”蘭琴實在堅持不了了,心說說出來也不會怎樣,便說道。
“嗯,來人,上茶。講朕那些潤喉的茶葉泡了一杯,給這丫頭。”康熙道。
蘭琴總算喝道了茶。不過這茶可真是好茶,自帶一股子涼氣,很是爽口。
“皇阿瑪,這是什麼茶呀?”蘭琴又忍不住道。
“這是四川那邊上貢上來的,很是神奇,喝了一點,就覺得喉嚨舒暢,滿口留香,對不對?”康熙問道。
“是,很好喝,脣齒生香。”蘭琴笑道,“皇阿瑪這裡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兒媳以前還從沒喝過這樣的茶呢。”
“呵呵,你這個丫頭,是不是喜歡,就帶點回去吧。”康熙笑道。
“那兒媳多謝皇阿瑪的茶了。”蘭琴見目的達到,笑嘻嘻地對康熙道,“皇阿瑪,您讓我念這些人的履歷,做什麼用呀?”
“朕就是要聽聽,這些人的履歷到底多少真假。”康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