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那裡,配齊了人手,也如願的見着了家人。
兆佳氏的額娘好幾年沒見自己的閨女,想的厲害,總擔心着。
總算見着了之後,兆佳氏卻什麼都不敢說。她很清楚,能活着,就因爲家裡人得力,可她要是說了自己的處境,那麼家裡一定會方寸大亂。
她的阿瑪和哥哥對她是真心好,爲了她,不定做出什麼事,到時候……一家人都得不了好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只要取信太子爺,家裡穩定,她就不愁翻身。
於是,見着了她額娘,她顯得很是穩重。
只是她額娘見她老了不少,驚訝道:“你這是怎麼了?”
不是說她最得寵了麼?這是怎麼了?
“額娘不知,我這幾年月事一直亂糟糟的,太子爺給我請太醫看了多少次了,也沒調理好,還是外頭找的郎中管用,如今已經好了。”兆佳氏笑道。
女人,月事亂了,人也就老得快,這樣說得過去吧?
她額娘劉佳氏不信,可是當着一屋子奴才她又不敢細問,只能默認了。
兆佳氏這裡擺設也添加了,新衣也做了,處處都是新的。
可是看在劉佳氏眼裡,就都是假的。
她說不清楚,可就是因爲太新,反倒是不真實。就是伺候的奴才們也是,恭敬是有了,可是總缺點什麼。
越是懷疑,越是不敢多話。
等到要走的時候,她就笑道:“你這幾年身子不好,多虧了,杜側福晉和李佳福晉照顧了,額娘也該去拜謝。”
兆佳氏沒理由攔着,只能應了。
劉佳氏先去李佳氏住的杏花春,拜謝之後,又去了繁花秀景。
她心裡的疑惑一點點的加劇。
瞧人家這樣,纔是得寵吧?不說別的,屋裡有新的也有舊的,這纔是居家過日子。
奴才們恭敬有,隨意也有,這纔是伺候久了。
就算是兆佳氏的奴才三年前換了,還不服帖,也不是那個樣子的。
她收起心思,認真給雅璃磕頭。
雅璃叫起來,客客氣氣說了幾句話,送出去。
“奴才瞧着,這劉佳氏起疑心了。”王嬤嬤道。
“起疑心不要緊,這說明兆佳福晉什麼都沒說啊。”凝露道。
王嬤嬤點頭:“她倒是聰明。就算是說了,也是白的,兆佳氏家裡再得用也不敢幹涉太子爺的後院。”
“算她沉得住氣,不必管了,既然她什麼都沒說,我們不知道就是了。”雅璃道。
晚間,兆佳氏那裡的人自然要跟太子爺彙報。
太子爺嗯了一聲,不置可否,早知兆佳氏如此選擇了。
他心裡還有別的事,顧不上這個。
河南水災很嚴重。
如今戶部的銀子根本就不夠用,唯一能夠挪動的,就是江南的賦稅。
可是這便不是太子爺能夠挪的,這個節骨眼上,他是看着災民受苦?還是要惹怒皇阿瑪?
如今,不是六年前,他就算是任性,也總要分事情,這種大事上,任性不起。
不禁愁的厲害,這事該是如何?
皇阿瑪遠在漠北,此時卻不能拖着了。
終究,太子爺連夜又去了戶部,也將索額圖等一干老臣都叫來。
連夜商討:“此時,諸位如何看?等皇阿瑪的聖旨怕是來不及了。”
國庫沒錢,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之前一直打仗,本來就空虛,這幾年借出去的銀子也不少,有加上康熙爺年年下江南,豈有不花錢的?
如今沒錢了,正常的很。
衆人也犯難,尤其戶部官員,這事最終還得壓在他們頭上啊!
商議了半天,能挪出來的銀子,都是極少極少的。遠遠不解決問題。
天色泛白的時候,衆人散了。
索額圖叫住太子爺:“太子爺,奴才有話說。”
太子爺點頭,與他一道走,到了一處做餛燉的攤子上,太子爺就坐下了。
索額圖不習慣,可是也不敢多話,忙跟着坐下:“太子爺愁的事,奴才知道。奴才倒是建議太子爺,放手交給戶部辦。”
太子爺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那個瑟縮的攤主。
索額圖一句太子爺叫的那攤主魂兒都飛了,誰不知道太子爺厲害啊!
太子爺瞥了一眼那人:“死了?趕緊給孤來一碗粉絲湯,孤不愛吃混沌,再來幾個芝麻餅,切一盤好牛肉。”
那人抖着腿肚子應了,又期期艾艾看索額圖。
索額圖索性一揮手:“都一樣。”
那人早就做好準備了,太子爺吃了還不是白吃……
哪敢有一點怠慢,忙不迭的準備去了。
索額圖道:“戶部尚書本該管着,這是分內之事,太子爺監國,可此事,還是要戶部拿出章程來。”
就算最後不得不動用江南稅收,那也是戶部提出,太子爺無奈之下決定了,這纔可以。
監國,到底不是治國。
能做主的不少,可是最好不做主。
太子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暢春園要修繕了。而且,來年是選秀年。”
康熙爺不喜歡出事,他喜歡盛世清明,處處都是歌功頌德。
小時候,太子爺要是在選擇賑災還是選擇修繕園子的問題上,一定是選賑災,那關心着黎明百姓的生存。
可是如今,他還想那麼選的時候才發現,這天下他不能做主。
“太子爺仁善之心奴才感動,可是有些事,只能這般處置,奴才多催着戶部就是了。”索額圖道:“總歸時間還是那麼點時間,太子爺不如叫四爺他們那加緊些,好歹當地也有米糧,先救人要緊。”
索額圖關心百姓麼?顯然他們高在廟堂的人是沒那麼關心的,可是這會子,太子爺關心,他就不能不關心。
他只能與太子爺選擇一致的步伐。
攤主端來吃的,看着就有食慾,因爲是伺候太子爺,所以碗和碟子洗的異常乾淨,沒有一絲油膩膩的感覺。
太子爺將桌上的辣椒挖了一大勺子拌着粉絲吃。
牛肉湯的粉絲很勁道,湯也好喝。將切好的牛肉加進去,正好吃。
一碗還沒吃完,太子爺就嚷嚷:“趁早再來兩碗!”
索額圖不習慣至極,到底不敢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