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難過的記憶

神秘的冬季已經悄悄的來臨了,隴xi的空氣中透着點寒意,換上了防寒的新棉衣,準備迎接大自然冷酷的客人。一個電話讓風變得更加凌冽,讓這座小城顯得那麼滄桑,是陳師傅打來的,她告訴易小安趕快收拾一下東西,廠裡通知明天就要往嘉峪關撤人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易小安有點沒有想到,不得不“佩服”這個廠的辦事方式,什麼事都好像趕集一樣,有些風急火燎。

接完陳師傅的電話之後,易小安立即給劉師傅、小李、小馬、魏師傅挨個打了一個電話,叫她們出來坐坐,做個臨別前的告別,順便吃頓飯,誰都沒有推辭,只有小李由於回老家了,所以不能來了,有點遺憾,但是也沒辦法。在隴西的這麼長時間,易小安得到了師傅和師妹的關心和幫助,也給易小安帶來許多快樂,認識她們也是易小安在隴西的最大收穫,現在易小安就要離開這個充滿溫馨的地方了,他祝福着這裡的每一個好人、關心過他的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次在這裡相聚,共同回憶現在。

第二天易小安他們便匆忙的離開了隴西,踏上了去嘉峪關的路途。在兩年前,幾個朋友要去嘉峪關玩,當時由於心情的低落,就以沒有資金的藉口沒去,現在想起來有些遺憾,畢竟那些都是好朋友,錯過了與他們一起欣賞歷史邊陲的機會。但是命運在冥冥之中,對這一切似乎有所安排,沒想到如今稀裡糊塗的來到了這裡,好像是讓易小安要補上那次心中的遺憾,這下可好,可以時常去感受邊關的神秘了。

小九覺得易小安又遠了很多,她開始討厭距離的長度,距離讓愛情窮的只剩下相思,那麼揪心,那麼撕心裂肺。

到達嘉峪關的第三天,就開始上班了,工作強度遠遠超過了易小安的想象範圍,再加上嘉峪關正是寒冬時節,刺骨的冷風吹的易小安口乾舌燥,一天感覺是那麼漫長,每天基本都是加班到晚上十一二點,白天還有陽光的照射,晚上只能聽見呼呼的西北風,緊接着就是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比起在旁邊拉電纜的民工們,易小安他們拉得電纜細多了。各色各樣的安全帽和亂七八糟的工作服都訴說着同一個道理:錢不好掙啊!這樣的工作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終於堅持了下來。

隨着廠裡各種工程的完工,易小安他們的工作也逐漸輕鬆了起來,一切慢慢的趨向正常化。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顯得那麼困難,段長針對性的把矛頭指向易小安,起初易小安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也許領導就會用那種態度對待每一個員工,然而,隨着他慢慢的觀察,自己被段長列爲了“眼中釘”,於是易小安反思了很多,在工作上並沒有得罪這位段長,不過在前一段時間的相處中,有幾個細節可能對段長不是很客氣。一次次的被指責讓易小安有了一種壓力,如果以後在這樣一個領導的底下工作,絕對沒有好日子過。有好幾次易小安心中的怒火差點失去了控制,當憤怒充滿頭腦的那一刻,理智變得相當微弱,他想痛痛快快跟對面的這個人撕破臉皮幹一仗後捲鋪蓋走人,但是生活有時候並不允許這麼幹脆。這種尷尬一直持續到了後來的某一天,段長的指責再次到達了易小安忍耐的極限,易小安覺得很無奈,不得不正面迴應了。他走到段長面前,用眼神與失去邏輯的語言回覆了剛纔故意的諷刺。心裡一下子舒坦多了,但是爲了還能在這兒幹下去,他把衝動挽留了一下。這一次小翻臉之後,段長的針對性轉移了,易小安想不通這是爲什麼?好好的微笑不接納,給一個冷屁股倒好用!

當然,衝動是要付出代價的,在以後的工作中,易小安也爲此付出了代價。處世與名利交織的現實生活,使易小安不得不再次思索複雜的人生。

剛過完臘八節的一個夜班,馬朝打來電話說姥爺去世了,聽到這個消息,易小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姥爺的去世太突然了。腦子裡全部是和姥爺的畫面,易小安每次去看姥爺的時候,最喜歡和姥爺下棋了,幾乎他沒贏過姥爺,但是在隴xi回家的那一次,他去看望姥爺,仍然和姥爺擺上了他們經常下的棋盤,但是那次姥爺全部輸了,當時易小安看着姥爺還是那麼慈祥的笑着,心裡有點悲切,難道這是一種無意之間的暗示嗎?那個夜班易小安坐在值班室的角落裡,哭的很傷心,他再也見不到疼他的姥爺了,在姥爺離開的時候,他沒有見上最後一面,姥爺離開了這個世界,解脫的人間的煩惱與瑣碎,但是給易小安和親人留下了難過與對他的懷念。

臨近年末,各處的學校都陸續放假了,小九的學校也即將放假,易小安和小九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面了,他很希望小九能在放假之後來看他,可是不經過小九家人的同意,小九來了也玩不好,於是他抱着一線希望給小九爸爸打電話徵求了一下意見,沒有想到的是,小九的爸爸居然同意了,其實小九爸爸對易小安的態度一直很不錯,只是由於距離的原因,讓這個父親多了一份擔憂。

小九的再次到來讓易小安很開心,也很感動,從鄭州到嘉峪關要經過整整一天的行程,小九沒有買上坐票,又趕上春運,擁擠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小九給易小安說,爲了能夠見到易小安,她不覺得累。這次相見,有很多不一樣的感受,好像經歷了很多事情,唯一沒有變的就是見到彼此後的那顆心臟,還是那麼劇烈的跳動。

每天下班之後,小九就爲易小安做好了晚飯,易小安看到電腦桌面上還沒刪除的菜譜,心裡除了感動,更是無比幸福。他喜歡洗鍋的時候小九悄悄的從背後抱着的感覺,也喜歡小九挽着他的胳膊逛街的感覺。天雖然很冷,他們依舊按照原計劃登上嘉峪關古老的城樓感受歷史的悲涼與雄壯;天雖然很冷,他們卻願意走進寂靜的迎賓湖公園感受大自然的變幻無常。那幾天張君的女朋友也來嘉峪關玩,他們合租的老房子充滿了甜蜜與歡笑。

易小安希望小九能留下和他一起過年,但是小九的家人開始催促她儘快回家,易小安也理解家人的心情,於是給小九買好了回家的車票。火車迎着飄揚的雪花開走了,易小安望着火車開去的方向幻想着,幻想着他和小九一起回家過年,一個多麼簡單的心願,卻還是那麼遙遠!

從外面噼裡啪啦的炮聲中,暗示出2012年的來臨,有一句話成爲了多少人回家的精神動力: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的確,外面就算有多麼的繁華和熱鬧,在過年的這幾天裡,比不上家裡的熱炕頭、油餅子、豬蹄子、紅對子以及爸媽開心的笑容。

今年易小安又不能回家了,去年就因爲對所謂工作的期待失去了回家的機會,今年又是由於單位不放假不能回去,有個同事說了這樣一句話:過年回什麼家,一點意思都沒有。易小安不得不羨慕這麼良好的心態,同時也懷疑這個同事是不是從外星飛來的橫禍,居然這麼冷血,他的這種想法沒有帶一點諷刺,他只是覺得,作爲一個有肉體、有靈魂的動物,有點對家的渴望並不是一件很丟人或者很弱的事情,除非冷血只是因爲沒有得到過任何人間的情愛,從而看破了紅塵,心中無家,家在心中。

易小安一點都沒感覺到過年的氣氛,只是感覺到一直在上班下班之間徘徊,心裡惦記着家裡的父母,一定非常失落,母親由於姥爺的去世,還哪有心情過年,再加上馬朝也由於他的創業繁忙未能回家,易小安給爺爺打電話的時候爺爺告訴他說,今年整個家族一共家裡有六個人,四爺四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爺爺是笑着對易小安說的,這反而讓他感覺到了辛酸與孤獨,本來急切的心變得歸心似箭。現在在很多人的生活觀念中,已不再是爲了活着而生活,而是變成了爲了生活而活着,寧可站在異鄉的街頭感受孤獨,也不能回家陪陪年邁的父母,這種現象易小安親眼目睹,現在卻親身經歷。

被佳節感染的異常多情,易小安除了對家人的思念,對小九的相思也相當熱烈,也許這是易小安對這份美好的愛情的渴望吧。這個年一過去,易小安和小九已經認識兩年多了,回想不經意的這兩年,易小安的生活因爲小九的出現發生了很多變化,因爲小九的存在,有了不一樣的酸甜苦辣,對於兩個相愛的戀人來說,兩年的時間似乎真的不算什麼,但是一點也不短暫,特別是對易小安和小九來說。過去的兩年,他們正經歷着愛情對距離的考驗,這非比尋常的兩年見證了愛情沒有距離,也證明了愛情需要信念。

元宵節過後,上班族開始紛紛離開溫暖的家,踏上一年新的征程了。藉着新年的餘熱,易小安讓同事給他頂了幾個班,回到了家鄉,對於家人來說,易小安的歸來就是今年最大的驚喜了,大家都很高興,爺爺奶奶在易小安回家的那一天,早早的等待着易小安的身影,這裡有一事不得不提,易小安的爺爺在年前做了白內障的手術,艱難的過程不再細表,手術很成功。所以爺爺非常期待見到易小安,當見到易小安的時候,爺爺很感慨、很開心,對於爺爺來說,這一面相隔了兩年之久,易小安爲爺爺的重見光明感到十分高興。幾個月前易小安的一句玩笑話,爺爺奶奶卻當真了,當時易小安爲了讓爺爺奶奶開心,說如果有可能,今年回家就帶小九回家看看,當爺爺奶奶問及小九爲什麼沒來時,易小安纔想起自己給老人家的承諾。

回到家後,易小安的母親總是忙個不停,爲易小安做這好吃的做那好吃的,好像在彌補一個母親長時間的心意,這就是一個母親的情懷,在兒女身上,不計較有什麼回報,只是在默默奉獻,易小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害怕母親無微不至的關心得不到他無微不至的回報。父親還是那麼倔強,易小安覺得這沒什麼不好,一個人活得就是個性。不管怎麼樣,父親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整個家庭。在易小安上高三那年,父親差點在工地上丟了性命,那一切還歷歷在目,自從那以後,易小安就覺得活着比什麼都重要,家裡雖然沒有太多的錢,但是父親一直努力着讓家裡基本不缺錢,讓日子過得有模有樣,易小安覺得很幸福,也很知足。看着父親原本烏黑的兩鬢填了許多白絲,心裡很不是滋味。

易小安和母親去給姥爺燒紙,姥姥瘦了很多,姥爺的離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當走進昔日充滿回憶的客廳,心情很沉重。要是在從前,姥爺就會大老遠的扶起門簾喊出易小安的小名,而這次,少了那個親切的聲音,在桌子上卻多了一個用來祭奠的供牌,看不到姥爺的笑容,聽不到姥爺溫和的關懷,姥爺永遠的離開了。那天正好趕上給姥爺燒六七紙,易小安和衆人來到了墓地,大家都哭的很傷心,易小安也不例外,看見在墓地不遠處姥姥孤單的身影,對冷酷的現實是一種無奈,易小安能做的僅僅是攙着傷心欲絕的姥姥,勸她堅強起來。

時間正在一天一天的流逝,一天在一秒一秒的度過,易小安回到了廠裡,很多事情沒有一點規律的發生着,就像廠裡的人員調動,給人沒有一點安全感,最有規律就是時間,一天總是二十四個小時,有時候時間也會顯得沒有規律,但是那只是在錯亂的思維下。

易小安盼望着生活突然出現轉機,不用轉的太大,能給他一個驚喜就已經很滿足了。以前沒有掙錢,總是覺得很快樂,那時候天天盼着可以掙錢給自己更多的快樂。現在開始掙錢了,但是少了很多快樂,於是有時候在半夜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候溜出去用錢買快樂,最後,錢沒了,也沒快樂。生活誠可貴,快樂價更高!

驚喜總是讓易小安喜出望外,當他爲沒有快樂而煩惱時,電話鈴聲響起了,另一端傳來小九的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內心非常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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