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賺不到錢是小事，但砸了龍威哥的招牌，就不好了。”我試圖推掉那份差事。
王唯一似笑非笑，竟然是直接攤牌，一點都沒隱瞞：“你怕賣贗品古董，露餡兒之後，會被警察抓進去？”
我驚了一下，慌忙賠笑，不情不願地說：“哪能啊，龍威哥的古董生意都經營十幾年了，一直安然無恙，我怕啥？如果……龍威哥非要我這麼幹的話，我只能硬着頭皮同意了。”
王唯一淡淡笑笑：“你倒是懂事。但你也沒必要怕什麼，雖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但總是沒點擔當，不承擔一點點風險的話，就只能賺點小錢。當機會來了，只有你敢放手一搏，才能大賺特賺！古董生意，那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你每年只需要幹一票，就能有十幾年的榮華富貴。”
他給我畫的餅，讓我口水直流。雖說這是違法的，但我也有點利慾薰心了，不是很在乎。
都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古董生意的賺錢簡直是天價利潤，比辛辛苦苦經營夜店容易得多，但風險也是頗大，萬一露餡，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然而幹我們這行的，都習慣刀尖舔血和空手套白狼了。鋌而走險，那對普通人來說，肯定得掂量掂量，但我們卻都習慣了。
我心裡尋思：豁出去算了！雖說我跟警察合作，想扳倒龍威，但他的古董生意卻值得我學一學，將來做得隱蔽些，說不定能成爲我撈錢的一條穩定渠道呢。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我怕個屁？再說，龍威經營贗品古董十幾年都沒事兒，可見風險很低，就算將來曝光後，被警察一網打盡，但我也只需要改進他的漏洞，就能搞出一個贗品古董集團2.0加強版出來，天衣無縫！
小攤小販是賺窮人的錢，只能餬口。
夜店是賺富二代和中產階級的錢，能賺一些錢，但也甭想靠這個真的發家。
古董生意卻是從大富翁和外國佬口袋裡掏錢，每一筆都是成百上千萬啊，幹幾票就
能富得流油！
我算是懂了，出來混的和那些企業家，大家都有見不得光的破事兒，尤其是白手起家的人，如果一點灰色地帶都不沾，那想富純屬放屁。
大家都是髒的，這年頭，誰也不比誰乾淨，就好比去年我們市十大企業的那位電子集團老董，他的工廠污染嚴重，已經禍害很多村子了，搞得大家都只能喝桶裝純淨水。就算這樣，還是有一些村民患上怪病，但他卻能靠賄賂解決掉所有麻煩，賺得瓶滿鉢滿。今年，他又會光榮地贏得市長頒發的錦旗，像這種人，我可比他乾淨100倍。
黑道，白道，兩者如今的界限實在是太模糊了。
“好。”我說，答應了王唯一的話。
王唯一很滿意，又衝我說：“至於火車站那片兒的古董店，呵呵，你是混哪條道上的？只要火車站只有你一家古董店，那你肯定會生意興隆啊。”
他的話很是囂張，話裡的意思也非常清楚。
我聽得毛骨悚然，心裡發毛。
王唯一的暗示我哪會聽不懂？在火車站這片兒，本來有兩家古董店，生意都是蒸蒸日上的，現在卻說只有我一家古董店，分明就是讓我去搗亂，讓他們關門倒閉！
對黑道來說，這種事兒，的確是熟門熟路的。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怕是我也休想置身事外了，只能硬着頭皮上。
這纔是我給龍威哥的投名狀！
當我的雙手沾滿罪孽，又哪會成爲警方的線人？畢竟，線人就算做再多錯事兒，也始終是警察，他們做事得有章法，哪怕在不得已的時候，也得儘量減少犯罪，所以，警方的線人一定會努力撇清干係的。
龍威哥被警察的臥底搞怕了也搞煩了，所以如今辦事風風火火，雷厲風行，任何人想要加盟，都會被他強行要求做一樁大案成爲投名狀。
警察不敢做大案，但……我敢。
我心裡清楚得很，只有照他說的做了，
從今往後才能贏得龍威哥的信賴。也罷，事已至此，早就沒有回頭路，我只能照辦了。
所以我鄭重其事地一鞠躬，斬釘截鐵地諂媚道：“謝謝唯一哥指點，我會按照龍威哥吩咐做的，將來，還請您多多指教啊。”
“你很上道。”王唯一衝我翹起拇指，眼神緩和，終於多了幾分真心，拍了拍手，“很好，願意聽龍威哥話的，纔是好兄弟。”
做出最終抉擇後，我不禁感到一陣巨大的疲憊，有點失魂落魄。一想到我這些年來戰戰兢兢，一直都是置身事外，努力地避免真正捲入黑道漩渦，可到最終，還是得雙手罪孽累累，就是一陣心酸。
果然，一入江湖深似海，終歸是沒法回頭。
“你怕個啥？”王唯一見我窩囊的樣子，鄙視地冷哼，“找倆替罪羊幫你做就是了，將來萬一有誰想魚死網破，去找政府告發你，那你就讓他們背黑鍋便好，容易得很。”
“我是新手，唯一哥說的是。”我誠惶誠恐的說，臉上的惴惴和忐忑，讓那一衆大佬都瞧不起我。
樑濤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說：“說來也是啊，楊迪這些年來辦事，一向是努力避免惹上是非的，生怕被警察抓住把柄。你，跟我們黑道中人的做派，有很多不同啊。”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直指我有可能是警方臥底！
王唯一的瞳孔遽然收縮，一股子凝重漸漸擴散。
我知道，他起疑了，必須自救纔好！
我冷哼一句，淡淡瞥着他：“那是當然。能在白道賺的錢，何必在黑道摻一腳？再說了，濤哥和李純生，都在努力地洗錢，洗白身份，從黑道登陸白道，從一世梟雄變爲商業大亨，而我不想走你們的老路，沒興趣將來從黑道洗白，還不如直接就在白道站穩腳跟。”
“你好像很怕徹底淪落到黑道啊？”李純生微笑着說，“聽說警察的臥底，都是非常忠誠，紀律嚴明的人，他們就非常抗拒黑道的做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