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說話的時候嘴角跟着上翹着,十分和藹親切,看得出來對我們是真心的歡迎,張羅着要去給我們倒茶,“你們先在這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倒杯茶來,外面很冷吧?喝點熱水就會好很多。”
孟同趕緊攔下阿姨,扶着她坐在椅子上說道:“該休息的是您!這個點您就準備好午飯了啊?看來您沒有按時吃早飯啊?您應該知道不吃早飯的壞處吧?”
阿姨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們每天早上喝一杯溫水,也不算空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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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這時候在邊上抹起來眼淚:“都怪我!爲了剩下錢給孩子們匯款,我們每天就只吃兩餐。那時候上課時間久,科目多,所以中餐和晚餐少了哪頓都餓的發慌,我們倆一琢磨,那就別吃早飯了吧,送一杯溫水給胃哄哄它,就算是把今天對付過去了。誰知道……”
阿姨試圖想要從沙發裡站起來,沒有一次成功。她看了看我們都在也不好意思太大動作,於是伸出手朝着老爺子輕輕揮動:“老頭子,你過來。”老爺子淚眼婆娑的看看她,沒有動地方,他心裡愧疚極了,什麼福都沒有享過卻遭了一輩子的罪,對了,我買了她最喜歡的鑽石戒指啊?
老爺子開始迫切的在屋裡尋找起他的破舊口袋來,可是哪裡都沒有,急的他腦門子上都沁出了汗水,最後還是孟同猜到了,指了指進門處的衣架說道:“您是找那個掛起來的包嗎?”
老爺子趕緊緊走幾步到了衣架前,將布包抓在手裡,掏出裡面的鑽戒盒子握在手心裡鬆了一口氣,轉身很調皮的跟阿姨說道:“你猜我給你買了什麼?猜對了就送你!”
阿姨雖然年齡很大了,但是牙還是整齊潔白,笑起來露出標準的八顆牙,“你買了好吃的給我嗎?肯定是牛肉!不過好像沒什麼味道呢。”阿姨象徵性的吸了吸鼻子,我也跟着仔細聞了聞,空氣中是若隱若現的茉莉花香,很好聞。
我輕笑出聲,“阿姨,牛肉怎麼會那麼小塊,您是不是想吃牛肉了所以故意在跟叔叔撒嬌啊?”
阿姨臉上一紅,說道:“哪有啊,你叔叔以前就是這麼給我買的呢。哎,老了老了還被你們笑話了。”
我趕緊解釋:“阿姨您不要生氣啊,我是開玩笑的呢!我給您賠禮道歉行不行?”
老爺子嘿嘿一笑,“傻孩子,你阿姨逗你呢,她怎麼會生你氣呢?老太婆,你再猜猜看?”
阿姨的眼裡閃過一絲睿智,但是很快就隱藏了起來,緩聲說道:“你若是當着好幾個孩子的面給我買餅乾可就不好看了啊!你快點給我看看吧,要不我就不給你吃午飯了啊!”
老爺子臉上有些尷尬,喃喃自語說道:“你要是一點都不猜我不是白白準備了這麼久了嗎?這可怎麼辦呢?不行今天這頓午飯我就豁出去了!我得給你個驚喜啊!”
阿姨笑得很開心,“你就直接告訴我唄,我好像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呢。”
老爺子沉思了片刻,讓紅色沾絨的首飾盒遞到了阿姨手裡,“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阿姨看着首飾盒有些驚喜又有些疑惑,擡頭看了看自己老伴,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蒼老的手指稍稍用了些力氣,只聽見“啪”的一聲輕響,首飾盒被打開了,一枚漂亮的鑽石閃耀着光彩安靜的立在盒中,極爲美麗,阿姨一下子就傻了眼,呆呆的看着首飾盒,眼裡不知何時積滿了淚水,她嗓音帶着些許激動問道:“這……這是送我的嗎?”
老爺子很深情地說道:“對,就是送給你的。可能我送你的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
阿姨抹抹眼淚,小心的將戒指從盒子裡面取了出來帶在自己的手上,非常的合適。老爺子很滿意的說道:“看見沒,多合適?我晚上趁你睡着的時候偷偷用紙量出來的,沒想到這個辦法還挺管用的!”
“這個很貴吧?你說你這個人,平時買點菜都要斤斤計較的主,一下子買這麼大手筆的東西,我都有點接受不了了呢!”阿姨小聲說道,掩藏着她心裡的波瀾。
我朝着孟同擠擠眼睛,又指了指地上的購物袋,孟同心領神會的說道:“您二位稍等一下,我給你們露一手怎麼樣?我保證二位肯定滿意!”
“不過,您二老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老爺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少油少鹽就好,其他也沒有什麼。”
孟同點點頭,說道:“好的,二位就請期待我的清淡家宴吧!”
張錚最是嘴甜會說話,二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開心的不行。我在邊上看着,也覺得這是久違的幸福。我的心裡一直在盤算着阿姨的病,不知道她自己知道不知道,應該怎麼治療比較好。
老爺子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關心的問道:“孩子,你怎麼了?看你有點不開心啊?”
我趕緊搖搖頭,“沒有的事,我就是想點事情。這樣吧,您先聊着,我進去給孟同幫幫忙。”說着我不顧老爺子的阻攔就跑進了廚房裡。孟同看見我進來一挑眉,“怎麼了?怕我做不好嗎?”
我沒有接話,“你說阿姨的病她自己知道嗎?我們怎麼跟她說帶她去體檢呢?”
孟同想了想,“我們晚點問問張錚吧,那小子鬼點子多,應該能有辦法。我是想好了,這麼好的人我是一定要管的。”
我點點頭,說道:“恩,這個你放心吧,我們都不會不管的。誒?你這是做的什麼菜啊?不是要少油嗎?”
孟同瞪我一眼,“清蒸魚你都不認識了是吧?這個有什麼油?”
我撇撇嘴,“行,你長得帥,你說了算行不行?”
孟同噗嗤一笑,罵道:“你這孩子,損人都不帶髒字的,真缺德!”
我看着孟同將魚盤放進了蒸鍋裡小心翼翼的樣子說道:“會做飯的男人帥,有愛心的愛人更帥!孟哥,你現在就屬於又有愛心又會做飯的,超級帥!”
孟同打開煤氣,很認真的看着我,“我必須謝謝你和張錚,沒有你們倆一次一次的給我機會,我想我根本不可能還有臉面站在這了。我新學了一句話,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我拍了拍孟同的肩膀說道:“雖然有點肉麻,但是這話我還是收下了。希望你這次說到做到。”
孟同做飯相當麻利,很快的菜飯就上了桌,阿姨和老爺子嚐了之後讚不絕口,“小夥子,你以後肯定能娶個大美女!就這個手藝喲,不知道多少姑娘要追着你跑呢!”
張錚打趣道:“首先那個女孩得先是個吃貨!”我們一起哈哈大笑,很愉快的結束了這頓飯。
吃完飯張錚打車去取車,我們在家陪着阿姨聊聊天,“阿姨,一會陪着我們出去轉轉啊,帶您去體檢下!”
阿姨一個勁兒的擺手,“我不去,浪費那個錢幹嘛?你看阿姨身體多好!”
我看了看阿姨略顯蒼白的臉色,摸着她的手上用了些力氣,“您的身體還要更好一點,才能跟着我們四處去看看啊,您說是不是?”
阿姨的眼神裡面滿滿都是憧憬,“你們不知道,年輕的時候總是想着供完這批孩子我就跟你叔叔出去走走看一看,可是這批孩子畢業了還有下一批,不斷有新的,這件事就一直擱淺了下來,要是真有機會能出去走走,還是好事情呢!”
阿姨的話音剛落,張錚的敲門聲就響起來了,“阿姨,是我回來了!給我開門啊!”
我趕緊跑過去開了門把他讓了進來,孟同已經扶起了阿姨,叫上老爺子一起坐着車直奔醫院而去。我看見老爺子滿眼的糾結,他想要自己的額老伴活下去,可是他又不願意花我們幾個年輕人的錢。他已經歲數大了,說還錢也有些力不從心了。於是乎他一路上都緊皺着眉頭,不知道想要說什麼。我伸出手攥住他的手握了握,同樣沒有說話。
很快我們就到了醫院,張錚好像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直接就有預約好的醫生帶我們去給阿姨體檢。事後醫生還給她安排了一張臨時病牀讓她休息一下,畢竟有一些檢查結果需要一週後才能出來。
老爺子拉着我們的手一通感謝,我們把電話留給了他,讓他有事情第一時間聯繫我們。因爲快要開學了,我們還有點事情要忙一下。臨走的時候孟同不放心,找到醫生又交了兩萬塊押金才帶着我們離開。
張錚調侃道:“孟同,你是準備將功贖罪嗎?所以不斷地在做好人好事?”
孟同搖了搖頭,“你們不會理解像我這樣孤身一人的,看見這種相濡以沫的情景的心情!”
張錚看了看前面的路,猛地一巴掌打在孟同胸口,“你到底長沒長心啊孟同?我爸我媽不是你爸媽嗎?什麼叫孤身一人?你把我和小越放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