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老反應過來之前跪倒在地,重重的扣了一個頭!但是因爲地上有厚厚的地毯,我一點都不疼!
但還是心疼壞了綠姨,她親自下地來扶我,嘴裡還小聲嘟囔着:“這麼厚的地毯還能聽到嘭的一聲呢!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傻啊,用這麼大的力氣?你是要心疼死你師父喲!”
綠姨用手輕輕的在我額頭撫摸着,我知道那裡其實不紅也不腫。我拉下綠姨的手,試着岔開話題,“師父,現在幾點了?你就睡了這麼一會兒就睡醒了啊?”
綠姨咧開嘴輕輕笑了,“傻小子,現在都天亮了!松木他們喝了一宿的酒!他們現在去睡覺了,我們下樓吃點早飯讓松木也去休息吧!正好你可以陪着師父聊聊天。”
我點頭答應了,陪着他們去到一樓的餐廳吃早飯。沒想到今天早上的早飯是疙瘩湯,放了雞蛋西紅柿和小青菜。廚師應該放了一些糖吧?吃起來不酸反而有點淡淡的甜,特別好喝。
師父看我一連喝了三碗,欣喜的說道:“你喜歡喝這個嗎?我讓他們在做一些。你嚐嚐這個鹹的燒餅,搭配起來很好吃的哦!”說着話綠姨已經夾起來一個放進了我的碗裡。
我輕輕嚐了一口,鹹香酥脆特別好吃。我不住的點着頭,綠姨吩咐站在她身邊的女傭,“記住了小少爺的口味,以後他過來儘量做他愛吃的東西,明白嗎?”綠姨的嗓音威壓極大,我明知道她是在對我好,心理還是怕怕的。
我趕緊擺擺手,“不用這麼麻煩的師父,我這個人不挑食,什麼都吃的。”
“傻孩子,誰還沒有兩道順口的菜啊?你喜歡吃什麼就告訴那些廚娘,也省的她們自己去琢磨了,好嗎?”綠姨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溫柔的說道。
我點頭答應了,突然感慨有師父真好,太貼心了。
吃過飯松木老爺子就去睡覺了,我推着師父來到花園裡賞花聊天。看着滿院的鮮花爭相怒放着,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跟着鮮豔了起來。我用力的吸着芬芳的空氣,扭頭對着綠姨說道:“師父,這空氣真香!要是夏天在這裡睡覺一定特別美好吧?”
綠姨笑呵呵的說道:“傻小子,夏天有蚊蟲的!在這裡睡覺你想喂蚊子嗎?那可是四害,你餵了也沒人說你好哦!”
我有點瞠目結舌,確實是這麼個事。我嘿嘿傻笑着,看着綠姨在陽光下花叢裡也毫不遜色的氣場,心裡很是讚歎,真是人花兩相豔啊!真美!
我不禁想起了李梓,我掏出手機拍了一張花海的照片發給了她。這般美景,要是她也在該有多好啊!
李梓回覆速度永遠在線:這裡可真美!是師父家的花園嗎?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匠人有這樣的巧手,我看很多都是很名貴的品種呢!光是想要養活就要費不少事情呢!
我趕緊跑過去問了師父,才知道這裡果然有很多的名貴品種。師父很驕傲的說道:“這些花啊,都是松木一點點弄來養活的!你說也是奇怪了,叫個大樹的名字養花就能這麼好嗎?”
我抿着嘴偷偷笑了,這還用問嗎?明顯是松木老爺子把整顆心都在這裡了,所以纔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其實我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明白不明白松木老爺子的心,還是知道了假裝不知道。他們是有什麼故事嗎?我很好奇,但是又鼓不起勇氣去問。我張了幾次口,也沒有發出聲音。
綠姨看我吞吞吐吐的樣子,自己反倒是開了口,“想知道我和松木的事情?想知道你就直接問嘛,幹嘛吞吞吐吐的啊!”
我不好意思的說道:“師父,總感覺這樣不太尊重您似的。一個小孩子追問長輩的感情史,怕您會生氣啊!”
綠姨擺擺手,“我不會生你氣的,孩子。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多事情我都還記得,像是刻在了腦子裡一般,你說奇怪不奇怪?這松木就這麼刻在這裡了。”綠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雖然那裡不是我,我仍然覺得很溫暖。這就是愛情吧?
柏拉圖式的愛情?
綠姨的眼睛飄向了遠方,不知道看在哪裡。她的思緒也越飄越遠,悠悠的開口講道:“松木是個孤兒,我們那個年代民不聊生,遍地都是吃不飽飯的孩子。我爹爹看到他們雖然心疼,偶爾施捨些粥米給他們,可也是杯水車薪,還是不斷地有人餓死。”
“我家世代行醫,所以保證自己的溫飽還是沒問題的。我自小就跟着我爹爹四處去給鄉親們看病,也算是上天垂憐,我們的手藝確實很好,真的從閻王爺手裡搶過來了不少人呢!有一次我和爹爹去到鄉下給一個財主老爺看病,回來的時候我們的馬車被一個比我稍大幾歲的孩子攔住了……”
我心領神會,接話道:“是松木老爺子嗎?”
綠姨含着笑點點頭,“我爹爹心腸軟就下了車,問他有何事?那孩子說了幾個字就暈了過去,我爹爹趕緊給他把脈,發現他只是身體太過於虛弱暈過去了。我身上正好有些乾糧,等父親將他叫醒過來的時候,我就遞給了他。誰知道他第一次見我就愣住了,飯都不知道吃,就那麼看着我,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長得可真好看!”
我不禁順着綠姨的思路想了過去,那樣一個民不聊生的時代下,一個餓的瘦骨嶙峋的男孩子,看着一個粉雕玉琢似的女娃娃誇獎道,你可真好看!我想他們的故事就是那一刻開始的吧?
“那孩子拿着乾糧袋子看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我們,這些都是給他的嗎?他看見我們點頭高興瘋了,就只是吃了一點點,我感覺五分之一都沒有。我父親輕輕拍拍他的手讓他放心吃,我們不會要回去的。誰知道那孩子低下頭囁嚅的說道,想要帶回去給母親吃。並且他希望我爹爹能去幫着看看他母親,他母親總是咳嗽,最近還開始咳血了……”
我當時就驚了,“咳血?那是肺結核吧?我記得那時候這就算是絕症了……”
綠姨嘆了口氣,點點頭繼續說道:“是啊,松木的媽媽體質非常的差,那個年代吃都吃不飽,何來的營養可談?而且她的病已經進入了骨髓了,基本就是藥石無靈的地步了。但是那孩子一個勁兒在地上給我們磕着頭,求我們一定要救救他的母親,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用力的磕頭頭上都滲出了血,他說他願意用自己來交換給母親救治的機會,哪怕是我爹爹讓他去死,他也絕對不猶豫!”
“我爹爹本來是不願意答應的,他母親基本就是沒救了,帶這個半大小子回去家裡又多了一張嘴,壓力有點大。但是我看着那孩子實在是可憐,我就搖着父親的手臂哀求。我爹爹對我極爲疼愛,對我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於是就勉強答應了下來。我看着四面漏風的土屋子直接開口說道,你抱着你娘去我家吧,你這裡環境太差了,根本不適合修養。”
“說起來我爹爹對我的決定也驚呆了,但是到了現在我反而慶幸我當時有多麼英明。我們帶着他們娘倆回了家,我在馬車上悄悄問那孩子的名字,他搖了搖頭,說自己沒名字,他媽媽就叫他娃兒。我小聲嘟囔了兩句,吵着說難聽。他信誓旦旦跟我說,那你給我起個名字,俺還算是認識兩個字,最好是俺會寫的。”
“我想了一路也沒有想到合適的,那孩子也不急,說讓我慢慢想。我爹爹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子,我娘特別不樂意,說我爹爹總是假好心,自己都顧不上了,還往家帶人?一帶還就是兩個!我娘想要親自去將二人趕走,被我給攔下了。我當時……我當時搶了我娘籃子裡面的剪刀,我就這麼用剪子尖指着自己的喉嚨,說你要是趕走了他們,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就這樣,他們娘倆算在是我家住下了。那孩子不知道怎麼的知道了我用性命交換來他們在這居住的事情,他找到了我,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身前,說自己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我,日後他要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弄來給我用。我爹我娘都以爲這孩子就是隨便一說呢,她們怎麼也不會相信的,有一天,他真的做到了!”
綠姨忽然要我推着她往前走,去到前面的地方,指着一顆巨大的松樹說道:“就是這棵樹!當時松木就是跪在這棵樹的旁邊,當然當時這棵樹還沒有這麼粗,他指着這松樹說道,都說蒼松翠柏,我要像這松樹一般挺拔英武!以後我就叫松樹!”綠姨忽然輕笑起來,“你猜他接着說了什麼?他說不行,樹字我不會寫。我聽了就趕緊用樹枝在地上寫給他看。松木見了有些不開心,說這字太複雜了,自己學不會。催着讓我找個字代替這樹字。”